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墨成仙 (忘川陌陌)

　　“却亲眼瞧见母亲魂飞魄散……我恨我自己。”
　　“我调用浑身实力与魔气，给了父亲最后一击。随后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醒来，就已经在貔貅的肚子里。灵玉快要失效。幸好有块千年的养魂木。却因此被胁迫着签了不平等条约，成了那貔貅的仆从。”
　　严清默听完始末，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你傻啊你？你母亲要是想对那几个侍妾动手，还等你下手？还有，你母亲要是真的对你那些侍妾们恨之入骨，你那堆庶弟庶妹们，根本就出不来好吗？”
　　宁修远还在自顾自地叹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母亲根本就不会死。”
　　“我以为我情商低。”严清默嗤笑着，“谁料还有比我更低的！我看你母亲根本伤心流泪就不是因为你父亲和你的一堆庶母们！”
　　“那是什么？”宁修远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她们，母亲根本就不会那么难过，她们该死！”
　　说实话宁修远现在的这具肉身真是不好看，这种卖萌傻愣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大叔脸上，真是让人接受无能，好吗？
　　“因为你母亲伤心的是，她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母亲的修为应该不比你父亲低很多吧？”严清默问道。
　　“嗯。我母亲的修为不低。炼虚期后期的修为。”宁修远老实回答。
　　“那你父亲的侍妾有比你母亲修为高的吗？”严清默问道。
　　宁修远想了想，“没有。真要是比我母亲修为还高，那哪里会给人当妾室啊。在修魔界，就连化神期女魔修好多都是自己养了面首无数的呢！”
　　“那你母亲为什么不干脆收拾了那些妾室？”严清默问。
　　“怕父亲从此厌弃她吧？你看我收拾了那些妾室，然后……我和母亲都被杀了……”宁修远喃喃的。
　　“笨死了！”严清默嗤笑一声，“你母亲是不屑好吗？她悔恨自己竟然看上你父亲那样一个人渣。可是她已经无颜回到天魔宗。她悔恨的，是这个，明白？”
　　“而且要是你母亲收拾那些妾室，那倒没什么关系。反而你……”严清默又是一声冷笑，“那样弑杀，提醒了他。原来长子已经厉害到连他的性命都受到威胁了……你母亲是他觉得可以哄得住的对象，而你……哼！几千年未见，一见面就杀光所有姬妾。指不定哪天儿子女儿都被你杀了。自己说不定也会被你杀了……”
　　“那他完全可以留我母亲一命啊！”宁修远面色苦痛，似是不信一切都是自己蠢造成的，“他既然信我母亲可以受他摆布！”
　　“自然是知道当母亲的。儿子被老子杀了。做母亲的怎么还会如从前一般温婉？”萧壁玉听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插话了，“你不仅蠢，而且还实力差。此外还懦弱。”
　　“要杀就杀干净。”萧壁玉冷笑一声，“还特意讲述并未伤害你的庶弟庶妹们。难道他们还会感谢你不杀之恩不成？你可是杀了他们的生身娘亲们呢！说你傻还不信！所以你母亲完全是被你的蠢害死的。你父亲是第一凶手，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念你差点被自己也蠢死了，就不说你什么了！”
　　这还叫没说什么吗？
　　“对了，你说你父亲也快死了？”严清默问道，很是诧异。

　　☆、091 菟丝花

　　宁修远撇过头，似乎不想说些什么。
　　貔貅这时突然用意识与严清默沟通，“那不是他花了五万中品灵石买的消息吗？”
　　严清默“啊”地一声大喊，“他哪里来的灵石？”
　　“你放在空间里的啊。”貔貅答道。
　　严清默自从将沧海卷与铜镜芥子空间融为一体后，就将所有的灵石财产都放进去了。
　　沧海卷平日里在自己的丹田识海中温养，再安全不过。算是自己的本命法宝了。
　　“好啊，宁修远！你用我的灵石买的消息还不肯告诉我！”严清默气急败坏，“不对不对，你未经我允许就用我的灵石！哎？还不对，我好像没有那么多灵石了啊……”
　　“那是我的。”萧壁玉眼角抽动了无数下，“貔貅，你胆子很肥嘛！”
　　貔貅原本在空间里欢腾地打滚，撒着欢和肥妞打闹呢。听到这声音，当时就在空间里停顿石化了，“天！萧大能，我忘了……萧大能你不会计较这一点点灵石吧……呵呵”
　　萧壁玉冷森着脸，倒也没再说什么。
　　“灵石是我花的。一切冲我来好了。”宁修远此刻倒有些恼羞，“想我当年也是魔修中的高手。几万中品灵石不过是毛毛雨，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倒计较这一点点灵石来……”
　　严清默突然想起，似乎歪楼了……她明明在问，他父亲为嘛快死来着？好像是这个吧？……
　　宁修远也冷静下来，开始解释。
　　原来他那濒死前舍命一击，到底让其父受了重伤。
　　加上暗月宗本是魔修宗门，势力倾轧比修仙门派更为公开残酷。
　　作为暗月宗的长老之一，重伤的宁父很快被对手伤得更重。
　　那些庶子庶女几乎帮不上忙，反而更加拖累了他。
　　苦苦支撑了百余年的宁父，修为境界降的厉害，伤重久病，竟然寿元要尽了。
　　严清默与萧壁玉听完后，面面相觑。
　　良久，严清默叹了一口气，“我觉着吧，你父亲是自作自受的赶脚。他要是不欺骗你母亲的感情，咳咳，就不会有你了。然后也就不会被你杀了那么多小妾。然后又杀了你这个最优秀的儿子。最后导致自己寿元早早完结，快要挂了……”
　　萧壁玉倒是没有那么客气，“说起来，反倒是他的幸运。若是没有你母亲财物的支持，他哪里能够修炼到合体期。说不定千百年前就寿元尽了。你母亲和你，哼，还真是母子啊！”
　　虽然并明说宁修远母子都傻，但那话里的语气真是红果果的讽刺。
　　宁修远怒了。“萧壁玉。不要仗着你是大能转世，就可以随便讽刺人。是，我是蠢笨，我母亲也不够聪慧。但，那是因为我们是性情中人！我们因情而一叶障目，我们因关怀因伤心因愤怒会失了分寸。”
　　“不像你。永远冷静自持，一副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情深模样，守在严清默身边。只等她感受到你的狗屁情意。很多时候，完全替清默拿主意。明着暗着是关心清默。”宁修远的语气里全是嘲讽。
　　“但是实际上呢？在修仙界，你明知道，这种代人做决定的行为，全方位保护好对方的行为。不过是将对方养成废物罢了！你也不过将她看做是菟丝花。”
　　严清默呆住了。
　　萧壁玉对她有情意？开什么玩笑啊！
　　还有，萧壁玉什么时候替她做决定了啊？没有吧……
　　宁修远见严清默迷迷瞪瞪的，干脆一下子都说了出来。“我一直在貔貅的腹内空间中，其实早就苏醒了，只不过那会非常虚弱，倒是知晓外界的事情不多。但多少知道了一点。”
　　萧壁玉握紧了双拳，似要有动作，但终于还是原地一动不动。
　　“当初乘船离开秋水界，赶往望川界的时候。那个什么秦毅拉着严清默时，改变了那些强盗们的法术运行轨迹，使清默和秦毅遭受了一次攻击。”宁修远冷哼一声，“不过那秦毅真不是东西。竟然真的让严清默去挡。你算计的很好，既让严清默知道了秦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掉落在星海被海盗们抓到，这样就不用来望川界了。这样也就不会见到梅少卿了。”
　　严清默听完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壁玉。
　　萧壁玉剑眉拧成了一道川字，隐忍在面上的，全是戾气。
　　宁修远还在喋喋不休，“萧大能，确实好算计。你有心，却无情。在净海界，你觉得那些因缘果适合清默，就非让她吃下。你明知，那些果实让人能领悟空间之力，却无法在空间奥义上走得更远。是，你觉得严清默的潜力一般，自己修炼永远都无法拥有空间之力。吃了那些，杜绝了掌握空间法则更深的层次，又如何？你霸道，你蛮横！你就这样替清默决定她的人生！”
　　萧壁玉腾地一下起身，一拳将宁修远打倒在地。
　　宁修远不甘示弱，擦掉嘴边的血迹。就不管不顾地与萧壁玉扭打在一起。
　　要在往昔，严清默肯定要去拉架。
　　现在，她却迷惘了。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宁修远的话语，心中乱成一团。砰地一声推开门，严清默跑出茶楼。
　　人群喧哗声扑面而来。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菟丝花……
　　柔弱依附于他人……
　　原来在大家的心目中，她一直给人这样一种印象……
　　可是，最初的最初，在秋水界，她并未靠着别人。她绘制灵画，和方一舟合伙分红，将自己养的很好。
　　甚至顺利地搭上了去望川界的飞船。
　　可是，这之后，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而她也慢慢习惯了，让萧壁玉决策她的生活。修炼、救人、前行路线……
　　依附别人，轻易可被替代。
　　见到梅少卿之后，她不是已经醒悟了这个道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