而将达罗重新推入地狱的居然是她自己!温蕾妮说不出是对达罗的失望更多,还是对自己犯错的罪恶感更深!
此刻,任何追究责任跟原因,显然都无法挽回温蕾妮对达罗误入歧途的担忧,在她心里,达罗必须尽快接受净化。不能让魔法罂粟的对他的影响力更大!
达罗仿佛被五雷轰顶。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背脊渐渐佝偻起来,仿佛卑微地连腰杆都直不起来。
春丽着急地看着一向伶牙俐齿的达罗先生,居然对着温蕾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伯爵大人明明就是误会了达罗先生的用心良苦。为什么达罗先生就是不为自己辩解呢?
“对不起,伯爵大人!我暂时还无法离开,金妮夫人今天消耗完了最后一点魔法罂粟的存货,明天她会亲自带着我去购买,伯爵大人,计划就要成功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达罗朝着温蕾妮深深鞠躬,然后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向大门走去。
他的心里凉凉地透着丝丝寒气。温蕾妮失望地眼神,比任何气急败坏的责骂都更加让他心寒,从小就是这样,他稍有不妥当的举止,温蕾妮的眼底深处就会流露出这样失望疏离的神情。
而温蕾妮这样的眼神几乎成了琼森达罗最不想看到的表情。他只是单纯的希望温蕾妮能对着他笑,像对邓肯兄弟一样的亲密无间,态度自然的嬉笑怒骂。
原来这终究只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达罗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的父亲对马蒂犯过的罪行,温蕾妮能心无旁骛的留他在身边,就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他这是在奢望什么呢?
冷不防,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温蕾妮略显幽怨的语气传来,“达罗,你这又是何苦!为了引金妮夫人上钩,也不能将你自己搭上啊!”
达罗的身体一顿,这句带着嗔怪的言语仿佛一股暖流流淌过他心房,然后缓缓地温暖了他的四肢,蕾妮小姐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
温蕾妮严肃的看着达罗,“你知道你这次的自作主张犯了多少错误吗?!”
“第一,你无视我的安排,私自沾染魔法罂粟,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大局牺牲,但是如此不爱护自己的下属,我很不满意!
第二,你的盲目牺牲,根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更不满意!
第三,我安排你立即接受净化,你居然任性拒绝,我简直无法原谅!
还有那些昂贵的花露……”
温蕾妮掰着手指头,列数着达罗的罪状,眼里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达罗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小胖子,感谢魔法之神,这一世,琼森达罗没有误入歧途!
这个傻小子,平时话那么多,关键时刻,连为自己辩解的言语都不会多说一句,要不是听到他赌气般的提及金妮夫人计划的进展,温蕾妮这才恍然大悟,春丽所谓,达罗的“苦衷”跟“不得已”到底是什么——达罗一定是等不及金妮夫人主动拿出魔法罂粟,才不惜牺牲自己做饵!
无法言喻的感动充斥着温蕾妮的心房,她的眼睛热热的,心暖暖的,望着达罗咧着嘴灿烂的笑容,喉头发堵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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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程度不算虐了达罗帅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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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叶障目
春丽睁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琼森达罗挠着头,咧着大大的笑容,耐心地听着温蕾妮看似夸张的抱怨数落。
这种近似憨直的表情出现在风流倜傥、阳刚味十足的达罗脸上,几乎令春丽有一瞬间以为达罗这是被邓肯哈克侍卫长附身的错觉。
但是达罗甘之如饴地听着温蕾妮的数落,表情中的满足跟幸福感,却是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春丽从未在达罗身上感受到过的情绪,看似斯文有礼的达罗治安官大人,笑容可掬的背后却是最难看出他真实情绪的人。
春丽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初见达罗时候的情形——
当时温蕾妮为了对付韦伯父子,前脚刚离开蒙顿郡,后脚琼森达罗就敲响了小屋的大门。
春丽疑惑的拉开房门,就看到达罗迷茫无助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却在看见春丽的面容时,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
“尊敬的治安官大人,伯爵大人有急事暂时离开了蒙顿郡,可能需要耽搁几日才能回来,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春丽将达罗拉进屋内,抬手招出了结界,小心翼翼地将温蕾妮的行踪相告。
达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狼狈的神情,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开口,“蕾妮小姐居然不在蒙顿郡?她怎么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
春丽耐心的微微一笑,温和的解释道:“伯爵大人这次是去帝都对付韦伯父子的,她担心枫林郡的人一下子太多人无故涌入帝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并没有带更多的人过去!而且,达罗大人您似乎现在也身负重任,怎么也不能随意离开蒙顿郡的。”
春丽的善意开解却并没有令达罗的情绪缓和多少,他故作镇定的神色间隐约闪过一丝焦虑跟不安,却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春丽。“尊敬的圣女冕下,请您务必帮我一个忙——”
当时春丽怎么也料想不到,琼森达罗先生要她帮忙的事情居然是——反复为他沾染魔法罂粟毒瘾的过程进行净化!
对于魔法师在魔法罂粟影响下的沉溺堕落,圣光净化的过程绝对比一般简单的小诅咒净化过程要痛苦的多。
那是用圣光在魔法师的元素契约上灼上深刻烙印的过程,那种直接拷问灵魂的痛楚,几乎能令一些意志力薄弱的魔法师崩溃。
原本神殿这种对魔法罂粟成瘾的净化手段,就带有一定严厉的惩罚性质,目的就是让堕落的失心者不敢轻易再犯!
但是,琼森达罗先生居然为了让狡猾的目标人物金倪夫人更快的放下戒心,不惜以身涉险。居然甘愿反复忍受圣光的净化洗礼。借亲自吸食魔法罂粟的行径来麻痹金倪夫人!
春丽借助圣牌的力量。恪尽职守的为达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净化,每当看着达罗咬着牙强忍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之时,就连春丽都几乎看不下去达罗这种自虐式的疯狂行为!
其实,达罗完全可以等到事成之后。一劳永逸的接受一次根除式的净化仪式,根本无需这么反复的接受痛苦的洗礼。
但是,达罗却坚持选择了这种艰难的守住本心的方式!
直到这个时候,当春丽欣慰地望着温蕾妮跟达罗之间尽释前嫌的互动,她这才深深的明白,达罗先生这么折磨自己的真正用意何在——他必须用反复的痛苦提醒自己正确的价值选择,他生怕自己会禁受不住这种恶魔果实的诱惑,因为——他深深地畏惧来自温蕾妮对他的失望!
看透了这一点,春丽望着达罗的眼神肃然起敬。这个男人用他最忠诚的坚持,诠释了什么叫承诺跟责任。
而温蕾妮对达罗这番自我牺牲式的奉献,显然比春丽想到得更多,她不断地在深刻检讨着自己曾经的偏见跟自以为是!
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厢情愿的不断怀疑着达罗的人品。这种偏见,令她明显对达罗的要求比一般人苛刻了许多,尤其比对邓肯兄弟要严格的多。
但是达罗从来没有抱怨过,就算面对温蕾妮明显的不公平态度,他都从来没有怨过她,始终好脾气的守护在她身边,默默的为她牺牲奉献。
春丽再一次尽责的为达罗施放了一次净化过程,她并没有刻意回避温蕾妮,似乎就是想让温蕾妮亲身感受一下达罗所遭受的痛苦。
温蕾妮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不忍地看着达罗闭目在圣光中痛苦到扭曲的五官,他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瀑布般流淌过他的下颚,价值不菲的绅士礼服衬衫瞬间变得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一眼……
这就是她相熟十年的琼森达罗,温蕾妮仿佛从这一刻才真正认识了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单纯的达罗,笨拙的达罗,坚韧的达罗,好脾气的达罗……
达罗一直那么用心努力的靠近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公平的看待过他!
不期然间,前世那个仿佛噩梦般不时出现在温蕾妮身边高大壮实的身影,以及小胖子面对着海伦娜质问之时,倔强辩解的声音,又浮现在她的耳边——“我……我不是在偷看……我是在保护蕾妮小姐……”
温蕾妮的眼神温柔下来,或许她从那个时候就误会了这个孩子!
琼森达罗当时在康泰里农场横行霸道,他要真的对温蕾妮多了什么心思,他哪里需要玩什么跟踪尾随的游戏,就她那间四面透风的小破屋子,能挡得住什么!
海伦娜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方式本来就很可疑,而最可疑的却是麦迪文最终出现的时机——只有海伦娜知道达罗会在温蕾妮洗澡的时候守护在一旁,而麦迪文却出现的那么及时,就在达罗对着她大喊着什么的时候——很显然,当时的真相应该是达罗先发现了麦迪文,旨在出声提醒温蕾妮,却因此惊吓到了温蕾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