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里的宁静打破的是一个她熟悉却不怎么待见的人,泽水。
他一向爱干净,可这回浑身都是血污,精致如画的脸上脏兮兮的,原本一头柔滑的长发杂乱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闯入了结界当中,扑倒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发起笑来,却不自觉带起一些苦涩和凄凉。
“有什么好笑的?”泽水狠狠地抹了一把染了血污的脸,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冷凝继续笑:“你来这边照一照,不就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了?”
泽水神色有些不自然,依然黑着脸,却没按耐住走到了水边来,蹲在那里掬起一捧水洗脸。不一会儿,他就把自己打理干净了,除了一脸苍白,连唇色也跟白百合似的之外,又是身长玉立,水蓝色长袍、柔媚却不女气的泽水了。
冷凝看着他,大概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了。除了流之外,他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找她的?如今她已经入魔,他没冲上来就动手已经不错了。
“天界要败了吗?”她转过头去问不夜。
不夜沉默了会儿,应了声:“嗯。”
泽水这才注意到不夜也在这里,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咔咔作响,然而仅仅一会儿,他将怒气压了下去,对冷凝说:“天界若败了,我自然是跟天界共存亡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你说。”
其实她不知道泽水跟流的关系是怎样的,但就她所见到的来说的话,恐怕都是泽水自以为是,而流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中。不过,泽水是真心实意把流当做朋友的,为他记挂为他担忧……这让她为流感到了一些安慰。
“摄提在哪儿?他现在还好吗?”
果然,又是这个问题。
冷凝扯了扯带着苦意的唇角:“不在了。”
“不在了?”泽水喃喃道,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眼睛蓦地瞪大,双目顿时泛起了红,目眦欲裂:“这不可能!!”
“寂川已经要覆灭三界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淡淡瞥了泽水一眼,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简单讲了一遍。
“居然……居然是……”泽水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撑着僵硬地身子瘫坐在了水边的岩石上,双目无神地把这句话给说完,“居然是至高神。”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但真的是他,有什么办法?”冷凝叹息了一声,声音里都是冷,“而且他还是让摄提……的罪魁祸首。”
泽水浑身一震。
“不……罪魁祸首不是他,是我。”
如果说原本泽水重伤之下还努力保持着优雅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他忽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就不断从指缝中坠落了下来,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地痛哭出了声——
“如果不是我……听命天界的话,就不会把他带回……听风崖里了。”
冷凝看着他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中仿佛被带着倒刺的藤蔓狠狠一勒,双眼中迅速布满了水雾。她望了望天空,好不容易才把水汽眨散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她没想到泽水这家伙会哭得这样狼狈……她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不必如此,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泽水没有回答她。
飞流而下的水声滔滔,隐隐夹杂着啜泣的声音,凄凉感在寂静中弥散了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泽水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声音嘶哑得过分:“那……流剑呢?能给我看看吗?”
冷凝迟疑了一下,将流剑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别乱碰它……它可能会不高兴。”她没有说出饕餮在里面的事实。
泽水盘着腿而坐,双眼红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剑,他迟疑了许久才伸出手去,然而还差几寸触摸到的时候,他又缓缓把手收了回去,不再看流剑一眼了。他僵硬地背过身去,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
静默。
过了许久,泽水低声说道:“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为何?”
“他刚开天界的时候,你们明明那么势如水火,而我跟他淡淡相交,虽然说不上哪里好,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泽水的目光落得很远,凝视着那不断坠落的水瀑,嘲弄说道:“我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也许冷漠凉薄的人之间自有一番惺惺相惜?后来你叛逃,天界下令让他去追捕你,可是他拒绝了,所有人都搞不懂是为什么。”
这件事倒是她不知道的,而且流为她……不,为薄姬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在现在倒是很好想明白。在流剑还未曾生出剑魂的时候,曾经挂在她的墙壁上数千年,朝夕相对,日夜相伴……
“我不想多问,也不愿他为难,我便主动请缨去了凡界截杀你。”泽水说到了这里,唇边的嘲讽意味更浓了,“却原来,我只要伤了你,在他眼里就是错。所以他一声不吭地下了凡界,把冰之沉渊中你的神识给偷了出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对我这个朋友什么交代都没有。”
沉默。
冷凝除了沉默,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她把九天缚神锁地图谱拿出看了起来,繁复完美的模样让她不想挪开目光,可如果一直注视着,心神又会被图谱上的震慑力给碾碎。
这些时日来,她看这个图谱越看越眼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多的缘故。
不夜,她,还有泽水,三个人都沉默地坐着,浑然不觉光阴流逝似的。而先前还说过与天界共进退的泽水,如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但她知道那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期间思召来过两次,见她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忍不住连连叹息。
不夜分.身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唯有那双狭长清冽的眼睛,还一往如初,凝视着她沉默。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中可以藏下那么多东西,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却偏偏看懂了。
三日过后,天界彻底败了。
也就在那时,不夜突然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目光中复杂交错,有沉郁、有屈辱,还有……悲哀。
冷凝疑惑地皱了皱眉,忍不住随着他站起了身来,问道:“怎么了?”
“我……身为魔尊,”不夜难堪地望着她,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终究愧对魔族子民。”
冷凝来不及深想,就听泽水冷冷嗤笑道:“这还用问吗?至高神不是覆灭三界吗?如今天界败了,他这个棋子自然要回过头去给狂欢中的魔族一个迎头痛击。”他靠在岩石上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是幸灾乐祸,却也说不出的凄凉感伤,“等收拾完魔族后,至高神就可以一举覆灭掉那些残留下来的,多么省事儿啊!对不对?”
“不夜……”
她转过头去看那玄衣男子,他的目光幽冷森寒,仿若痛到山河崩裂,他再一次错开了目光,不愿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了又紧,血滴顺着他修长的指节滴落到了尘土中,湮灭不见。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涩然:“阿凝,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再去试一次……挣脱控制。”
“不行,要是你完全丧失神智了怎么办?”
冷凝睁大了眼睛,他的衣摆微微晃动,她以为他立刻要走,急忙扑过去要拉住他,却撞入了他的怀里。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却不想松手了,“要是你运气不好……这次恢复不过来,又怎么办?”
他的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环住她的腰。
“……谢谢。”他顿了顿,又僵硬地补充了一句,“我曾许诺的,我会记得的……你放心。”
冷凝眉头一皱,她不是这个意思。
“别做无用之功了,”泽水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冷道:“那可是至高神。我们就在这里看看风景,聊聊天,发发呆……一直到最后不就好了?”
“是啊。”冷凝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期盼地看着不夜。
“啧啧,至高神……”泽水靠在岩石上,眯着眼睛看天空,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了身体,目光如电直直看向她:“冷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狠狠咽了咽口水,说道:“九天缚神锁,你化整为零……试试?”
电光火石之间,冷凝在脑中杂乱的思绪当中也抓住了什么是的,急忙拉开九天缚神锁的图谱看了起来。
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
她目光中一亮,她明白过来了!
居然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跟个朋友聊天,我问码字不?
她说,今天一直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码字……
第94章 汇集了
怪不得她会觉得九天缚神锁越看越眼熟,原来她还有师父冷谜早就开始铸了,所用的也正是化整为零的拆分方法。一共拆分为物件神器,都是她非常熟悉的存在——伏魔令、聚魂幡、离魂刀、还有窥世镜。
这四个东西分开来各有各的用处,合起来,却原来就是九天缚神锁!但冷谜以前从来没告诉过她这回事,只是把拆分了的图谱给了她,之后她就铸成了离魂刀和伏魔令,只是离魂刀还不太稳定,估摸着是其中那个地方出了错,还应该再改上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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