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不知不觉已经迈进了一个别院,一阵寒风拂面,拂来一缕浓浓的酒香。酒的味道能迷人心智,抛却烦恼,魂鸢却极少碰酒。
魂鸢出了寝殿,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方才的吻,还有小腹的躁动是怎么回事。那种极力抑制的感觉是什么?仿佛很甜美,像是吃桂花糕的感觉。
擦肩而过,千面下垂的手动了动,仍旧没能留住她。她一门心思只想着为自己报仇,却从未静下心来好好听听他的心事。
“不要再说了!”女子低低的道,抬目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外走。她实在无法继续面对他,无法面对那双写满痛苦的眸子。
“魂鸢…”千面艰难的开口,声音略为沙哑,难免沧桑。
魂鸢见他一脸悲痛万分的模样,目光下意识的闪躲、移开,薄唇轻启:“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她的过错,便是让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只有孤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替他报仇,替千禧报仇。
思绪渐渐清晰,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心里难受。
千面想笑,夜狂的话意十分明了,语气却十分平静。饶是如此,却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为魂鸢带来的,只有伤害与伤痕;能给她幸福,护她周全的,只有像夜狂那样厉害的人物。
——千禧的事,她已经尽力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且节哀。至于魂鸢,从今往后,本王会守着她,至少不会再让她受伤。
真是一个大度的男人,明明知道魂鸢受伤是因为他,却还是十分宽容的语气与他说。
提到千禧,那人的眸光便闪了闪,沉了下去。他不说话,脑海里想的只是那日夜狂抱着魂鸢进殿的情景。她在那个男人怀里,睡得十分安稳,虽然那个男人戴着面具,但是他的温柔,却是连他都感受到了。
魂鸢看去,那人正满目迷离的盯着她,眼底情欲暗涌。她看得一惊,暗自平复心里的躁动,掩饰似的道:“千禧的事,我很抱歉!”她猜,千面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至于方才那些无厘头的举动,她不想深究。
一瞬分离,两人的呼吸皆是急促。
他们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温存良久。直到千面的身体有了反应,大手滑落她的腰际,魂鸢才大惊失色的将他推开。
千面得到回应,轻轻掀起眼皮,透过缝隙看去,女子的容颜,安静而美好,让人着迷。他的呼吸有些紊乱,搁在魂鸢面上的手轻轻挪动,滑向她的后背。
亲吻真是奇妙的东西,像是一种毒药,尝过了还想再尝。她的眼帘合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化被动为主动,轻抬两手环上那人的腰。
男子的身影压下,将门外的光遮去,魂鸢陷入他的阴影之中,心绪逐渐被挑乱,一阵迷离。
男子的气息扑洒在她的面上,唇瓣辗转,撬开她的贝齿,寻到那抹柔软。舌尖相触,魂鸢只觉浑身不禁轻颤,覆在她脸上的手十分暖和,动作也十分轻柔。
温热的手掌捧起她的脸,俊颜凑近,继而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魂鸢只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睁大双眼,目光闪烁。
他的脚步在她身前顿住,目光复杂的在她面上游走,划过她的红唇,心下猛的一跳,手脚便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你找我何事?”她的语气一如平常,千面却听出一抹生疏感。
那是与夜狂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满眼忧郁,似是含着万千愁绪一般。
千面回身,目光遥遥看去,只见那女子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面色较之几日前不知好看几倍。他提步向她走去,脚步略微匆忙。魂鸢站在原地,就那么淡漠的看着他,越发离得近,那张脸便越发清晰。
等到宫人们散去,魂鸢才回身看向门口的背影,淡淡道:“进来吧!”
千面只觉一阵清风从身旁拂过,他的目光闪了闪,想抬手抓住她的衣袖,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魂鸢在台阶下顿了顿,继而提步上了台阶,径直经过那人身旁,淡淡对周遭宫人道:“你们都退下!”随后步进了寝殿,未与那人说一句话。
下了早朝,魂鸢回到寝殿,便望见门前站了一个人。那不是清浅,那人着了一袭浅色白衣,墨发轻束,身影单薄。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即使,她不去见那人,却不能阻止那人来见她。
次日,早朝照旧。一连三日,她将自己沉浸在繁忙之中,一直不肯去见千面,似是在逃避。
——
月下望她一眼,抱拳见礼,尔后退下。
许久,她才幽幽地道:“你先下去吧!”
可魂鸢在乎的,只是千面的心情。她只知道没有了千禧,他在这世上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此一想,便有些不忍。
“主子不必自责,其实转世投胎予千禧姑娘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即使让她重生,她的记忆里已经留下了身首分离的那种痛苦,也许那种痛苦会折磨她一生也不一定。
魂鸢的心一颤,久久不能平静。千禧过了轮回门,转世投胎,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去的太迟。
只听那人接着道:“千禧姑娘已过轮回门,不可能再重生了。”
魂鸢望他一眼,似有不解。
魂鸢一句话便将月下堵了回去,那人立在书案前,微微叹气:“主子今后不要在想千禧姑娘的事情了!”
“事态紧急,形势所逼!”当时那种情形,夜狂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既然往生镜在手,若不抓紧时间进去,难不成还等那男人抢回去不成。
“主子临行前,属下便叮嘱过主子不能贸然进往生镜。主子为何不牢记在心!”他抬眸,直直对上魂鸢的双目,一副责怪的语气。
魂鸢抬眸,定定看着他,“何事?”难道那个男人知道月下是鬼族的人。
月下蹙眉,许久才道:“那日妖王殿下送主子回来,找过属下。”
“说吧!你找本王何事?”
等到清浅退去,殿内便只剩下魂鸢与月下两人。
魂鸢搁笔,浅浅一笑,“无妨,只是批阅奏折,又不会伤筋动骨。”她说罢,便向清浅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聪明,什么也没再说,默默退了出去。
清浅见她身上伤才刚好,就如此劳累,不禁蹙眉,“主子还是安生修养几日,朝中政务,暂时交给伊燎大人或者尊郢大人不就好了!”
“属下见过主子!”男子的声音传来,那书案前的女子才缓缓抬头。
月下来的时候,魂鸢已经落座书案前,正在批改之前遗留在书案上的奏折。
更衣完毕,清浅欠身行了一礼,方才退出殿去。
“噢?”魂鸢微惊,垂下眼帘,“那你现在就去将他带过来吧!”
怎知,清浅那丫头惊呼一声,“对了!月下公子说您要是醒了,记得召见他。”
她沉眸,一阵深思。千面现在不能见,还是去找月下。
“主子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去找千面公子?”清浅随口一问,却把魂鸢问住了。
魂鸢眉头一挑,怒气难以平息,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她转步回到内殿,清浅急忙跟上,为她更衣。
清浅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犹豫着道:“已、已经回汴京了!”把主子送回来的第二天便离开了,一代妖王,必定事务繁忙。
她的话刚落,魂鸢的手掌便猛地拍在桌上,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人在哪里?”魂鸢的脸色实在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绝对气的。
清浅见她这反映,看来主子尚不知情,“妖王殿下送您回来时便说了!”
“谁说的?”魂鸢脸色大变,眼皮跳了跳。
“主子,您真的要做妖后么?”清浅实在难以回答,只得转移话题。
提到千面,清浅脸上的笑意这才慢慢褪去,犹豫了半晌,才咬着下唇回话,“千面公子挺好的,就、就是…”就是三天前妖王殿下抱着主子回来时,被千面公子撞见了。当时就把妖王殿下堵在了门口,结果……
思及此,她蓦然抬头:“千面呢?”一想到千禧,便难免想起千面。数日不见,不知他现在如何。还有千禧的事情,明明答应过了他,而今却两手空空回来了。
魂鸢的目光闪了闪,这才想起那日在地府的遭遇。最终她重伤昏了过去,想必是夜狂救了她,那么?千禧呢?
“主子,您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清浅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结发为夫妻……
将茶盏放下,魂鸢的眼帘低了下去。她脑中浮现出枕上交错的两缕银发,还有那人削尖的下颌。原来,那不是梦,那个人是夜狂。
清浅眨眼,愣愣的点头,“是啊!”
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魂鸢的目光一滞,不禁蹙眉,“你方才说什么?银发?”夜狂不是…墨发吗?
“怎么会呢!他那头银发与主子一样漂亮,怎么会认错人!”
“温柔?”魂鸢脸色微苦,质疑的眸光扫了一眼清浅,“只怕你认错人了吧!”
“对了,那位妖王殿下真是温柔,即使戴着面具,仍然遮不住他的温柔啊!”清浅喜滋滋的说着,脑海中不由浮现那日初见那男子的模样。白衣银发,抱着主子从马车里下来,乍一看与主子甚是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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