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珥笑着用手戳水蓝的小屁股,打趣道:“嘿,这句话怎么这般耳熟呢?”
水蓝可爱的小圆脸噌地一下就霞云密布,别扭地噘着小嘴,对火麒麟呵斥道:“嘿,我说你这家伙,长这么大的块头,怎么一点儿都不爷们儿,还哭哭啼啼的,跟一个女人似的。”
幻珥以为火麒麟会稍微恼怒一下,不料那家伙却愈发哭得变本加厉,眼泪直接化成水柱状,哗哗地从眼眶里淌出来,哭得实在太凶猛,像是铁了心要淹了自己的虚无空间。
“我为什么要爷们儿?我本来就是女的!”
火麒麟一句哭诉宛如晴天霹雳击中众人,均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重明,差点没从玖幽头顶上跌落下去,当然幻珥除外,她仍是那副“风雨欲来,我自归然不动”的姿态,不过她心里对火麒麟是母的这个事实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那家伙脾性过于狂躁,而且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至于长相嘛……额,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只母的火麒麟。
“主人……”重明扭扭捏捏地扯幻珥的衣襟,“我想回右瞳。”
幻珥挑眉,淡淡地问道:“为何?”
重明继续扭捏作态,垂着头,低声回应道:“我重明从来不动手打女人,可是刚才……”
“啧啧……”幻珥一脚横过去,将重明踹飞,“怜香惜玉是吧?好心当作驴肝肺!”她放他出来报仇泄愤,这家伙倒好,一听见人家是女的,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太没骨气。
“火麒麟,”幻珥站起身,双臂环抱,冷若冰霜地看着火麒麟,“你对朵焰做了什么?”
“我……”火麒麟一听幻珥提起朵焰,立马收了眼泪,怔了一下,“我……我没做什么。”
“呵呵……”幻珥冷笑,一边抚摸水蓝的小脑袋瓜,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水蓝,要不使用你的‘狱焰炼魂’毁了那张丑脸可好?”
水蓝跳起身来,扭着小屁股,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好呀,水蓝最讨厌丑东西了。”
“我说,我说,我说,”火麒麟现在终于明白,如果想和眼前的变态少年作对,下场一定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早死早解脱,而它不想早死,只好缴械投降:“半年前,当朵焰闯入愿器冢的时候,我非常高兴,因为我已有四年未见过人类了,我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和四年前的男子一样,用生命作为赌注和愿器冢里的愿器战斗,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我不知道人类为何会产生这种愚蠢的想法。”
“因为我们有已经决定要去实现的愿,有已经决定要去寻找的人,有已经决定要去完成的事,所以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幻珥轻声地说道,她知道朵焰进入愿器冢之前定是这样想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愿,就必须变得更强。
火麒麟意味深长地看了幻珥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我终于知道朵焰为何会产生那种想法,正如你所言,他有必须要实现的愿,所以他要变得更强,只是他仍然惨败在成千上万件愿器之下,浑身肌肤被割裂,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却不停地挣扎着站起来,他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名男子,他也是如此执着,执着到耗尽最后一口气。”
幻珥轻叹一口气,“然后你在朵焰垂死状态时,与他签订了本尊契约了?”
“呵呵……”火麒麟尴尬地笑了一下,“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趁人之危,但我只是为了救他,我是愿器冢的守护愿兽,愿器们不敢动我,自然也不敢伤我的本尊契约者的一根毫毛。”
“只是你们违背了愿兽契约的天地规则,所以你和朵焰才形成了现在的同生形态,而你用身体里的双色火焰毁了他的容貌,就是为了将他永远留在愿器冢陪你?”
“不是,”火麒麟蓦地激动起来,“他的容貌是他自己所毁,我之所以对他说希望他能留下陪我,是怕他出去被世人耻笑,他太善良了。”
幻珥一愣,她始终没有料到朵焰的容貌竟然是被自己所毁,他为何要这么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外界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你能不能帮帮他?”火麒麟紧紧地看着幻珥,它知道这个少年对朵焰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走近他的心,肯定也能将他从悲伤自闭的梦境中拯救出来。
“怎么帮?”幻珥决定出手帮朵焰,并不仅是为了朵火,也因为对方是朵焰,那个笑起来眼睛好看到让人无法转移目光的男子,眼底总是闪烁着忧郁,像她母亲一般,有悲伤的故事。
“他将自己封闭在梦境里,我希望你能将他拯救出来。”火麒麟将浑身愿力汇集于眉间的晶核处,只见一道紫光从里面折射出来,光线落到虚无空间的遥远处,那里突然出现一扇门,缓缓地打开……
幻珥嘴角微扬,脚尖轻点,飞身至门前,将水蓝从肩膀上拎下来,扔到火麒麟身上,笑道:“水蓝,帮火麒麟解除冰封。”说罢,转身走进朵焰的梦境。
她刚开始以为火麒麟创造虚无空间是为了禁锢朵焰,没想到原来是为了保护朵焰,其实大家伙还是有些可爱的,就不把它冻成冰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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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最爱黑打
幻珥一踏进朵焰的梦境,身后的门瞬间合上,然后整个世界便陷入浓烈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伸脚更是看不见脚趾。
幻珥想激发愿力照明,不料愿力根本无法汇集,心想定是因为这里是朵焰的梦境,所以她的愿力此刻已是无用。不过也没关系,她本是进来做说客的,又不需要武力。
想到这儿,幻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刚想张嘴唤朵焰,正对面五米开外的角落里就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声,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我并不善良,只是懦弱而已。”
幻珥撇了撇嘴,原来朵焰坐在这里观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斗殴表演,她缓缓地走近朵焰,可刚走了几步便被朵焰阻止,“不要过来,你回去吧。”他发现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在害怕,他在怕什么?对,他在怕对面的少年会对他笑,她的笑容是那般璀璨,璀璨得让他怀念起外面的生活,她的笑让他的心发生动摇。
幻珥席地而坐,觉得不舒服,索性整个人躺在地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睁着眼睛多累呀。
黑暗中,幻珥对朵焰说道:“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的确是懦弱,而且是相当之懦弱,为了逃避,你自欺欺人,说什么自己的意识会消失,然后火麒麟会暴走,怕伤及家人,其实火麒麟根本就不会胡乱伤人,它虽然性情狂躁,但本质却是真正的善良,对于这一点,你是再也了解不过了,要不然它也不会为了你,撒谎成全你留在愿器冢里,这样想来,你何止懦弱,你更是自私,真是自私到了极致,完全不顾他人的想法,你的世界里就只有你自己,你把你的家人,你的同伴统统推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幻珥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朵焰的心尖上,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这就是他,一个外表看起来坚强无比的男人,实则懦弱得不堪一击,而这一击是谁给他的?
沉默了半晌后,朵焰终于开口说话:“你知道和麒麟签订契约的时候,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了我的父亲,我最引以为傲的父亲,四年前,他外出修炼,结果一去就是杳无音讯,母亲因此郁郁寡欢,生下朵火便离世。我和朵火一直等,等父亲回来,直至两年前,爷爷告诉我父亲再也不会回来,让我继承炼器师圣子之位,那一刻我仿佛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听见父亲再也不会回来的噩耗,还是因为突降而来的圣子重担。之后,我一边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仍是继续守在家中等父亲回来,直到和麒麟签订契约,我看到了我的父亲,惨死在成千上万件的愿器之下,他致死都未曾放弃,用宝剑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着离开人世。”
朵焰说到最后几度哽咽,但幻珥知道他始终没有哭,他在拼命地压制自己的情绪,或许此刻她已经了解了他内心真正的痛,他背负了太多的使命,太多的命运,太多别人的愿,被要求成为主宰炎焰城的人,而他根本就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的父亲是唯一能够帮他解脱的人,所以他一直在等他回来,结果却亲眼目睹父亲的惨死,父亲的执着,导致他的希望破灭,父亲的坚强更是衬托出他的懦弱,他的自私,致使他觉得自己不配继承父亲炼器师圣子之位,所以开始不断地逃避。
幻珥翻身站起来,走到朵焰的面前,他果然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两膝之间,身子不住地颤抖,他在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情绪。
幻珥蹲下身子,伸开双臂,将朵焰拥入怀里,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想哭的时候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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