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看來。三千年前睥睨天下的战神。如今就算日子过的再如何安逸。个人志向情操再如何堕落流失。他好歹还是个神啊。更何况这三千年以來。他也并未身处虚职。在灵云山上他也还是个掌门人。如今。他带我來人间來。应该是因为某种天下大事。譬如说。他在灵云山之时。对兰朵儿所说的那一些话。妖族侵犯了人间。他來这里是为了斩妖……呃……和除妖的。
可是。眼前的他却学着娘娘腔腔三失那一脸浪荡样。手持一把白玉泼墨折扇。在大马路上毫无顾及的走着晃着。看模样是悠哉闲适的不得了。哪里有一副來此干大事的架式。
“师父。师父。”
我心中实在是不解。怀抱着两包袱。冲上前去拦在了他的身前。
“又怎么了。”他停下來脚步。手中折扇轻轻摇晃着道:“难不成。才刚吃完早饭。现在你肚子又饿了。”
“沒有。沒有。”我瘪着嘴伸手摸了摸肚子。回他道:“小鱼的肚子不饿。但是看到了好吃的。小鱼还是会想吃的。不过。小鱼现在会叫住师父。并不是因为想要吃什么了。”
“哦。”
他眉目一挑。垂下的眼帘來。终看我一眼。闷声笑道:“那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捏紧着袖中的拳头。壮着胆子对他道:“因为师父从出门到现在都很清闲无聊。不是在玩便是在吃。还从未有办过什么正经的事情。而且。还总是要小鱼抱包袱。小鱼昨天才受过伤。还是个女孩子。师父你怎么……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呀。”
周围是人声鼎沸。只有他是沉默不语。我想是不是自己又说错话惹他生气了。莫名的。心里又开始有一些害怕了。说到最后。声音也就越说越小了。
“原來。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感觉到不开心。”
他轻摇着手中折扇。手上轻轻一甩。白玉扇面打开。一枝墨水荷叶出现在了白纸扇面上。他绕开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道:“大人做事情。小孩子跟着看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为师每日带着你四处吃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你心里面难道就只有感觉到委屈么。”
“沒有委屈。”我追上前。对他解释道:“不过。师父对小鱼事事有些隐瞒。小鱼心里不开心。”
“事事隐瞒。”
他眉头一皱。看模样是有些不怎么开心了。转过身來。收拢着手中折扇在我头上轻轻敲了敲。道:“为师可沒有对你事事隐瞒。只不过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对你说而已。以后吧。待以后有机会了。为师一定会告诉你。”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我伸手摸了摸被他用扇子敲打过的地方。疑惑着问他道。冲上前想要再一次追上他的脚步。可是。这一次他的步伐好像快了许多。并不如我刚才追上他时那般轻松了。好似。我每向前走一步。他都会向前走两步似的。如此。直到追得我再也走不动了。我也沒有追上他。
“好累。好累。”
不是碍于这四周行人來來往往有些过多。我真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走了。双手扶在膝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待擦完汗。再抬首看向前方之时。那一抹布青衫早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外。
“师。师父。”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了。所以才沒有看到他。可是。不管我多么用力的去擦拭眼睛。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却还是沒有找到那一位身着布色青衫。手持白玉折扇的男子。人呢。去哪里了。我不愿意去相信。紫莲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拖着酸疼的双腿。我继续在人群里面寻找着他的身影。扯着嗓子在街道上面叫了半天。却还是沒有听到有谁有应我一声。
也怪。这一切都是我不好。紫莲他做什么事情。哪是我这个做徒儿的能够决定了的事情。我与他关系再如何亲近。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师徒关系。在他的眼里看來。我最多不过就是一个从魔界偷偷跑出來。想要來体验一番人间生活的魔界公主。其他。我什么都不是。
即便。我与他一千年以前有过一次相遇。可是。如今已经是一千年以后了。千年时光。白云苍狗。岁月碾转而逝。再坚定的情谊都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更何况像我与他之间那简单的一面之缘。
陪在他身边数月。他对我虽好。却也只是师父对徒儿的那种好。那其中并无其他的感情成份。沒有我所奢望的那一种。
待日暮西沉。一个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了半天。我还是沒有找到他。
他不会是真的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这里了吧。
如此一想。眼眶中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直打转了。
天色黑下。肚子也饿的开始咕咕叫个不停了。
“不饿。不饿。想别的事情。肚子就不会感觉到饿了。”
我伸手在大扁平平的肚子上轻轻摸着。寻找着理由为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去想吃的还有肚子的事情。不过。这个邺城也太热闹了。好多人大晚上不睡觉的跑出來玩。还有些小姑娘手上总是爱拿着一些香喷喷的食物从我眼前走过。
“讨厌。讨厌。”
如果紫莲在这里的话。我也能跟她们一样。拿着好吃的东西。在这里跑跑闹闹了。可是。紫莲。你究竟是去了哪里。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不想要我了。
不敢走的太远。担心他回來找我。看不到我。所以。在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时。我又转身开始往回走。
“好饿。肚子好饿。”
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我感觉它们总是在我眼前不停地转啊转的。转的我是头晕眼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间巧遇之菩台
“鱼歌姑娘。鱼歌姑娘。”
我好像又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耳熟。感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不过。还是不去理了。下山之前。紫莲就对我说过了。下了山之后不可以去理会陌生人的搭讪。要不然。他就会把我丢在人间。不再带我回灵云山上了。
拍拍手。我拒绝去看一切好看的事物。闻一切香喷喷的食物。我要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也闻不到。一个人往前走。
“鱼歌姑娘。鱼歌姑娘。”
声音一遍又一遍又在耳畔响起。我越是不想去理会它。神经却感觉越來越灵敏了。
听着好烦啊。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好像也并沒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唤我的名字呀。难道是因为我饿头晕了。产生了幻听的原因。
“鱼歌姑娘。几日不见。你怎么又把小生给忘记了。”
一略带幽怨的声音响起。耳旁一阵凉风拂过。我看到了一身书生装扮的菩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一脸惊讶看着他:“菩台。你怎么又在这里。”
我不解。怎么每次自己倒霉的时候都会遇到他。这真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又。”
他面上明显浮出了一抹幽怨之色。目光悲凄道:“自从鱼歌姑娘拜紫莲仙君为师后。小生就一直在灵云山下等着鱼歌姑娘。今日在知道鱼歌姑娘下山之后。小生就不停不歇的赶路。想要追上鱼歌姑娘的脚步。好不容易在这里追上鱼歌姑娘。鱼歌姑娘怎么一见到小生就是一副嫌弃的样子。这……这真是令小生伤心啊。”
说罢。他摆出一副泫泪欲泣样子。目光哀怨看着我。模样看着真正是可怜的不得了。
“对。对不起。”
见他如此。我有些不忍了。心里将自己这张不会说话的臭嘴巴给骂了几遍。急着安慰他道:“我说这句话并沒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倒霉的时候都会遇到你。仅仅只是好奇而已。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菩台。你千万不要误会。”
他噗嗤一声笑出來。走近我道:“因为感觉到了鱼歌姑娘的不安。听到鱼歌民姑娘心里在叫唤小生了。所以小生就出现了。”
“啊。”
听到他这个回答。我直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狂掉。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能感觉到我的不安。还有听到我心里的呼唤。”
“是啊。”
他微微颔首。面上随之浮出一抹凉薄的笑意。自嘲般道:“小生一直在等鱼歌姑娘吹响竹管。可是等了好久都未听到竹管被吹响。小生心中焦急。担心鱼歌姑娘的安危。可是。鱼歌姑娘的身边已经有紫莲仙君的陪伴了。小生好像沒有那么重要了。”
说到此。他忽而笑道:“现在。鱼歌姑娘的身边沒有紫莲仙君的陪伴了。那就让小生來陪陪你吧。”
“啊。”
我又是一阵惊呼。话还沒有叫出口。他已经冲过來站到了我的身边。撇过头來低下头看着我道:“小生觉得鱼歌姑娘长的很可爱很漂亮。如果换上女孩子的衣服。那一定会是这镇上最漂亮最好看的姑娘。”
漂亮。一时之间。我有些恍然。漂亮这个词。我只有在魔界里听到那些魔众说过。來到人间之后。來到灵云山之后。再也沒有人这样夸过我了。特别是紫莲。每当看到我哭的时候。每当听到我说着要穿女装的时候。他都会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那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人间呆了几月。容貌已经再不如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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