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奴婢对外一定守口如瓶。”
“记得你们今天说过的话，碧渊，送她们出去。”
眼见着一群丫头犹若惊弓之鸟，匆匆忙忙的退去，苏紫瑶才神色凝重的转头看向叶思诚：“大人觉得如何？”
“那道黑影出现得突兀，定然是杀害芙儿的凶手无疑。”
“府中男子仆役都在外阁，子时大多都在外面巡视，只要彻查那日没在外面守着的人……”
“也不一定是王府中人，指不定是外面的人鱼目混珠混进来的。”叶思诚顿了顿，脸色暗沉的补充了一句。
“芙儿自打进了王府便不曾出去，与外面之人也不曾来往。不过也难保……我会让下面的人好好查查那日有什么曾过府。”
“多谢王妃。”
“芙儿的死，是你我都痛心之事，但人死不能复生，大人也要保重身体，养足精神才能为芙儿报仇雪恨。”苏紫瑶看了一眼叶思诚憔悴的脸色，苦口婆心的劝道。
“臣……明白。”
“芙儿的丧期未过，大人早些回去瞧瞧。这事一有线索，我会立刻差人告诉大人。”
叶思诚点了点头，脸色比起来时总算好了几分。
“小姐。”盯着叶思诚离去的背影，碧渊有些担心的看了苏紫瑶一眼。
“碧渊，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苏紫瑶轻舒了一口气，凑近碧渊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我明白了，小姐。”碧渊脸上划过一丝不解，却没有多问，快步向外面跑了出去。
吃过午膳，苏紫瑶在听雪轩中等消息，恰逢素月抱着极地雪貂进来。
苏紫瑶招手让她将雪貂递过来，这只雪貂是秋闱那时龙诚璧猎回来送她的，后来她去了边疆，回来又一直忙着曲非卿那边，倒是有些时日未见了。
“这畜牲最近躁动得紧，都还未开春呢，也不知它激动个什么劲？”素月看着雪貂在苏紫瑶怀中的温顺模样，不由得抱怨道。
苏紫瑶抬了抬眸，用手顺着雪貂身上柔顺的毛发：“动物总是比人还要敏感些，兴许是知道意识到什么了吧。这雪貂当初最喜欢和芙儿玩耍，如今雪貂长大了，芙儿却不在了。”
素月听出苏紫瑶话中的低落，忙宽慰道：“五姨娘之事谁也没有想到，如今既知是有心之人所为，王妃当快些找出凶手，以慰五姨娘在天之灵才是。”
苏紫瑶点了点头，却拧起了双眉：“芙儿心地善良，虽不谙世事，却也不至于得罪旁人而不自知，究竟是什么人这般狠心，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素月刚想说点什么，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妃，二姨娘求见。”
闻言，主仆二人又是一愣。
苏紫瑶凤眸微凛，看了窗外一眼：“她这个时候来这干什么？让她进来。”
丫头躬身退去，不多时，乔雪薇便持着一贯温和的笑容缓缓的走了进来。
“妾身多日未曾前来拜会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姐姐前些日子禁足揽月楼，出来之后又忙于各类事务，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到我这听雪轩走动？”
“妾身听闻五姨娘之事，心头震动不已。想起王妃平日与五姨娘情同姐妹，如今五姨娘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妃心中定然不好受，故而过来瞧瞧王妃，聊以宽慰。”
苏紫瑶指尖微颤，心中冷笑，这二姨娘究竟是来安慰自己还是来看自己笑话？就这么想看自己因为叶秋芙的死悲痛欲绝的场面？
“有劳姐姐挂念。”
乔雪薇见苏紫瑶脸色不变，又道：“说起来这叶妹妹也是个没福气的，妾身听说她这几日便要出府回娘家了，没想到事情临近反倒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苏紫瑶抬头盯着乔雪薇的侧脸，唇角微勾：“没想到姐姐禁足这么些日子，这消息非但没有滞后，反倒更加灵通了。”
“待在房内修身养性，没什么事情做，也只得听着丫头们说说外面的奇闻异事打发打发时间，聊以慰藉。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得多。”乔雪薇转过头来对苏紫瑶笑得高深莫测，“比方说，近来这叶妹妹悬梁自尽一事，在我们王府之中可是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还因着府中死了人而担惊受怕，生怕什么时候出了门便遇上不干不净的东西。”
苏紫瑶双眸一冷，唇角亦掠过几分讥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害怕这些鬼神之说。”
“王妃此言有理，但是顶不住有人生来胆子就小，见不得这些没影的事情，妾身刚才来时可是听底下的丫头们说了，这蒋妹妹手下就有那么一个丫头，因着叶妹妹的死最近老是疑神疑鬼，寝食难安。所以说，有的时候做坏事倒也需要一定的胆量才是，否则做了坏事反倒把自己吓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
苏紫瑶脸色一变，看向乔雪薇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探究，半晌才道：“枉我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明白的竟不如姐姐多，还好有姐姐从旁提点，我才不至于一无所知。”
“王妃客气了，这王府可非一人之王府，有人扰了王府的安宁。妾身身为王府中人，自当略尽绵薄之力。”乔雪薇抬头笑道，“叶妹妹出事，王府中事务增多，妾身料想王妃还有不少要事需处理，便不打扰王妃了，王妃注意保重身体。”
苏紫瑶点了点头：“送二姨娘出去。”
眼见乔雪薇离开，素月慌忙凑上前，低声道：“王妃，这二姨娘此次前来只怕有所图谋。”
“能有什么图谋，不过是想挑拨着我们鹬蚌相争，她好从中获利，顺带还能出了这几月积攒的怨气罢了。”
“王妃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若她说得属实，倒是帮了我不小的忙。去告诉碧渊，让她好好看着我说的那个丫头，有人不是做贼心虚吗？那吓一吓她也未尝不可。我倒想看看这么一件事，最后能牵扯多少人进来。”
素月怔了怔，双眸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说起来，王爷现在在哪里？”苏紫瑶低头摸着怀里的雪貂，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蹙眉问道。
“王爷在前厅与几位大人商量事情，刚才他身边的小厮过来回过话，傍晚会过来与您一起用晚膳。”
“知道了。”苏紫瑶摸了摸已经昏昏欲睡的雪貂，将它抱起来亲了亲，眼底的眸色稍稍下沉，让人看不穿她在想些什么。
龙诚璧走进听雪轩之时，素月几人刚将膳食糕点摆上桌，见他来了一个个忙躬身退了出去。
“瑶儿近来吃得很是清淡，可是胃口不好？”龙诚璧看着一桌的素菜，忍不住出声问道。
“嗯，事一多，自然没什么胃口，倒是忘记你不喜欢太过清淡的菜肴，我让他们再准备几样小菜……”
苏紫瑶刚要起身，便被龙诚璧拉住手重新坐了回去。
“还在为叶秋芙的事伤心？”
苏紫瑶没有答话，龙诚璧双眉微拧，似是想起了什么：“今日叶思诚找过你了？”
“你知道他会来找我？”苏紫瑶诧异的抬起头。
“叶秋芙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亲妹妹死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起先我还担心，他既然能够因着叶秋芙而归顺于我，便可能因着叶秋芙死在王府之内而对我心存怨恨，如今看来他倒还有几分理智，知道找你。”
“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说着，苏紫瑶抬头盯着龙诚璧的双眸认真道：“你既猜到他会来找我，也该猜到他找我的目的。倒也省了我当这个传话之人。诚璧，这次的事，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如实答我。”
龙诚璧微怔，却明白苏紫瑶能这般与他谈话，定是要与他开诚布公，心头甚是欢喜：“你问。”
苏紫瑶直视着他的眼睛，略显艰难的开口：“你的计划何时能够成功？蒋家什么时候能动？柳家……又什么时候能动？”
算起来，前世的龙诚璧是在明年的冬天，龙玄颐十五岁的这年冬季，才正式发动政变，将龙玄颐从皇位上拉了下来取而代之。但是这一世，因着自己的出现，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朝堂之上的文臣，龙诚璧舍弃了薛毅，转而器重叶思诚，武将则因为自己与曲非卿的关系，转而拉拢到了更多朝廷乃至边关的将领，将兵权再一步扩大，也令她对于这个期限产生了一些不确定。
但不可否认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蒋家与柳家都是龙诚璧取得那个位置的巨大绊脚石，她需要一个期限，更需要一个好似承诺的认同，来施行她隐忍至今的计划。
龙诚璧看着苏紫瑶眼底的坚决，知道她的话并非玩笑，遂唇角微弯，伸手抚上苏紫瑶的脸一字一顿的答道：“若得太史令相助，可先灭蒋。”
苏紫瑶双眸猛地一缩，他这是……答应了？
“瑶儿，你忘了我曾说过，不会太久。”
苏紫瑶莞尔一笑，抓住龙诚璧的手稍稍收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到底你还是想借此拉拢叶思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罢了。”
龙诚璧也不反驳，转而轻佻的勾起苏紫瑶的下巴戏谑道：“那么瑶儿可愿与我狼狈为奸，招纳贤才异士，将沧月万里江山收入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