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女成凰 (墨染流年夕)

她从不知道，自己那样的恨过一个人。
此刻，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要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她：“杀了她，所有抢走她师伯的人都该杀！”
怒由心生，妒火随怒而发。
此刻的凤汐周身都散发浓重的戾气，团团黑气将她笼罩着，周身服饰也开始变化的颜色更深了些。
那嘈杂的人声，那般鲜艳的正红色，刺痛了她的眼，十指飞舞，灵力大作，身后化出漫天白色飞羽，朝那满是喜悦神色的人们飞去。
凤汐右手提起触手可及的舞风剑，从城楼飞下，瞬间朝云集身侧的女子刺去。
剑入胸口，恰恰是心脏的位置。
“小凤汐,你……”被刺的那人开口，却是一向最疼爱她的那个沙亦邪的声音。
身后万千环境消散，方才的喧嚣早已不复存在。
依旧是一袭红衣的云谨仙尊拉着凝澜转身错开攻击，却不曾想沙亦邪会直接为她挡剑。
“师傅……”凤汐看沙亦邪惊愕的眼眸中，倒映着满身戾气的她，剑无力的落在地上。
彼时亲密无间的师徒俩，而今一人持剑相向，一人重伤临死，已是无话可说。
“小凤汐，是……为师……对……对不住你……”沙亦邪的身上没有血，却有一个大窟窿，身体直挺挺往后倒去，眼中满是愧疚。
“师傅……”这一声，淹没在嘈杂声中，凤汐脑子一片混沌，本来这一剑杀气极重，抱着一击必杀的力道，却不知幻境竟变成了真人。
而那人，竟是对她百般呵护的亦邪师傅。
情景转变太快，她分不清！
师傅眼中为何有愧，她看不懂！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凤汐看着自己的手，竟有黑气围绕，一时间惶然，望向师伯。
云谨身上的红衣已经退去，恢复成那抹洁净的白，眼中满是悲痛的看着她，手掌收在广袖下，微微有些颤抖。
她不知如何开口，却看见凝澜仙子死死抱着云谨的手臂，整个人瑟瑟发抖，像是怕极的孩童。
原本清明了几分的凤汐一见此，眸中戾色瞬间又浓重了几分，每一次，师伯护的都是别的女子。
哀鸿遍野，循声望去，身旁是数不清的绝尘弟子在哀嚎，凤羽千杀所至之处，死伤难计，到处都是消散的灵光。
“凤汐！”云谨唤她，眸中是少有的厉色。
若不是手臂被凝澜仙子硬拖着，他大概会第一个出手伤她吧！
“你不信我！你竟不信我！”此刻的凤汐满目苍凉，一步步往后退着，步影婆娑：“我原本以为自己缺的只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罢了，却原来，缺的是这世上的所有珍贵的东西！”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早已分辨不清！
昔日亲友，死的死，伤的伤！
所爱之人，不该爱！
所贪恋的温暖，不该占！
一霎那，数道流光划过上空，直达凤汐眼前。
大约是仙界是另外几位上仙，站在最前方是素日和沙亦邪最不对盘的兰陵上仙。
“沙亦邪！”这大抵是凤汐第一次听到兰陵这么正经的叫沙亦邪，在其他人都提着十二分精神想着怎么把凤汐拿下的时候，兰陵这一声说不清情愫的呼唤显得格外暖心。
“沙沙，你现在可不止傻一些了，好歹也是堂堂仙界上仙，怎么可以把自己搞成这样，有时候本仙也真是够佩服你的！”兰陵蹲下身去扶沙亦邪，想用最轻快的语调开口，出口时，却免不了有几分苦涩。
他身上的那个大窟窿里灵力外泄，显然在做什么都已经是回天乏术。
然而，对这个打架斗嘴了数千年的老朋友快要烟消云散之时，一向洒脱的兰陵上仙也难以做到洒脱二字。
“小凤汐…..”沙亦邪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在没有开口的力气，那眼眸却终究慢慢失去神采，直至化作漫天灵光消散。
“沙沙……”
“师傅…..”
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两道轻唤重叠在一起，满是不舍。
回忆：
“小凤汐，从今日起你便是为师的徒弟，但凡有人敢为难你，为师第一个灭了他！”
“师傅师傅，我好饿啊，你还是先找吃的给我吧！”
“小凤汐啊，你本来就笨了，可不能在长丑了，看到美男就得扑知道？”
“嗯……那扑到了要干什么呀？师傅？”
仙界假仁假义的仙者何其多，唯有沙亦邪这六界之中最最特别的，虽为上仙之尊，素日行事毫无规矩可言，凡是他看重的，必尽全力保护，凡他厌恶的，必不会多看一眼。
少时的凤汐，谁不是火上浇油骂声“废材”，只有他愿意把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她带在身边，还当做宝一样。而自从凤汐拜他为师后，闯祸的次数数不胜数，哪一次不是沙亦邪不分青红皂白的痛斥别人，偏袒自己的小徒弟。
师傅…..师傅怎会死在她的剑下？她到底做了什么？凤汐脑中似乎万千种声音在翻涌，势要把她挣破一般。
她痛苦的抱头后退着，身上魔气涌现，好像有另一个自己要侵占她的身体。
此时，不知道是谁高声喊道：“凤汐要堕魔了，快杀了她！”
五光十色的灵力迸发，除兰陵外的几位上仙，将她围作一团，原本喜气洋洋的布格都在恍然间化作虚无。
云谨看着满是痛苦之色的凤汐，云袖一挡，七八道灵光瞬间被转移，众仙一惊，却发作不得。
他却只是久久看着凤汐，不语。
那眼神，是失望？是悲痛？还是……
“云谨，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凤汐睁开眸，已是血红的妖异之色：“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可以说我错了，唯有你.....你不能！”
“仙尊，凤汐已经堕魔了，你还要护着她？”那上仙开口，语气满是痛心疾首。
“他护我？”妖异的眸子一转，凤汐冷笑道：“他何曾护过我？”
云谨出掌，周身仙气冷冽，只是未到凤汐身前，掌间灵力早已消散。
“师伯.....”头疼欲裂，凤汐的眸子忽黑忽红，两色交换频繁。
早知仙尊心有不舍，众上仙了，也顾不得其他看准时机，一并出击。
未曾想，一道玄光闪现，所有灵力反噬自身，痛呼连连，已是痛呼连连。
那玄光化作人形，一把揽过凤汐，寒若冰霜的开口：“尔等小小众仙，竟伤本尊爱女，莫不是想重温当年血流成河的滋味？”





何日相思尽，返我玲珑心？（八 3000＋）
更新时间:2014-9-12 21:52:47 本章字数:5191

除却凤颜卿太过精于谋算之外，勉强还算得上是个好父尊。
虽然凤汐永远猜不透他这么做有何用意，可就在昨夜，她忽然想起沙亦邪的魂魄也许会在冥界，便独身一人挑了十殿阎罗，冥界方寸大乱，十万恶鬼，蜂涌而出。
那时，凤汐早已灵力虚脱，神识涣散，大约觉着自己快随风散了。
有谁记得她怕黑呢？想起来，竟然有些好笑。
就在这鬼影重重的冥界，当凤颜卿一袭白衣出现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怕了。
说不清为什么，她那时想不清，只是觉得哪有魔怕鬼的呢铄。
好在善后的人够大牌，魔界至尊做事的手段，真不是吹的，掀了人家冥界的老窝，祸害了人间一干百姓，愣是没人敢说声不是。
当然，就算有人敢挑战魔尊的权威，凤汐也是不知道的。
短短数日，凤汐走遍五岳三川，在半道上没少遇到那些个所谓心系苍生的正义之士，剑拔弩张，弄得自己满身伤痕，只为寻找那盏七彩琉璃灯的灯芯，聚集无妄之魂，引过忘川，不为消此身杀孽，只为她的师傅沙亦邪！
身上神魔之力从横，凤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撑不住了就会直接倒地昏迷，等到清醒了一些就继续找，每每昏迷时，总能听到沙亦邪无良的唤她“小凤汐……”
师傅啊师傅，如果可以，凤汐情愿一辈子在你身边，做你那个又傻又贪吃的小凤汐……
也就不必弄得自己，如今痛不难言，苦自己咽。
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好在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受过伤的地方，没过多久就会自己愈合，好像从来没有变化一样。
只是那颗心空荡荡的，让她发慌。
醒来时只觉得这里很静，其实凤汐已经分不清自己到过哪里了，刚开始凤颜卿带她回来的时候还会派人在这里守着她。
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那些人要么被她的净化之力消散了，要么就被她遣出去了，反正这魔界，要是她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他，因此凤颜卿也就不管她了。
只在四周设了结界，不为困住她，只是为了她离开时，他能及时知晓。
屋内布置恰似人间闺房，物件风雅别致，真看不出这魔尊还有这样的闲情，凤汐起身推开窗，入眼的是一片碧水波光艳艳，小台楼阁，绿树红英，应有尽有。
来去匆匆几回，这才发现魔界，竟是这般美好的地方。
凤汐终于开始理解，当初凤颜卿怎么会放着好好的仙界至尊不当，堕了魔来做这魔界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