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川痕。”川痕笑意不明,淡淡地说道:“你在背后不都是这么称呼本尊的么?”
“你……”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川痕,这他怎么知道?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他神通广大,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哎,川……这位长辈,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讨论称呼的问题?”其实此刻我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川痕身上半分杀气都没有,自上次他放过我之后,我对他的恐惧也减轻了许多,以至于我现在能够比较轻松地与他说话。这种很奇怪的感觉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说说吧,你要借幻井做什么?”川痕似乎也不想跟我计较,转而问道,语气还算平和。
我暗自庆幸,貌似他也不是很难说话,于是道:“我想找我朋友的下落,他们已经失踪很多天了。”
“那为什么不去借你们老头子的古镜?跑到本尊这里来。”
“我与那仙鹤结下了梁子,怕不好借。”
川痕听罢却是笑了起来:“你这小仙,就因为这个跑到这里来冒险?”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告诉我愿不愿意借给我,问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你既然知道我来借幻井,其中的缘由难道你会不知道?何必浪费时间呢?”
听完我的抱怨川痕倒是没有生气,他站起身来,朝我走近了些,依旧摆着他那妖孽的笑容,说道:“和你聊聊可以打发些无聊的时间。”
忽然有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我有些忿忿地看着川痕,他心情却格外的好,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不就是本尊后殿里的一口破井么?你要看就随本尊过来,别用那么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你真愿意借我?”我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想想我和川痕认识的过程,我可是生生把日神珠从他手中给抢了回去,这番恩怨,他当真说放就放?
“你不就是偷走了颗珠子么?上次你都被本尊打成那样了,本尊还计较些什么?”川痕淡淡地解释,好像还怕我不信,进而说道:“小月仙,本尊身上背负的恩怨与你无关,此次帮你一把,也不过看在你很特别的份上。”
“我很特别?”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川痕,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记忆中残暴的魔头形象竟开始离我远去。
“嗯,你很特别,你是本尊遇到过第一个说自己对男人没兴趣的女人。”川痕的话差点没让我雷死,感情他还惦记着我没流鼻血那事儿呢。
“我是月仙,不能动情的。”我语重心长的解释,不然这辈子在这魔头的心目中我就成了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人了。
“嗯,本尊知道。”川痕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却扬起更加诡异地微笑,从他唇齿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让我不寒而栗。
他说:“所以本尊更想知道,你若动了情,会不会万劫不复?”
“你还是带我去看幻井吧,这个比较有意义。”为了避免自己再被川痕这样阴森的话题吓到,我果断地请求他,他此时却是很好说话,朝我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我往殿外走去。
其实幻井就在川痕宫殿后面的一片林子里,他带着我没走多久就到了。
“这就是了,你看着水面想着你要见的人,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川痕指着不远处那口井淡淡地说道。
第四十章 欠下两份情
魔界幻山,林风簌簌。
我双手杵着被磨得光滑的井口,低头看着水面出现的幻像。
水中,那应该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房间,一只白色的蜡烛忽明忽灭,使得整个环境很压抑。房间里布置很简洁,那家具少得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而端阳正静静地躺在这间屋子的石床上,面色有些许苍白,但整体看上去应该还活着。
“川……你能告诉我这房间在哪儿么?”我抬头看看身旁的川痕,他却看都没往井里看一眼,淡淡地说道:“这里啊,是我后殿的一间屋子。”
“你说什么?”我诧异地直起身来面对他,质问道:“端阳在你这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川痕却是无辜地笑笑,道:“你只是跟本尊借幻井用,又没直接问知不知道你朋友的下落。”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悲愤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他怎么会在你这里?花成雪呢?他在哪儿?”
“端阳的事儿你不该问本尊,至于兔子精嘛,你可以自己看啊。”
“你就耍我玩吧你!”我有些气愤地抱怨了一句,转身却凝神看着水面,眼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要川痕没有恶意,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脑子想起花成雪的模样,我按照刚才的方法向幻井祈愿,待片刻过后睁眼,我见到了水中的景象。
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却能清晰见到花成雪的模样,他的四肢似乎被几道红光所束缚,仿佛陷入了一个阵法之中,难以脱身。但还算庆幸,看花成雪的样子没有受太重的伤,最多只是有些疲惫。
太好了,我暗自松了口气,却见川痕凑过来往井里看。
片刻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原来他在雨晔那里啊。”
“你知道?”我抬头望着川痕,听他很感慨地说道:“这是雨晔最拿手的阵法,被困住的人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出来的,当年本尊也差点吃过这丫头的亏。”
“居然也有能困住你的人?”我有些惊讶,川痕却发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的话,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淡淡地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本尊一掌灭了你。”
又威胁我!明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心里是这么想,但我也知道没必要跟他计较,便向他保证道:“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那你能告诉我去哪儿能够找到花成雪?从井里完全看不出他在的位置啊。”
川痕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道:“雨晔的阵法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弊端,就是只能在她的老窝血渊里施行,只要去她那里就可以找到花成雪了。”
“当真?那事情就好办了。”我松了口气,反正雨晔现在不在魔界,我行动起来也方便许多嘛。
“蠢!笨!愚不可及!”正当我暗自庆幸,川痕却当头一喝,用很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直教委屈,却还是面色平和地问:“有什么地方不对么?端阳没有危险,我也知道了花成雪在哪儿,事情不就好办许多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川痕对我的鄙视又多了几分,可是盯了我看了一会儿,他自己又连连叹气,然后对我说道:“端阳在本尊后殿就意味着安全了?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是什么?还有花成雪,你以为血渊这个地方能够随你来去自如?你以为雨晔的阵法那么好破?还有,你怎么就那么放心把雨晔留在那个凡人身边?”
这是认识川痕以来他对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虽然他这个人说起来也不算是太过冷酷,但是像他此刻鸡婆般的唠叨着实让我惊讶。
而出于无法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信任这种东西很奇怪,我不一定要有一个理由才去信任别人。或许对于我自己而言,我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这是我的本能,与其他无关。
“鸾月,你给本尊说话!”或是我沉默太久,川痕终于不耐烦地朝我低吼,我浅浅叹了口气,问他:“川痕,那你直接告诉我,你此刻的目的是什么?直接告诉我,别让我去想,猜别人的心思太累了。”
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这个被三界所禁忌的名字,开口的瞬间竟没有半分的怯意,反而显得那样语重心长。
川痕微微一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怪人总是会有些怪脾气,我沉默地看他大笑,又看他的笑容变冷,以至于面无表情。
“本尊的目的?这是一个好问题。”川痕走近我一些,低头俯视着我,接着说道:“你太像一个人,本尊倒要看看,若是当年的事情重演,你和她的选择是否会一样?”
“那是什么样的人?”我平静地问川痕,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疼痛,那种疼痛我竟在云瑶的眼里看过,又是有一段伤心往事么?
“你自然会知道的。”川痕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先前我与他之间缓和的气氛立刻又冷了下来,我沉默着看他,听他继续说道:“你留在后殿照顾你朋友,本尊替你把兔子救回来。”
“嗯?”我惊异地抬头,很是不解,他真有这么好?川痕,你确定你是那个让三界都畏惧的大魔头么?
“别这样看着本尊,算上后殿的那个小仙,你以后就欠本尊两个人情了。”川痕淡淡地说道,但是语气却比先前有些缓和。
“你若是真的肯帮我,以后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好。”我见川痕不是开玩笑,自己也只好拿出一些诚意来。
“哦?什么要求都可以?”川痕忽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我心里一阵发毛,连忙改口说道:“除了让我交出日月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