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我许久了。现在,可以问你要个答案吗?”他的声音十分柔和,面容十分平静,有些严肃。
魂鸢对上他的眸子,半晌才点头。
千面动了动唇,目光极不自在的移开,面颊染上酡红:“你、喜欢我吗?”轻颤的声音,透露着他的不安。
却又像是一颗石子,砸在魂鸢的心湖之中,激起千层涟漪。那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开去,久久不能平静。魂鸢张了张嘴,目光闪烁,似是哑了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的慌乱,足矣证明,她对千面的那种微妙的感觉,的确是喜欢。只是,要她坦白说出口,似乎,有些困难。
两人相对,静默许久,周遭的人都将目光聚在他们身上,似乎对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离得近些的逍银却是脸色微变,步子往后挪了些,想将自己的双耳捂住,不想听到魂鸢的回答。
他承认,自己心里对她余情未了,也许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我…”魂鸢总算突出了一个字来,只是净白的小脸染上酡红,再也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千面低着眼帘看她,就像欣赏一幅极美的画,目光代笔,细细勾勒她的容颜。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大步。
手里的踏实感忽然消失了,魂鸢下意识的在空中抓了抓,却只抓到几缕浮荡的清风与雪花。她的面容僵住了,目光也颤了颤,缓缓抬起,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那男子面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一改方才的忧伤,又似是强壮出来的,“你走吧!这个问题,下次见面你再回答我好了!”他说道,语气平稳,模样看起来成熟不少。
魂鸢听得微愣,她没想到千面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而收起。
她弯了弯唇,缓缓放下了扬在小腹前的手,转身上了马车。雪落在那头银发上,千面想抬步上去为她拂落,却终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车帷之后。
宝蓝色的车帷落下,他的笑意垮了下去,忧伤浮上眉头。这是她第二次与魂鸢分离,可是却比第一次更为艰难,心里微痛,压抑着呼吸。
逍银爬上了马车,依旧充当着马夫的角色修长的手拉过马缰,他的目光不禁向千面看了一眼,复杂至极。他修成人身这么久,阅过凡人无数。人心都是多变而且善变的,他也见过不少人妖相恋的列子。当凡人知道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伴侣是个妖怪的时候,翻脸则无情。任凭多么深沉的感情,都抵不过一句“人妖有别”。
可是,千面却接受了这个现实,一如既往的爱着魂鸢。这一点,逍银对他十分钦佩。
不过,这不代表他认可千面。逍银依旧觉得,人妖有别,千面是配不上魂鸢的。
此番魂鸢一走,千面又是新王,时光一久,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他还会如此深情吗?若是魂鸢再也不来人界与他相见,直到他老,他死,他还能一如既往的等下去吗?等到老?等到死?
思及此,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叹气。
千面也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却还是走上前去。寒风卷起千面的衣袍,那抹明黄色掠过逍银的双目,他看见千面站在马前。
“往后,烦劳你照顾阿鸢。”那人静静的道,似乎对他十分放心。
逍银愣了愣,眸光沉下,却是妖娆一笑:“自然!”就算千面不说,他也会好好照顾魂鸢。留在她身边,就算只是为奴也好。
千面不懂,那个放荡不羁的逍银何时消失不见了。不懂他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就好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是因为对魂鸢的感情,太过深沉吗?所以才会让一个人连性子都变了。
“走吧!”马车内传出女子沉闷而清冷的嗓音。
千面回过神来,退步让出路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那马车窗口。
魂鸢没有掀帘探出头来,只是靠着车壁,目光与手紧紧揪着那方车帘。她不敢再看千面的脸,指尖已发白,薄唇紧抿,似是压抑着什么。心里忽然就空了,空荡荡的,寒风任行。
马车总算是动了,前后的马匹也动了。烨华他们驾马,前前后后的守护,一一向千面告别。
许久,久到那队伍已经小得看不真切了。纳兰稽才抱着一见毛裘披风上前,为千面披上,尔后道:“皇上,回宫去吧!”
长安的雪,渐渐下大,如鹅毛般的大雪落在千面的衣上、发间,不知不觉,墨发覆了一层雪白,似是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就连背影与目光,都显露着沧桑。
“走吧!”终于,那些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千面幽幽的转身,低下眼帘,一抹失落划过眼眸,却又一瞬即逝。
他现在,要振作起来,好好打理这江山。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一定会叫魂鸢刮目相看,一定能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
——
三日之后,狐王宫中。
清晨的光辉从窗户照进御书房内,将那女子的身影拉长,淡化。
艳红的宫装着身,头上繁复的头饰也没有卸下,指尖执着一支极品狼毫,正游走在一本又一本奏折之上。房里的烛台早已熄灭了,那女子却仍旧很精神,仿佛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大事降临。
“嘎吱——”御书房的房门被推开,一道青绿色的身影步了进来。
“主子,先过来用早膳吧!”清浅的声音传来,魂鸢正好搁笔,最后一本奏折总算批完了。
面容上总算滑落一丝倦意,魂鸢抬目,向外屋的女子看去,问道:“千面公子用可…”话说了半句,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
清浅愣在桌前,目光幽幽的向她看去,有些尴尬,“主子,千面公子不是已经回人界了吗?”
魂鸢点头,眼帘压下,缓缓从书案前起身,移步布到窗边。目光远眺,望向天际升起的朝阳,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呀!已经回来三日了,与千面分别也有三日了。可是她仿佛已经习惯了,下了早朝,用膳之前,总要先问问千面。
清浅似是看出了她的惆怅,将早膳放好,便移步过去:“明日就是妖王竞选的日子了,主子还是静心准备,不要再想千面公子的事了。”
点了点头,魂鸢也知道明日就是她竞选妖王的日子,的确应该收收心,不然怎么赢得了夜狂。
转身,那双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静的声音道:“去把伊燎与尊郢叫过来吧!”这两个人是她的左右手,对于伊燎,她不再向当初那样提防了。这个人虽然莫名的对她好,可是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向着魂鸢的。无论是狐王之位,还是妖王之争,伊燎一直默默的为她指路,却是什么也没求。
虽然,自他们打下魍魉国江山之后,花瑰消失了,就连清辉也一起消失了。伊燎也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负了荆条,向魂鸢请罪。
魂鸢自然没有罚他,花瑰的事情与伊燎无关。
“伊燎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是问了问,毕竟那个老东西现在身边没有亲人了,孤零零的,却还一直守在她身边。
清浅愣住,显然对于魂鸢这话心存疑惑。她从来没见过主子关心过千面公子以外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伊燎大人。难道说这就是千面公子的魔力,把一向心冷的主子打动了?
“额,伊燎大人很好!”真的很好,他只是时常蹙着眉头,有些焦虑,却没有伤心。
魂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花瑰会消失,因为那晚在琉璃国的王宫里,那个黑衣的女子就是她。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解去身上的茶蛊的,但是魂鸢知道,她身后一定有高人在帮衬着。甚至,她怀疑,花瑰与白梦琛相勾结。所以,那晚她才会去杀千面,为的是不想千面前去争夺王位。
“你下去吧!”她方才吩咐的事情,清浅听见了。
低首行了一礼,那道清影退出门外。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汴京便热闹起来了。
长街上,人群涌动,与往日相比,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妖怪。
就在一大群妖怪聚在一起谈论选举之事时,一辆宝蓝色的马车从汴京城外缓缓驶了进来。那驾马的男子着了一袭红衣,妖孽的容颜,墨发披散。他的出现,吸引了长街上所有女妖的目光,甚至有的已经不知不觉跟在了马车后面追逐。
男子的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嘴角绷紧,没有噙笑。与传闻中的前任狐王逍银,真是大相径庭。
“那人是逍银殿下吧!”一名女妖痴痴望着。
另有一名女妖点头,眼波含情:“是呀,就是逍银殿下!”她们依然唤逍银为殿下,因为始终不相信,他的狐王一位,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女半妖给夺了。
的确,没有亲眼见过,便难以让人信服。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随之城门外又进来一批马队。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身青灰色的袍子,半青半白的发被一卷青灰色的绸缎绑着,一脸严肃,面色凝重。
“驾——”打马而过,两边的小妖纷纷让道。
眼尖的妖怪惊道:“那不是老妖王伊燎大人吗?!”
诶?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望去,那道背影已经被随后跟上的数道背影遮去了。只是那张脸,好像的确是老妖王伊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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