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着无昼的吻,感受着他纯粹炽热的喜欢,能有这样的人倾心喜欢她,她却一次次压抑着眼泪。
突然,从无昼口中落下一颗珠子般的东西,温润湿滑,仿佛一瞬间就滑到了喉咙。
千叶猛地惊醒,压着无昼的脖颈,舌尖一卷,用力将珠子毫不犹豫又顶了回去。
泄愤般在无昼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说要我陪你,我就要陪你。你不需要的时候,就一意孤行结束?!!”
无昼的唇瓣在淌血,湿润的一片在她掌心中慢慢扩散,那双染着晕红的眸子,她都不忍再去看。
无昼慢慢放下她的手,嘴唇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顺着下颚淌血,一滴一滴,似乎落在她心口上,滚烫如油。
而那一滴一滴怎么也淌不尽的血,似乎又不纯粹来源于伤,而是从他口中慢慢涌出。
魔族的毒,岂能以平常论之?
“妖的修为于凡人而言,纵然不能全部接纳,也足以助你飞升,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千叶恨得一把掐上他的脖颈,“我要你的元丹做什么?!白日飞升?!无昼,你也着实太自私!你也答应过要陪着我,我要的是你这只活生生的妖,而不是什么狗屁飞升万年不死!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无昼轻轻笑了一声,垂眸看她,“千叶,你难道不觉得……我若死在今日,这般也太难看么?”
“无非是精尽狐亡,你难道不觉得是最美妙的死法?”千叶戏谑问道,用手指轻轻抹去无昼唇边的血,“疼不疼?还做不做傻事?”
180.最难看的死法(4)
无昼低头,眼眸中闪动着熊熊火焰,神智似乎时而清晰时而恍惚,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仍为失去理智,千叶不知道该说无昼是太能忍,还是死要面子。
或许在无昼看来,宁可把元丹给了她,就此死去,也不愿意为解药性,落得精气枯竭,在她身上化为原形。
其实,不管哪一种,在千叶看来,都太残忍了。
无昼恍了一会儿神,“很傻?”
“傻得令人想哭,也很想揍你。”
“呵,几千年来,也只有两个人……说过我傻……”
“还有一个是谁?”
“……殊绝。”
千叶的脸一沉,拧腰转身,用力把无昼压在身下,迳直跨坐在他腰间,毫不客气蹭动他双腿间炽热坚硬的所在。
“先不说别人,你既然不肯主动,已经勾起了我的火,我便主动。你没有反抗的余地,等待精尽狐亡吧,我的妖尊大人。”
如果她能选择,她不要无昼的元丹,她不指望孤单在这个世上替他报仇,她选择……陪着他,用最美好的一刻。
无昼无法抑制颤抖着挺起腰身,双手握着她的腰,硬生生掐出几道青印。
千叶仍旧肆意挑逗着,却数着无昼身后的长尾,四条,她们还有多少时间?
…………
漆黑夜里,万籁俱寂,就连皇家的天牢里也不例外,门外两盏灯,黄豆般大小的光点儿,仅是做摆设用的罢了。
而皇家的天牢里向来安宁,关进去的皇亲国戚,通常只是关几天已示训诫,如果是谋逆的罪,也不会到皇家的天牢里来。
这里,也只是个吓唬皇亲国戚,或者给一些人有点儿交代的地方罢了。
就连看守的侍卫,也向来懒惰,早早落了天牢的大锁,溜得不见了人影。
而此时此刻的天牢里,并不算简陋的牢房中,只有修国公主一人。
她并不害怕,就算到了这种地方,也顶多是呆上几天,或者再被太后训斥几句,回到公主府顺带再被禁足一个月罢了。
这样的处罚,甚至比不上当时太后那一记耳光,直到现在脸颊还隐隐作痛。
唯一能让她胆战心惊的,便是今日那个匆匆赶来救千叶的男子,那张脸她记得太清了,清晰到了无论有多少蹊跷的可能,她都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是太后曾经还身为皇后时,从娘家偷偷带进宫的死士,忠心不二,只听太后一人的命令。
他的存在,只有她尚小的时候,从高高的假山上跌下,才让他被迫现了身,除了她和太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在皇后升为太后的前一年,他因谋杀太子而被判凌迟处死,据说就在宫外大门前,生生剐了三天三夜……他已经死了……
忽然,四处密闭的天牢中无端挂起一阵风,吹动墙上的油灯,忽忽悠悠光影散乱。
“谁?!”修国公主惊恐问道。
牢房中渐渐现形一个人影,一身淡青色的衣袍,长发如瀑,眉目如画,眼角边还有一颗泪痣,优雅且妖娆。
181.最难看的死法(5)
修国公主松了口气,突然,又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希翼急切道:“本宫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那你承诺给本宫的……”
“就连公主自己也明白,答应我的事并没有做到,又哪里来的脸面讨要报酬呢?”清殇慢条斯理倚在牢房门框上,笑得异样灿烂。
修国公主脸一白,咬了咬嘴唇道:“你给我的药……却是失效了,他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你让本宫如何……”
“哦?”清殇一挑眉,“那在我看来,公主分明就是并不想实现愿望了。公主阅人无数,相信公主挑逗男人的本事,总不该只是磨磨蹭蹭而已。他并非圣人,你若是使出些手段……”
“放肆!本宫怎能去伺候一个卑贱的妖怪?!”修国公主顿时大怒,“本宫乃是金枝玉叶,此次掳狐妖入府已是荒唐至极,你居然还暗示本宫……本宫……”
“切,愚昧凡人真真好大的口气。”清殇一脸讥讽的笑意,斜倚牢门说不出的风|流邪肆,忽而眸光一转,“其实若要我说,你连无昼一根头发也比不上,而且,除了自鸣得意的血统以外,还真什么都不是。”
“大胆!你岂能……?”
“先不消说你替我达成所需之事,我便应你所求。光是如果你占了无昼的身子,仅是凡人,也此生命格圆满,尊贵至极,活带仙气,死不堕地狱,还真是……瞎了眼呢。”清殇一边摇头一边遗憾道。
修国公主的脸一阵黑一阵红,看着清殇,胸口起伏了许久,才转而争辩道:“本宫不管那些!本宫就是无法对着那个妖怪……更何况,他毁去了自己半张脸,血肉模糊实在可怖,更何况……他头顶那两只耳朵,着实令人恶心厌恶,着实……”
“令人恶心厌恶?”清殇忽然惊讶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头顶的耳朵,顿时痛得整个脑袋都感觉抽搐,微咬牙道:“那在你看来,我无非也是个恶心的狐妖,你若有求于我,岂不是辱没了你尊贵的身份?”
修国公主一阵阵没词,咬牙撇过头,“总之,本宫已经做到……”
清殇鄙夷挑了她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你既然瞧不起妖,又何必与妖做交易。”
修国公主这才感觉到不对,赶忙转过头,却依旧伸手一指,硬声道:“莫要出尔反尔,你曾信誓旦旦,如果本宫借公主之势,在那个女子面前侮辱无昼,让他不再干净,让他悲愤欲绝,你便施法助本宫,让驸马死心塌地爱上本宫!!”
清殇还是极其淡漠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是厌恶,本以为凡人女子愚蠢,再蠢也不会蠢到听不懂人话,可面前就有那么一个。
什么才是交易?双方信守承诺,做到对方所需要的事,才算是交易。
可这个女子也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便理直气壮要他帮她,那张嘴脸,着实令人作呕。
更何况,她还说,头顶的那两只耳朵,令人恶心又厌恶……
182.最难看的死法(6)
清殇不由又伸手摸了下头顶的耳朵,顿时痛得差点儿瘫倒在地上,好像头顶受伤的耳朵已经变成了毒瘤,不住的向外慢慢淌血,碰一下就能痛得他死去活来。
可为什么同样是凡人,就有那么大的不同呢?
无昼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那双耳朵耷拉着就像条死狗,千叶看那对耳朵时候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掩藏不住喜欢。
而就在白天的时候,千叶眼看着无昼那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如果没记错,千叶也只是心疼,却不会厌恶。
这难道只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本宫不管那么多,你必须兑现于本宫的承诺,不然……”
“呵,其实你母亲说的也没错,难怪驸马一直不爱你,恐怕就算驸马瞎了眼失了心,也一样不会爱你。”
“你住口!”修国公主忽的冲到牢房门前,握着门上的铁条,“你没资格……”
谩骂的话刚出口,只见清殇状似随意的挥了挥衣袖,修国公主顿时被消去了声音,只留下开开合合的嘴,牢房中一片寂静。
面对泼妇,他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
“兴许你下一世投胎,驸马会有爱你的可能。”
修国公主突然瞪大了眼,犹如见鬼一般看着清殇,猛地又冲到牢房门前,用力拍着门上的铁条,嘴迅速的开开合合不停张大,看似是在拚力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清殇淡笑看着她,又状似随意得再次挥动衣袖,呼的一声,几乎没有任何助燃之物的牢房内,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好像从点燃一刻便已是烈焰冲天,瞬间吞没了牢房,依稀只见其中一个仓皇挣扎的身影,与火苗一同舞动。
“啊,不过,忘了告诉你。你最看不起的妖,却有着你难以想像的法力。我不会留着你的魂魄去幻化什么冤魂厉鬼,也不会容得你去地府告我一状,所以……你没有下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