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域的科技已经研究出了无土培育的水上种植技术,但是土地的存在依旧是无可替代的,无土培育出来的农作物的营养价值远不如土地种植出来的十分之一,随着资源越来越少,土地的重要性越来越大,可是这片土地的生命力依旧在渐渐的减少,也许五十年一百年后,这最后的土地也会死去……”天苍就这么席地而坐的坐在歌沧澜旁边,歌沧澜坐在秋千上,微微的晃动着,她侧头看着天苍,看到男人细长的发丝从他肩头滑落,就像他渐渐低落哀伤的语气,白皙漂亮的手上近近的看,能看出许多细小的伤痕,就像被土地砂砾或者花间末梢划出来的痕迹,那手轻轻的摸着身下的土地,温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执拗,他依旧淡淡的微笑着,却仿佛就要哭出来……
“古语有云,大地是母亲,如果母亲都死了,人类也差不多该灭亡了吧……”
“我想要救她,我想要救她,哪怕用我的命去交换……”
这个男人低喃着,声音轻的就像云朵一样能被风吹散,歌沧澜就在他身边,身下的秋千微微的晃着,没有发出声音,她看着天苍的发旋,听着他话里的悲伤,难得的没有嫌弃聒噪。
这夜很深,天空没有一颗星,雨林除了风声在轻唤,静谧无声。
……
翌日。
落日大学发生了一件大事。
真的是大事,事情一发生,立刻在校园层里炸开了锅,而此时还在命脉层里舒舒服服的睡觉的歌沧澜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直到中午时间,歌沧澜被下面研究所里的找人找不到人的北辰玲用通讯器直接轰上了歌沧澜的终端座机,那缠人劲儿,叫歌沧澜猛地就想起了她帝国里的某个女人,歌沧澜不想理会都不行。
电梯缓缓的往下落,申屠默寒给歌沧澜的瞳纹做了验证,歌沧澜可以自己出入电梯所在的一层层加锁房间。
歌沧澜一出门,就看到了申屠默寒,今天他没有戴他的斯文俊秀的金丝边框眼镜,而是戴着一个大墨镜,身上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外面套着一件透明的塑胶防水外衣,不得不说真不愧是全民男神级别的人物,白色换成黑色,顿时斯文俊美变成了冷酷帅气,此时他戴着塑胶手套,手上还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有点像人类肺叶的东西的,跟歌沧澜差一点儿就撞在了一起。
歌沧澜一看,就知道,这真的是人类的内脏,而且还非常的新鲜,隐约的还有滚滚热气从上面冒出……
“你怎么下来了?”申屠默寒似乎有些惊讶歌沧澜竟然会下来,下面校园层有那么多麻烦在,她呆在命脉层,有人想找她麻烦都找不到路。
“有人把我的终端号码给别人了。”歌沧澜一如既往的语气冰凉不带起伏的道。看申屠默寒这模样,就知道号码不是他给北辰玲的。
号码谁给的?很快两人就知道了。
威廉一看到歌沧澜,立刻眼睛闪的好像要瞎掉了似的,恨不能扑过来抱歌沧澜的大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姑娘简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啊!他还纳闷今儿个他们家老大怎么不穿白大褂戴眼镜装斯文了呢,敢情是因为眼睛被揍青了一圈,戴个墨镜再穿白大褂太奇怪了,干脆就全身都换了!这让威廉觉得歌沧澜简直就是用来膜拜的!这不二话不说就把歌沧澜的终端号码给了北辰玲,就为了让歌沧澜下来一趟他好好看看歌沧澜到底有没有隐藏起来的被他忽略掉的三头六臂……
申屠默寒瞬间品尝到了传说中的被猪一样的队友拖了后腿的滋味……
035 这大事件
申屠默寒捏着手上的肺叶,明明墨镜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可威廉还是猛的打了个冷战,一种浓浓的蛇精病的味道扑面而来……
“进来给我打下手。”歌沧澜已经回她之前住的房间去找北辰玲了,申屠默寒转身回他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淡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威廉险些吓尿,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老、老大……歌小姐和北辰小姐不是好盆友嘛,告诉她终端号码肿么了……人类是群居动物啊,她要有好盆友一起玩耍才可以身心健康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声音在关上的门后戛然而止。
歌沧澜还未走进她在研究所的房间,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脚步微顿,走进屋内。
房间里弥漫着略带严肃的气压。
房间里有三个人,北辰玲、天琊……司舟。
司舟坐在地上,白色的瓷砖地面滴滴答答的血花和沾着血的脚印子凌乱,他头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一只手往后折成一种古怪的弧度,脸色苍白犹如白纸,那血却红的刺眼,两种颜色纠缠在一起,显得司舟可怕的犹如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他快昏过去了,却仍然咬着牙,甚至故意用手按着自己的伤口处刺激着他清醒着,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歌沧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和快意。
歌沧澜淡淡的转开视线,看向北辰玲,十万火急的把她喊下来,就是为了看这种场景?
北辰玲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沉着一张脸,下巴一扬,指着司舟道:“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往日里逆来顺受挨打也不知道还手,今天不仅还手了,还把那个教官给杀了,伤了四个同学两个教官。现在驻守校园层的警卫队正在通缉他。”
“我没杀他!”司舟惨白着脸粗喘着气大吼,声音颤抖着。
“是,你没杀他,你们全班同学都看到你推了他一把,然后那个教官就死了。”北辰玲沉着脸冷声道,这个蠢蛋,这下好了,北辰家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处理掉了,谁来说情也没用了。
“我没杀他!我没杀!我只是……只是……”
“所以呢?”歌沧澜冰冷无情的嗓音打断了司舟的话,“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专门过来弄脏我的地板?”
司舟咬着牙,红着眼眶看着歌沧澜,好一会儿缓缓的扶着墙站起身,目光紧紧的盯着歌沧澜,“……我来告诉你,我叫司舟,不是杂碎。”并不激烈的语气,却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做事不计后果,别人一刺激就跑去打打杀杀,拳头不够硬,脑子也不够用,你过来跟我说,你不是杂碎?”歌沧澜毫不留情的讽刺。
哪怕是已经见识过歌沧澜的冷酷的天琊,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刻因为她的讽刺而纠起心脏,全身跟在冰水里泡过一样,冷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歌沧澜说的有理,但是理智上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真的是铁石心肠吗?到底要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一个人才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面对一个这样的少年,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讽刺嘲笑?是否有一天,如果他们遇到同样的事,也会被她狠狠抛弃?
少年被逼急,眼眶里猛地就有水光在打转,就像自尊心强的不得了的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门道得到在意的人的认可,只能梗着脖子掉眼泪抗议。
司舟拳头握得死紧,压抑的声音嘶哑的就像车轮碾过布满砂砾的路,“我不是杂碎,我是司舟,我叫司舟,我不是杂碎,我叫司舟,我有尊严,我不是可以随便打踹的狗,我是司连峰的儿子,我不是杂碎……”
那眼里有绝望,一片漆黑,却又隐约的藏着一抹微光,那是由最心底的不甘和最初始的骄傲糅合而成的。
歌沧澜看着他的眼,外面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慕容云绝看到司舟顿时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出声,“外面的人找他都快找疯了,他怎么躲这儿来了?”
这里是研究所内层,是重要人员的卧室所在,一般人员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进来的,研究所两个前后门入口都有军人看守,司舟是怎么躲过守门人的眼线跑到里面来的?
一时间,没有被注意到的问题猛然出现了,几人心脏蓦地沉了沉。
北辰玲脸色一变,“他……”
外面蓦地传来一阵喧哗声,找司舟的人,来了。
司舟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眼中一片灰暗。
“带他去疗伤。”歌沧澜冰冷的声音忽的响起。
几双眼睛瞪大了看过来。
“沧澜?你想干什么?”北辰玲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刚刚还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一副彻底袖手旁观的女人,怎么突然……
歌沧澜却没有回答她,迈着步子走出了屋子。
来找人的军人就在这条走廊外面,跟走出去的歌沧澜撞在了一起。
“让天鸾过来见我,十分钟之内没见人,就不用过来了。”歌沧澜看着这些军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被拦路的军人面面相觑,顺着歌沧澜的意思连忙联系了天鸾。
果然如此。
司舟是怎么躲过守门的军人跑到研究所里面来的?分明就是第三部队的人故意的,故意让司舟钻空子进来见她,是为了逼她什么吧,说不定连司舟杀了教官这事都需要重新想想真相如何了,也许是见司舟之前被打得那么惨歌沧澜都没有被逼出来,高看了歌沧澜的善良了,眼见着时间不多了,所以就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