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圣女的影子，在真正的圣女回来之前，我就是她的一部分替身——不过这个替身也十分有限就对了。”
“怪不得。”敖泳明了，“以卞泰对圣女的崇拜程度，你身上有她的影子，他还能对你这么不客气，可见，你这个‘影子’影响力确实有限。”
“你刚才还说他对我特别客气呢！”怎么突然又变了？
“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原因啊。”
“敖泳！”
“好好，我闭嘴。”在其它地方还好说，但这里是海遗族居地。在族人面前，敖泳可不敢对叶沐有丝毫“不敬”。
敖泳在不放心地一一叮嘱莫多来各种注意事项，叶沐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慢慢飞到了别的地方。夙谨渊也在东洲大陆？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她在潇神界那些掩人耳目的举动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这也不奇怪。夙谨渊的一向超乎想象的厉害，可他到东洲来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不想让她知道她那拙劣的计谋已经被看穿了？还是，他压根就不是来找她的？
叶沐的直觉告诉她，原因更有可能是后面那个。2000
还有那张破损严重的兽皮，那应该是当年夙谨渊在寻宝的时候就掉了的，可当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藏宝图会破成那样？
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对夙谨渊的关心确实太少了，只看到了他获得了那么多东西。却忘了问他是经历了什么才拿到的。
不过，不用说也知道，夙谨渊的经历肯定比她的要丰富精彩千万倍，一个一个问，他估计也会烦死吧？
“叶沐？叶沐！”敖泳叫醒她，“你怎么又走神了？这次出去到底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叶沐打起精神来，“怎么，终于唠叨完了？”
“我那不是唠叨……好吧，随便你怎么说。”敖泳放弃了，“我好像发现了一些关于族人由来的线索。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在哪里？”
“幼儿区。”
海遗族幼儿区。敖泳带着叶沐边走边解释。
“我们族人刚刚出生的时候样子是有些微差异的，有些更接近人的样子，有些则更像海族……而根据族人的规矩。所有未能开口说话的孩子，每天都要重复在他额头上画同一个符号，据说这个符号能增加婴儿的力量，事实证明这个方法也确实有效。”
“通过符号增加力量？”叶沐疑惑：这听着，更像是咒术吧？想了想，“嗯，也不奇怪，我以前在凡界的时候，也看见过很多家族有这样的传统。与其说是咒术，不如说是愿力。将家族对婴儿的祝福通过一个符号传递下去。”
敖泳挑眉：“好吧，就算如你所说。这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愿力传承——可为什么，在所有的海族中，只有我们海遗族有这种传统呢？”
“因为……你们是群居？”这个理由说出来，叶沐也觉得行不通：海里群居的族群可远远不止海遗族这一个。于是她只能继续找理由，“因为你们是海族中的贵族？”这一点倒是比较说得过去，只有海遗族能在结丹之后就化为人形——说实话，这在所有的兽类族群中都是极为罕见的。除了传说中的神兽之外，叶沐还没听说过别的族群有这待遇……
她忽地一惊，明白敖泳的疑惑所在了——海遗族拥有如此高贵的血统，几乎能与神兽媲美，但在所有的文献中却罕有记载，在修真界也一直都是籍籍无名，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海遗族一向很低调？
恐怕，还有其它原因吧？
看向眼前这群咿咿呀呀、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婴儿，叶沐叹气：“那个符号长什么样，拿来给我看看吧。”
敖泳将刻录在特殊材质上的符号拿来给叶沐看，而叶沐看的第一眼，就无端觉得有些眼熟。
“在能说话之前必须每天画一次这个符号？这么多年你们都是这么做的？就没有例外的时候？”
“按理说是没有的。”敖泳神色凝重，“可是我经过仔细研究，发现其实发生过一次。当时有两个族人外出游历，在外产子，所以，他们的孩子就没有遵循传统画这个符号……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那之后，族规规定，所有不是在居地内出生并按规定画符的孩子，都不能算是我们海遗族的人。”
叶沐听着，莫名惊心：“为什么？那个没有画符号的孩子发生什么变故了？”
敖泳顿了顿才慢声回答：“他就是出卖了神皇大人的那个叛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毒雾海
这个回答犹如一声霹雳在叶沐心头炸开。
“出卖我师父的那个人？”
敖泳点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我们族人的最大耻辱。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关于他的事才会被记忆传承下来。”
别人对于自身的耻辱总是尽可能地掩饰和遗忘，也只有海遗族这个淳朴的种族会这么认真地将耻辱记得那么清楚，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认真地去悔过和弥补，这种传承，甚至超过了他们对自身荣耀的传承。
“不过，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加上如今连神皇大人都已经……我能找到的信息并不多。”
“那，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师父？”叶沐有些急迫地问。关于这件事，神皇一直语焉不详，几乎从不跟叶沐提起。叶沐知道，师父是不想让她背负太多的阴暗，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一个海遗族在族人如此残忍地对待神皇——那个时候，神皇的身份可是他们海遗族的“大恩人”呐！
敖泳摇头：“他的背叛很突然，根本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理由，要不然，凭神皇的本事，怎么可能还会中招呢？”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显然让敖泳有些为难，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回答：“我猜，他应该是飞升了。”
“飞升？”那个时候的“飞升”指的应该不是现在东洲大陆所说的化神飞升吧，“你是说，他得道成仙了？”叶沐难以置信地问。
澳元叹气，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叶沐有些激动，“他把我师父害成那样，还飞升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可言了？！
“叶……”正说着。敖泳的神色一怔，看向远处：“卞泰在催我们了。我们先上路，我回头慢慢跟你说。”
叶沐只觉得满腹的火气无处发泄。狠狠跺了下脚，转身往外飞出去。
“哎。小心点，这里结界很多的……”敖泳无奈地追了上去。
出了海遗族居地，叶沐走到卞泰跟前，直接亮出了敖泳刚刚才给她的符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敖泳瞄了一眼，皱眉，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在叶沐和敖泳的屏息等待中抬头：“不知道。”
两个人同时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
“不过，”卞泰接下来的话又让两颗心重新提了起来。“这个东西不简单。”
叶沐垮了脸：“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卞泰又开始重新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到最后敖泳先受不了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发吧，这个东西改天再……”
“跟古罹族的咒术有些共通之处。”卞泰忽然语出惊人。
剩下的两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卞泰神色凝重：“这是什么？”
敖泳于是将海遗族的传统又讲了一遍，将完之后，卞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让敖泳渐渐开始感觉不安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们族里有刚出生的婴儿吗？”卞泰问。
敖泳想了想：“有，最小的那个才两百多岁。”
“咳咳。”叶沐不小心被这个答案呛了一下，两百多岁还算“刚出生”，海族跟人类果然太不一样了！
听到这个答案，卞泰和很无语。但还是决定：“带我去看一下？”
“诶，不走了？”敖泳吃惊。
“看过再走。”卞泰将符号收起，招出罗盘。踏上去。
叶沐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根本不用敖泳出来迎接，用罗盘就能直接进去了——那卞泰刚才干嘛还那么大费周章？想到他宁愿在外面等也不愿意踏上这片土地，叶沐不由十分纳闷：这海遗族居地就那么不招他待见？
正在往前的卞泰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说了一句：“夙谨渊当年就是在这里将我收为契约兽的。”
叶沐这才恍然大悟，对于卞泰来说，曾经做过别人的“灵兽”这回事估计是一件巨大的耻辱吧，也怪不得他甚至不愿意再踏入这片土地了。
说到这个，叶沐想起来了：“那个。你爹，我是说。郭前辈他？”
“夙谨渊不让我见他。”卞泰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没关系。总一天，我会……”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那坚毅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沐了然地点头：“那下次见到夙谨渊，我帮你问一下前辈的近况好了。”再怎么说，郭前辈也是现在这个卞泰的血缘父亲，要让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接受父亲为了自己而屈身成为别人的奴兽的事实，确实太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