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出声:“啊,你敲诈!”
停住脚步扭头看着我,一本正经:“车是因为你被拆的,”撩起衣摆,露出了贴着纱布的肚子,“伤也是因为你受的。”
“活该,”债多不怕还,几十万的债对于我来说和几十块没什么两样。我并不怕他勒索,只是觉得很稀奇:“妖也会受伤住院?”
“易道那老化石打得太狠,”一脸骄傲,微微撅嘴,“不过他更惨,哼哼……”
听到他说起易老板,我默然。白知秋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以为你那虚弱的不死老板能帮你?”,他神通广大,连易道不是人都知道。这样一只魔鬼,我怎么跟他斗?
走到出口处,墨九拍拍我的头:“送你到这,剩下的路自己走,让护士看到我乱溜达会挨骂的。”
心情不太好,“哦”了一声算是告别,自己低着头往前走。
“小平凡,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在身后道。
转身,他嬉笑着看着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同厉鬼说话,很危险呐。”
方怡住在城南的小公寓,一间70平的小房子。这是白老头给她买的爱巢,像这样的爱巢白老头在各地有很多个。
晚上方怡在浴室洗澡,我裹着厚厚的棉睡衣,穿着她的大奶牛拖鞋坐在电脑前上网。
“咔嗒……”一阵风起,掀倒了手边的牛奶盒,奶白色的汁液淅淅沥沥地滴在方怡心爱的大笨猫地毯上。
我赶紧拿了块抹布吸水,刚蹲下,发现落地窗帘下面露出一双穿着凉皮鞋的脚。
是那个女鬼,虽然她白天善意地提醒过我,但想起墨九说的话,我没有言语。
似乎很快意识到了我的心态,她躲在窗帘后道:“我吓着你了?”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我还是没出声。
见我不跟她说话,她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没办法。刚发生车祸的时候,我的魂魄就离体了,雪为了救活我做了很多事。我不放心他,一直呆在他身边保护他,照顾他。”
我继续沉默,连抬头都不愿。
她不以为意,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雪一心想帮我复活,开始我担心他会疯掉。但过了几年,有时候我竟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能用身体的眼睛看着他。我想他的方法是有用的,再过一阵子,说不定我真能死而复生。”
“可最近有东西在追杀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幸好有感觉,几次侥幸在那东西到来之前躲起来。不过那东西迟早会找到雪,会杀了他。我想,一定是我和雪使用复生之术要遭天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起复生,我宁愿他好好活着。也许把我的身体烧掉,他就安全了,请你帮我带个话吧。”
“干嘛不自己跟他说。”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藏在窗帘后的身体一抖:“我办不到。”
“为什么?”
“他只能看见我没有生命的身体,看不见我……”那双脚忽然散了,在说完这句话后。
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一股微腐的腥风在扑腾扑腾地吹,掀得窗帘上下翻滚。背后门卡啷一声轻响,方怡擦着头发走进来,立刻发出一身尖叫:“我的宝贝儿毛毯!”
我吐吐舌头。
一阵雨滴刷刷地打在玻璃上,外面下雪粒子了。
27、第八章
据说雪的夫人正处在深度昏迷中,跑到任何一个男人面前对他说:“你还活着的老婆让你把她的身体烧了。”人家头一个反应肯定是一巴掌把我扇飞。
带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办起来难。若是撂挑子不管,那女鬼又苦苦纠缠。怎么办才好呢?我想到牙疼也没想出答案。
正在烦恼,雪主动给方怡打电话,让她叫我回店里上班。易道给我放了假,还给我许多补助。雪可不地道,不光扣了我两天工资,见我没住院才三天就催我回店,还说再旷工他就要另外请人了。
气温持续走低,连续五天没有一个晴朗的天气。又断断续续下着冻雨,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街,半死不活的气候,连带着人也有气无力的。下午六点冒着冻雨郁闷地到了VE,一推开门小慧就着急地道:“白霖,客人点了Kopi Luwak,打老板电话没人接。你看着店,我去老板家里找他。”
Kopi Luwak,俗名猫屎咖啡,顾名思义就是用麝香猫粪便中未消化的咖啡豆制成的咖啡,世界顶级咖啡之一。近几年由于人们的追捧,Kopi Luwak的价格不断攀升。各大咖啡店也应市场需求,纷纷推出了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的Kopi Luwak。其实上,只有苏门答腊高原海拔1000米以上出产的野生Kopi Luwak才是真正的猫屎咖啡,一年也就产那么数斤,往往刚上市就被有路子的人一扫而空供私家食用。寻常咖啡店卖的Kopi Luwak不是家养麝香猫被逼着狂吃咖啡豆拉出来的劣品,就是加香料炒出味道的咖啡。
在我经济还宽裕的时候,曾经发神经地尝遍了这座城市所有咖啡店卖的Kopi Luwak,发现其他店的Kopi Luwak全是水货,只有VE咖啡店的还有那么几分意思。后来在诸多兼职单位中选择VE打工,恐怕也和几年前在他家喝过不错的咖啡有关。
也不知雪走了什么门道,能弄到正宗Kopi Luwak,数量不多只有几袋,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因为卖价比别的店贵,一千元一杯,识货的人又不多,一个月也就能卖出去两三杯。平常要是有顾客点这种咖啡,雪会亲自动手煮,绝不假手于店员。
因为记恨雪对我这个伤员的刻薄,我心念一动拉住小慧:“别去了,我来煮。”
“啊?”小慧一怔。
“要是客人等不了,我们的小费和提成就飞了。”冲小慧眨了一下眼,“想不想尝尝Kopi Luwak?”
偷吃而已,小慧心照不宣地笑了。
特意多煮了半壶,一杯给客人,我和小慧各分半杯。刚喝一口小慧就吐了出来,皱眉眉头道:“什么玩意,又稠又腥又苦,比中药渣子还难喝。”
这玩意很多人喝不惯,我笑笑,慢慢地品了一口。只觉得润滑浓郁,香甜可口,全身上下所有毛细孔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满足。对小慧道:“真好喝,你要嫌苦,以后等我发财了请你喝Black Ivory Coffee ,比Kopi Luwak还好喝。”
“品尝不来,你自己享受吧。”小慧吐着舌头漱口去了。
正好,剩下的咖啡都是我的了。开开心心将她的咖啡倒进我的杯子,正要接着品尝,耳旁兀地响起雪的声音:“Black Ivory?上市,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抬头一看雪站在柜台外,金黄色的头发乱成了一团,嘴唇干裂。眼神冷得像冰,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眼底青幽幽的一片,浮着两条青筋似的。身上的黑毛衣皱巴巴的,西装裤上沾着几滴泥浆。
掩耳盗铃地将咖啡杯藏到身后,努力挤出一丝笑:“老板,嘿嘿……”
雪表情严肃:“我在问你,白。”
被抓个正着,做贼心虚,我连最怕的人都忘了,急忙答:“报告老板,Black Ivory还没上市,我喝的Black Ivory是我哥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一般人买不着。”
目光朝下移向咖啡壶:“Kopi Luwak你煮的?”
“是,老板的电话打不通,我怕客人等不及就动手煮了。”
伸出手:“交出来。”
尴尬地将咖啡杯递到他手上,他低头嗅了嗅味道:“怎么煮的?”
“4勺粉,360毫升水,无搅拌,水温96度,水压10,时间两分15秒,冷湿布擦干。”
“白,你来,上白班。”喝了一口咖啡,他慢悠悠地道。
白天VE的客人多,上白班的意思就是当白天的咖啡师,成为VE正式员工。不过虽然VE咖啡师比易道堂员工的薪水高,但易道老板出手大方,又体恤员工。我不想为了多赚几百块钱就让自己不快活,拒绝道:“老板,我只会煮这一种咖啡,其他什么都不会。”
他有些心不在焉,靠着柜台慢慢品尝着咖啡:“哦,那么,白,喝半杯咖啡。你今天工钱,没有了。”
幸亏没答应这个斤斤计较的老板,我悄悄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想起了麻烦事,半天,才提起勇气试探着问:“老板,您太太最近还好吧?”
他并没有觉得意外:“很好……”静静地盯着店堂,“很快,能醒……天使守护她……很快能醒……执子之手,白头偕老……我们约的……”
所有的话都磕磕巴巴,只有那句中国谚语说得十分顺溜。
说实在的,他的话语和他现在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茫然。既不是担心,不是淡然,也不是希望的表情,却透着一种完全死心似的沧桑和凉意的表情。而他似乎对自己的反应浑然不觉,深陷在眼眶里的眸子沉静得犹如两汪幽潭。
哀莫大于心死……
不知为何,他让我想起了这样一句话。我张了张嘴,实在没办法将这阵子遇到的事对他说出口。
又下了一天冻雨,天气更冷了。是那种湿冷,寒冷的水汽像跗骨之蛆一样丝丝缕缕往身上钻。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无法抵御,手脚就没有一刻暖和过。红鞋女鬼没再来打扰我,仿佛那天之后她就消失了。我有些担心她,又暗暗笑自己太敏感,竟然担心起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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