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诶…”连着唤了几声,茗淮才悠悠睁开眼,因为怀孕睡的像猪却整日浮肿未退的眼转向兮穹:“师父。”
茗淮撑了身子想起来,兮穹俯身去扶,垫了棉枕在她背后:“现在要吃吗?”
“要,”茗淮点头,撒娇道,“我手酸,师父拿过来喂我。”
“好。”
……
兮穹喂一口,茗淮吃一口,糕点渣在肩上、胸前都撒了几处。茗淮伸出手指想将其沾了回嘴里,兮穹快一步的含了她伸出的手一吮。茗淮惊得手指一抽,脸上冒了两朵更大的红晕,嗔怪的看一眼她进来性子常变的师父。
“前些月还在唐门村时,唐婶婶说孕妇情绪反复无常,脾气性子都没个定性,难伺候得很,淮儿当时还担心会不会惹师父烦呢,现在在这里几月来,倒是师父你,真是的……”
兮穹眉眼弯弯,这六月来头一回儿听茗淮嗔怪而轻松的与他说话,伸手沾了她身上的糕点渣入口,抿了抿后,唇边裂开的弧度很是好看:“凡间都说生孩子很哭,师父不能替你生,怀着的时候,替你使性子、替你闹情绪,不好吗?”
茗淮小嘴一嘟:“师父使性子,哼,哪还有威严师父的样嘛,不好不好。淮儿觉着,师父只要淡淡的笑就很好,觉着,淮儿没有那些唐婶婶说的大反应很好。”
“呵……”兮穹绽笑出声间,眼里藏去“怎会很好”的痛色。
“师父笑得好好看,来来,大师父快给小徒弟揉揉脚,这几日我都没怎么下过地呢……”
……
今日,不知哪儿吹来的阴风,竟让阴冷的裂魂渊难得的和睦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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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自从那日怜惜施舍般的和乐融融后,裂魂渊的生活再次对得起它的环境,阴冷而寂寞。
茗淮捏捏自己放胖的脸,又捏捏白胖的手,再转向正给她揉膝盖的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一捏——
“嘶——”正专心捏揉并转入仙气的兮穹瘙痒酥.麻的一疼,抬头一看,他的小徒弟连手带口的扭了他手背一圈。
“淮儿!”兮穹急急倾身,一手护着她肚子,一手环了她肩膀强掰了她坐起。
“挺着个大肚子,弯什么身!要咬师父给我说便是,伤着宝宝怎么办!”冷清了少言的又是不是自己性子的过了几日,今日徒儿有兴致闹花样是好,但也不能伤到这快冒出来的孩子啊。
茗淮挣扎了下,伸手摸摸被她牙齿和手弄红了一圈的手背,瞪一眼手的主人,亦莫名了发起怒来:“我不知怎么的心烦啊!”
今日肚里的孩子动得特别厉害,孩子心性的她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就想找块东西咬上一咬泄愤啊。握一握手,刚想把心里的烦躁解释给兮穹听,就听屋外一声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屋外,第七条缝裂,最后一条缝隙的出现,七叶成圈,首尾相连,结界破散,裂魂渊震动。
“啊——”痛,好痛!
没有支撑的竹屋斜斜歪歪的半掉在被净化的黑气上,腹部疼痛的茗淮被兮穹紧紧环住,而兮穹则只凝了神,手起仙力,稳住整个颤动起来的深渊。
“淮儿,忍一忍,我们的宝宝就要出来了。”兮穹看一眼茗淮腿间,侵染上衣裙的黑红血液让他的黑眸半明半暗。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裂魂渊再次震动。
合欢之子,骨血出,何为欢?
第065章 所谓安生〔补完〕
“哇——哇哇——”孩子顺利出生,哭声嘹亮。
竹屋消失不在,茗淮躺在团团黑气上,下半身污血满布,力气耗尽,昏迷不醒。
兮穹狼狈的跪在她身旁,沾满污血的手抱着脐带仍与母体相连的婴孩,眼闭了又睁,满是黯然。
还是失败了。
分娩过程不过半个时辰、并不漫长,茗淮的痛叫除开最初的几声,后面均是有气无力的呻吟。而这样的情况在兮穹眼中却并不是好现象。
本该被净化的黑气重新染上阴沉的黑色,兮穹空出右手,手起仙力落,脐带被斩断,左手仙力护着母子免被阴气所伤,而右手,任由其流窜出乌黑的气团,接连不断的窜入黑气,与其融为一体。
“哇哇——哇——”一直嘤嘤不断的婴孩哭声再次嘹亮起来,兮穹强打起精神,看着茗淮身下的黑气窜了几股入他们孩子的体内也不阻止。
既是失败,他便无力阻止。
为一大一小处理干净身子,他将小的放进母亲怀中,小心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开于石缝中的颜晓花瞬间尽数枯萎。
这里,再也不需要鲜艳的生命;这里,他再也不想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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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四月,明日便是清明,各家各户都在为盛大的祭祀活动而忙碌,不过半月,县令公子的奇事便无人问津。
今日寒食,已是中午,将其看得与清明同样重要的蜀地人将早已备好的冷食放上了桌,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每家每户均敞着门,闻着从酒馆酒窖内特意飘散出的春酒香,吃得闲适而香甜。
所谓“闻春酒,吃冷食,祖宗安”,这蜀阳的春酒啊,从来都是用来闻的,而不是喝的。每年寒食清明之际,蜀阳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异常遵守这流传了几百年的特别习俗。
集市尽头,有一户人却是另外。
对面医馆里,饭桌旁陆大夫吃饭不专心的小乖孙儿歪着脑袋看着窗外那紧闭的大门,语带天真:“爷爷,对面的姐姐是不是很怕被春酒困觉啊,所以哥哥才闭着门保护姐姐和她的小宝宝。天明就很怕的,每年都得闻上一整天……”说着,便颇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陆大夫握着汤勺的手一抖,寒食粥撒了几滴在碗边。他将汤勺一搁,吊着的眉毛抖了抖,抬手弹上小孙子的脑门,古板而爱怜的教育道:“小小年纪,不懂就别乱说,我的乖孙儿哦,污蔑百年习俗可是大罪过。”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祖上安宁安宁哦。
春酒是酒,对于小孩子来说闻一闻也能醉,孩子不懂什么是醉,就当它是能困觉的神奇东西,不排斥却也不喜欢。他个小孩子不喜欢,就天真的当其他人也同样不喜欢,觉着这春酒是能使人得困病的、要尽量躲着的,只有严肃的爷爷啊、隔壁卖肉大娘啊这些凶凶的大人才会喜欢的怪东西。
小孙儿知道爷爷一生气就容易打他手板子,特别是在没有娘亲在场撑腰的现在,于是乖乖不说话,小嘴一嘟,抱过饭碗,自己吃起粥来。
满意了的陆大夫将视线从孙子身上移开,望向窗外的老眼因为孙子方才天真的话语带上探究,颇为深沉的探究。
小乖孙儿有一点提醒他了,对面那半月前搬来的一家三口着实有些奇怪,平日闭门倒可说是与邻里不熟络,今日这重要的寒食,还不敞一敞大门,就着实是不正常了。这周围每家每户都遵这习俗,要说那家人不知道,呵呵,只能是假做不知了吧。
再说那尚不足月的婴孩,每日都听见其饿了渴了或尿急了时对面传出的嘹亮哭声,光听哭声、想是该为极其健康的孩子啊,可他作为大夫,某次的无意却让他发现了异样。大约五日前,他出诊为某个勾栏女子看病后,摇头叹息着“得花柳只得等死哟”回来,在他家医馆门口却看见一正抱着襁褓中婴孩坐地等他的青衣女子。是的,陆大夫很肯定,他不是自作多情,这青衣女子是在等他,等他看她襁褓中的孩子。
当时,他一行至她面前,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女子便立马起了身,焦急的将怀中的孩子往他跟前一伸,嘴里只道着“大夫,你看看宝宝,你看看我只会哭四肢都不会动的宝宝”。这话一出,身为大夫的职业敏感刚让他扫了婴孩全身一遍,还未细细琢磨出什么,周遭就一阵大风突起,他将捂了稍倾的手从眼前拿开,身着便多了一红衣的年轻公子,环了那对母子看着他,眼神清冷且疏离。
“抱歉,妻儿有扰陆大夫了。”清冷的男声落在耳边,陆大夫老迈的神经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看见那对门关上前露出的红色衣角。而这之后啊,因着特属于医者的好奇,他时常想到那对门人家的孩子,以他几十年的行医经验,猜想着那婴孩到底是得了怎样的、怕是华佗都未遇过的怪病症?
而陆大夫思绪中的主角,此时正于自家紧闭的大门内,围坐于热气腾腾的饭桌前,反其道而行的吃着安静异常的午饭。
兮穹捏着红色的袖腕擦去身边小妻子嘴角残留的饭粒,抱过她怀里不食凡食仅以仙力喂食的婴孩,起身进内室,置于床榻让其继续安睡。
“师父,小包子到底怎么了?”
兮穹走出内室,整个午饭时间迎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茗淮每日必问的这一句。
“吃饱了吗?”
茗淮不答,依旧只道:“小包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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