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确实会这些,这些人也不够格让她一展。
这么直接的承认和决定,倒是完美得让人无法接下去强求,怡贵妃眼中越发暗沉,这杨忻玥怎么今晚这么奇怪,这话到底是无疑还是有意,难道突然变得有脑子了?
一句简单的话,却说得进退得宜滴水不漏,既不得罪失礼,也不显得自贬无能。
一些妃子也开始暗暗观察起来。
细细联想今晚的整个过场,多少怡贵妃故意刁难,但似乎几乎都没有成功刁难的。
或许是吃了太多亏,又或许是心无法安静怕出漏洞,接下来的安排怡贵妃没有再为难杨忻玥,甚至可以说再次把她遗忘到天边去,完全把她隔绝起来。
杨忻玥却垂眸开始暗暗叹气和担忧,果然还是忍耐力不够啊。
原本她便想这么低调下去,不进不退,让人即便注意她也不会太过记在心上。
偏偏怡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脑筋交叉了,像甩不掉的牛皮糖,完全不知道适可而止,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气,一时忍不住的反戈,心情爽了,却恐怕已经带来了未来不少麻烦。
现在真恨不得立刻离席回去。
不过一想到回去,便想到了小家伙,现在他应该还在等她回去睡觉吧,那小家伙,总是那么固执,却又固执得讨喜,让人心里升起暖意。
唇便不觉的溢出低微的叹息,她是可以甩手离开,不再卷入这些烦事之中,但小家伙呢,除非也把他一起带走,不然现在她离开,小家伙绝对在这宫中活不下去。
可带他离开……
彷佛也听到那轻微略带无奈的叹息,商殷离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余光看着有些失神盯着杯盏,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那一声叹息和现在眼中的情绪似乎鲜活了一些,略带几分懊恼,好似在后悔刚刚的冲动。
这个女人……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如何了?”一直心神不宁,焦急在路口痴痴等着的碧绮,在看到夜间小路上踏着稀薄月光走来的素衣女子,顿时便是眼睛一亮,随之焦急走去,急切询问。
“很顺利。”杨忻玥唇上含着几分淡笑,轻声安抚道,“回去吧,夜露重。”
“……好。”碧绮只好暂时吞下含在口中的询问,怎么可能顺利,以以前对那些妃子的了解,特别是怡贵妃那个一心想夺后位的人怎么可能让主子好过。
两人回到宫阁,房中点着微弱的烛光,又安抚了碧绮一番,才回寝宫,果然看到坐在书桌便埋头认真看书的小家伙。
看到小家伙,一晚上的不悦瞬间消散,脸上神色不觉的更柔几分,走了过去,抬手抽调书合上,“夜间光线太暗,不宜看书,对眼睛不好。”
商堂绪被抽走书才回神,抬头时便听见母亲的话,不由眼睛一亮,眼眸中已经露出的愉悦笑意,“娘,你回来了……”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小脸又暗沉下来,“娘有没有被欺负了?”
今夜娘是去赴宴,那里肯定有很多妃子,平常就喜欢欺负娘,这次去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可他记着娘的话,只能听话忍耐,不能惹事。
“呵,糖糖觉得娘像是被随意欺负的么。别胡思乱想了,不早,快点收拾收拾上床睡觉。”杨忻玥柔柔他的头。
僻静的宫殿中,一片暗沉,那黑带着绝望和死亡的味道,以至于透进来的阳光都驱散不去。
潋滟不安的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是镣铐。
这是殇卿睿下令拘禁她的时候命人加上去的,想逼迫她承认陷害妖后的事情,但她可能为妖后平反么,那是不可能的。
她第一次看到那么阴狠决绝如同地狱恶魔般的殇卿睿,那样的殇卿睿让她害怕,但她不后悔,反正现在紫璃悦那贱人已经死了,就算表哥再伤心也有时间可以磨平和以往,只要她现在顺利脱离回家,以后再找机会接近表哥就可以了,她不信以自己的魅力没办法迷住这个男人。
至于那孽种,有的是机会收拾了。
可红儿已经离开快半个月了,如今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带消息会族中,希望父亲他们能尽快来救她。
不安间,门外响起了声音,随后大门再次被打开,每一日的开门,无疑都是柳清来审。
只是这次,当看到进来的人时,她却是愣住了,随后眼睛骤然发亮,惊喜的看着那许久未见的男人,眼中满是痴迷,“表哥,表哥,你相信我,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锁链在挣扎见,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殇卿睿眼神无波的看着他,紫眸阴沉死寂,仿若泛不起任何涟漪,即便在看着那狼狈的女人,眼里却未能留下她半分影像,只是轻轻的抬起手,手心之上突兀的漂浮出一株红色的牡丹花,“可认得此物?”
看到那株牡丹花,潋滟瞳孔狠狠的一缩,不止因为她认出那牡丹是红儿的本体,还因为此刻红儿的灵魂还被禁锢在本体中,正哭喊绝望的求饶。
潋滟骤觉心一凉,身子更如冰冻般,手不觉的握了起来,指甲几乎刺入肉中,她僵硬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有些干涩道,“表,表哥,这,这……”
“你这些天是在等她的消息吧?”殇卿睿漠然的垂着眸,淡淡的撇着那株牡丹,仿若完全听不到被困其中的灵魂绝望的嘶喊和哭泣,声音平淡得似乎只是单纯的问问而已。
潋滟脸色又是一僵,心中七上八下,“表,表哥,你,你说什么呢,潋滟听不懂。”
第十三章 恶有恶报
“是么……”殇卿睿淡淡的应了声,耸拉着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很是沉静,周身也没有丝毫煞气。
但下一刻潋滟却的不觉的惊叫一声,瞳孔狠狠的缩了起来,看着那株漂浮在手心之上燃气火焰的牡丹,看着红儿在火焰包裹中痛苦绝望的嘶吼你,那扭曲到极致的面孔如同恶鬼般在被拖入地狱深渊中做最后的挣扎。
可直到整株牡丹,连同灵魂被烧得灰飞烟灭,都没能挣扎出,甚至连落入地狱深渊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潋滟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的缩回床角,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看着那依然平静的男人满眼都是恐惧。
“不听话的人,总要受些惩罚的。”似乎在解释刚刚的举动一般,殇卿睿说得平淡。
潋滟咬着唇,慢慢的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慌张,心里想着,表哥这肯定只是吓吓她,想吓她说出来,不能中计,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她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的。
但是接下来殇卿睿的话,却几乎让她崩溃。
“听说,你很想族人?既然如此,便好好叙叙旧吧。”平稳的声音响起,广袖一挥,黑暗的屋子中,突然多出了二十几株各色的牡丹。
“爹,娘……”潋滟再次狠狠的缩了缩眼瞳,惨白着脸色想爬下床,却被铁链束缚住而只能在床上挣扎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牡丹中对应禁锢着的灵魂,那都是她最亲的亲人,她的父母,疼爱她的兄长,可爱的弟弟妹妹等等。
“不,不,表哥,你不能这样……”似乎刚刚那一场火烧牡丹的场景已经狠狠烙印在心中,潋滟看着那些牡丹,几乎要崩溃。
牡丹中的魂体却几乎都扭曲着脸对着潋滟各种咒骂和仇恨,特别是潋滟的父亲,殇卿睿的表叔,潋滟的父亲,对潋滟更是怒骂不已恨之入骨,牡丹族的族长,潋滟的母亲同样如此。
生生被打回了原型是如何痛苦不堪的事情,而几乎整个牡丹一族都是如此的下场,甚至很多已经灰飞烟灭,如今就连他们也恐怕下场不会太好过。
这一切,却都是这个蠢货弄出来的祸事,整个牡丹族便这么葬送了。
潋滟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难看,在那谩骂中得知整个牡丹族的覆灭,整个人几乎呆掉。
殇卿睿却不再看他们,漠然转身离开。
等门被关上,潋滟才回声,这次,她才是真的意识到了害怕,“不,表哥,陛下,妖皇陛下……”
没有缘由,没有借口,没有罪名,整个牡丹族说覆灭便覆灭,潋滟从没想到,一向公正的妖皇陛下,竟然如此可怕残暴,整个牡丹族,就为了给紫璃悦那死女人陪葬。
但不管接下来她的日子如何的歇斯底里,殇卿睿没有再出现,每天出现的还是柳清,但他却也没有再审问他,每天来只做一件事,便是焚烧牡丹,一天一株。
每每亲眼看着亲人在眼前灰飞烟灭,看着他们活活被折磨到死,看着他们死前那无一例外对她的怨恨,她觉得自己快疯了,终于是中最后剩下不多的几个亲人每日的谩骂中崩溃的承认自己的罪责。
牡丹族不能就这样覆灭了,不可以,她不要成为牡丹族的千古罪人。
可惜她的认罪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当最后禁锢爹爹的紫罗兰和母亲的红牡丹也在火中灰飞烟灭后,她整个人已经空洞了,只能抱着膝盖,无神的看着那片死寂的虚空,脑中一片空白。
整整又关了半个月,半个月后,殇卿睿再次出现。
但这次,潋滟却已经没了以往的痴迷,对他,只有恐惧和仇恨怨恨,在看到他的时候,她几乎疯狂一般嘶喊着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和他同归于尽,被铁链束缚的地方几乎磨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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