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骗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又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因为……当年……带着你母亲的遗体离开家后,我万念俱灰。因缘巧合之下,加入了秩序者,以维护世间公正为我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否则的话,只怕我早就跟着你的母亲一起去了。受秩序者誓言所限,所以,我不能再去见你,不能再跟你相认……不过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所以违背誓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秩序者的誓言?”
围在他们身边的秩序者们,低声诵读起了他们的誓言,“在真理之剑的见证下,我郑重许下我的誓言。我从今天开始,游走于世间,以维护世间秩序为己任,至死方休。我将永不娶妻,不生子,不沉迷于世间繁华,不享乐,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忠于一名秩序者的责任。我手握世间的真理之剑,斩除世间的一切不公,我是真理之剑的坚定执掌着。我将我全部的生命与荣耀,献给真理之剑。”
男人望向可可,“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的消息。听到你从洛加学院失踪,我就开始暗中打探、暗中寻找你的下落。直到见你又重返洛加学院,才放下了心来。然后见到你还夺得了学院比赛的第一名……现在又,统一了大陆的中部,我真是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啊。虽然我永远都无法跟别人说,看,那就是我的女儿。但我真的是一直为你感到骄傲的,可可。”
除了流泪,可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人,但原来实际上,事实并不是那样的。原来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爱着自己、关心着自己。那爱,竟然是那么的深沉,深沉到她无法接受。
“那时候在邪魔之城外,是我第一次跟你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我心里在想,真好,现在我可以跟自己的女儿并肩战斗了呢!”
可可记得那一次,那时候,她跟洛加学院、光明圣殿、天使兵团、还有秩序者的人,共同商量着对付魔王降临的马尔蒂。原来那个时候,父亲就站在自己旁边了啊,只是自己,完全没有认出来。
301 卜算者
没想到她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居然是生离死别的时刻。与其这样,还不如永远不要相见、永远不要相认,她的心里,还会少一些记挂和怀念。
感情的负担,一直是她拒绝面对的区域,但是今天,她终于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感情。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没有情感的植物,只不过平时,这些情感被她压抑得太深了而已。
男人微笑道:“可可,你不要再难过了。你看,我马上就可以去跟你母亲团聚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母亲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吗?”
男人已经气若游丝了,即使是可可的生命之力,也已经保不住他的生命之火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可可,答应我,以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可可点头,“我会的。”
男人终于咽下了他最后的一口气。
秩序者们表示,要带回他们二首领的遗体,葬在他们的真理之墙下。可可没有阻拦。既然她的父亲选择了成为一名秩序者,放弃了这世间的亲情,那就让他遵从于他这一生的信仰和志愿吧。
看着秩序者们,带着她父亲的遗体渐渐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可可才唤来了小黑,驮着她跟花镜回庄园。
回到城堡后,可可一反常态,谁也没理,便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大家觉得奇怪,便向花镜询问在西大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花镜将可可父亲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众人俱是吃惊不已。
特别是郁老爷,所受到的打击,不比可可轻。于是他也一言不发,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虽然这十几年来,他早就当那个儿子已经死了,但内心深处。总归是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如今得到确凿消息,儿子身亡,他就相当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怎能不伤心。
今天的晚饭。可可都没出来吃了。安迪叫她,她说不饿。安迪本想再劝,查斯丁见了,道:“算了吧,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理理自己的情绪吧。”
安迪无奈,只得离开。
庭院里,查斯丁陪着安迪一杯接一杯地喝麦芽酒。
查斯丁道:“安迪,我听说,你的家族也曾遭受变故。只余下了你一人。”
安迪淡淡地道:“是的,而且是被罗尔家族屠杀的。”
查斯丁一笑,“你可别迁怒到我身上啊,我可没参与过那种事。”
“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你。”
“其实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不光是我。还有你、还有科兹莫和文森特,还有这城堡里的其他人,我们都是失去了自己曾经原本的亲人,现在就只有可可还有大家互相之间彼此相伴了。”
“是啊。”安迪道:“还好有可可。所以,看见她伤心,我也会难过。”
“放心吧。”查斯丁拍了拍安迪的肩,“以可可的性子。她很快就会重新恢复活力的。”
“但愿吧。”
查斯丁突然感慨道:“现在住在这庄园里,我真是感到从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这是一种真正的家的归属感,还有安全感和依赖感。”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相信其他人,也会是同样的感觉吧。”
没错。大家住在这里,都觉得非常地安心舒坦。
果然如查斯丁所料,可可情绪低沉了两天后,总算又渐渐展露了笑容,恢复了昔日的活波开朗。
郁老爷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没跟可可提起过这件事。
有些心里的伤痛,总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的。或许有一天,可可能真正释然地跟郁老爷谈论起自己的父亲,但绝不是现在。
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东西最解压,当然就是美食跟美酒拉。所以这几天里,可可有些暴饮暴食。
青绿色的浑圆小瓷锅,再加上小火慢炖的老奶酪,还有咕嘟冒着泡的白葡萄酒,这就是绵软浓香的奶酪火锅。用这样的火锅沾着面包树所结出来的面包果吃,那滋味,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矮人王子查拉斯坐在她的身旁,托着腮帮子望着她,“可可,你这样吃下去,真的不怕发胖吗?”
“不怕,大不了等会儿吃完后,我再去跟科兹莫比划两招,运动运动就可以消耗掉拉。”
“……你就知道说,我来你庄园那么久,就从来没见你运动过!”
“……”不要那么快拆穿人家好不。“谁说我没运动了,是你没看见而已!”
“你就在这里自欺欺人吧!到时候你胖得连裙子都穿不下,你可不要哭哦!”
“……”该死的乌鸦嘴,可可阴测测地道:“查拉斯,你不想在城堡里住了是不是?”
查拉斯眼珠子转了一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商贸上的事,要跟我的下属商量,就不陪你了啊。”然后查拉斯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切!跑得那么快,真是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响若洪钟的声音,“啊,好香啊!可可,你在吃什么呢?”是布伦特老头。
可可道:“是奶酪火锅,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尝尝啊?”
“那最好不过了。”布伦特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可可的旁边。
一只白色的小龙,从布伦特的衣袖里爬了出来。
可可跟她打招呼,“嗨,米妮,要不要尝一块面包?”说着她掰下了一小块面包果,递到了白色小龙的嘴巴前。
白色小龙伸鼻子嗅了嗅,然后张开那没有牙齿的嘴巴,一口吞掉了可可手里的面包块。
接着她跳到可可的手上,继续张开嘴问可可要食物。
可可失笑,“你这个小小贪吃鬼。对了……”她抬起头来望向布伦特,“小龙吃什么的啊?”
“龙是杂食魔兽,所以,什么都吃。”
“听上去挺好养的嘛!”
“……等它长大了,食量变得跟一座小山一样大的时候,你就知道好不好养了!”
“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小龙也就变成了大龙,它也不需要你去给它找食物了,它自己就会去觅食了。”
“这倒说得也是。哎,等这小家伙长大了,就是时候去给它找座山头了。”
可可逗弄着小白龙,“是啊,可惜它现在还太小了,要不然就可以出去帮我打那头火焰巨龙了!”要是她能像催生植物那样,也催长这条小龙,让它一夜长大就好了。
“那头火焰恶龙,还没有找到吗?”
“那可是龙哎,谁知道它躲到哪座山沟沟里去了!”
布伦特叹道:“一天不找到那头巨龙,真是一天就不让人安心呀!”
“可不是嘛!一想到它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向着我们庄园就是一通乱喷,我就心惊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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