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之锦瑟 (涟濛)

妖界大致看上去和人界无异，那些能化为人形的妖住在房屋内，也穿戴和人类一样在市井之上做着买卖。只是相对人界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的“人”长相更为漂亮，衣饰更为华丽而已。至于那些还未能化为人形的小妖，都住在妖界一座被狐王设下保护结界的山中。

狐王，就是妖界被尊崇的王，他是一只九尾白狐，没有妖知道他的具体修为是多少，他们只知道自几万多年前他就是威震妖仙界的存在了。。

此外，除了狐王，妖界还有一位备受尊崇的王——蛇王。

此刻正值人间的夜深人静，可是妖界依旧是灯火通明。在位于妖界中心狐王宫殿的御花园中，几颗巴掌大的夜明珠让整个御花园如同白昼。

“灵镜，时空之门？澈轩，你说那个东西会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九沐祈，为了给你打探消息，我可是牺牲了不少下属了！下一次派你的狐狸去！”

“如果狐狸能像蛇那般不显眼，我还找你干什么。”

“狐王的意思是说狐族比我们蛇族更为惹人注目，我们蛇族就是丢大街上也没人会看见是吧...”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名镇妖仙界的狐王九沐祈，一个则是蛇王白澈轩。

只见九沐祈一身红装，慵懒的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捏着酒杯，一只手撑在酒桌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夜明珠的光照下异显苍白。一头如锦般丝滑的白发将人的视线牵引到他的脸上，首先是那双蓝绿色的瞳孔，一旦被他盯上就仿佛整个人被他吸食一般，不可自拔。修长狐媚的眼眸下是挺拔的鼻子及性感的嘴唇。如此妖娆的人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认定他不是人类，因为太美，所以不可能是人。

而坐在他对面的白澈轩丝毫不逊色，只是相对多了一些阳刚之气，一身白装加上随意捆扎的黑发，让整个人增添了一份温文尔雅。

站在一侧一身白装的御光看着边喝酒边拌着嘴的两个人，脸上浮现着欣慰的笑。自从王妃离世之后主子就变得冷酷无情，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他自己，行尸走肉般的过了整整三千年。还好后来蛇王来到他身边，才让他逐渐有了些生气。

“主子，御影回来了。”

御光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远处，上前向九沐祈禀告着，随即一个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

“御影，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到主子我，这会儿是在害羞吗。还是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现在没脸见我了？”

“主子饶命，御影不敢！只是可不可以就这样说话啊……”

三人均将目光投在跪在地上的御影，只见他抬高着右手用衣袖遮住了大半边脸。

“好了，起身吧，又没有外人。说吧，脸怎么了。”

九沐祈不再拿跪着的人开玩笑，御影和御光是除了白澈轩之外他最亲近也是最信赖的人，虽以主仆相称，但对于他们更多的是以兄弟相待。

“都不准笑…特别是你——御光！”

御影放下高抬的手臂，一脸郁闷的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个人，然后看着他们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紫，最后集体爆笑了一刻钟。

“御影，主子我让你去打探消息，你怎么折腾成这样子。难不成被夏侯离夜发现了？”

九沐祈之所以放心御影一个人去夏侯离夜的皇宫打探消息是因为他认定御影的夜间行动能够避开一切生灵的耳目。

“不是夏侯离夜，是一个小女孩…”

说到这儿御影的表情不由的变了变，然后接着说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足十岁，而且察觉不到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气息，应该是人类…吧”

“影，你也太丢人了吧，居然让一个人间小女孩打成这样。”

御光开着御影的玩笑，白澈轩却注意到了御影的脸色变化，他们都知道御影的反应能力，就算暗器已贴近他皮肤他也能迅速避开，现今却没有避开一个人类孩子的袭击，情况不对。忙问道

“御影，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能躲开？”

“因为…她和王妃长的一模一样……”

御影的话让其他三人怔住，顿时御花园一片死寂。王妃，妖界的王妃只有一个，自然是指一万年前离世的狐王王妃。

“啪！”九沐祈手中的酒杯落到地上，清脆的破碎声再一次捶击着在场人的心脏【她和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九沐祈看着御影，那双蓝绿色的眸子逐渐变成和衣服一般的血红色，似在低吼又似在颤抖

“你说什么？！”

【王妃】这个词从多少年前就开始成为妖界的禁忌，而当下这种情况御影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禀报。

“御影不敢放肆，主子请息怒。属下化为侍卫在夏侯离夜皇宫中四处打探得知灵镜带回来的居然是一个女娃，听说她被夏侯离夜安置在他的寝宫。于是我趁夏侯离夜离去的那刻潜到那女娃身边，没想到却看到了那紫色的头发以及那张熟悉的脸。即便稚嫩一些，但是属下确定那张脸和王妃一模一样。就在我诧异发呆的时候，她突然张开了眼睛，只是她的眼瞳却是黑色的…然后…她盯着我片刻突然闭上眼睛大叫了一声【啊！救命啊！有狐狸！】随即还给了我一拳……”

听完御影的话，三人完全没心思去在意他右眼侧那个严重的拳头印记，而是陷入沉思，那个孩子是从时空之门来的，而且还和已逝的王妃一模一样，为什么。

“沐祈，你要干什么？”

白澈轩拉住突然站起身要离开的九沐祈。

“我要去找夏侯离夜，我要问他为什么要将我的王妃藏起来，还藏在他的寝宫！”

血红色的眼眸，疯狂咆哮的怒气，他们都只知道，九沐祈一旦遇到王妃的事就会失去理智。

“沐祈！冷静一点！那不是她！”

“放开！今晚谁拦我就别怪我无情！”

九沐祈用力甩开了白澈轩的手，刚踏出一步，身后传来的那句悲伤低沉的声音让他定格在原地。

“锦瑟已经灰飞烟灭了，都过去一万年了，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九沐祈就这样停在原地，泪滑到嘴角——好是苦涩。一万年了，他何曾忘记过这个事实，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反复的告诉自己锦瑟还活着，告诉自己她那天的灰飞烟灭只是幻觉......锦瑟已经永世不能轮回了，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是他，让她灰飞烟灭的那个人就是他...是他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白澈轩走到九沐祈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直接丢到了他的头上。

“这是她的，破例给你了。擦干眼泪回来坐下，针对那个孩子我们还是先分析一下，不要这样莽撞行事。”

九沐祈深吸一口气，当瞳孔重新恢复蓝绿色后转过身来，看到正跪在地上的两人，恢复平常的语气说道

“都起来吧。”

“是！”“是！”

看着九沐祈坐下，白澈轩本想就锦瑟的事劝他两句，想了想还是作罢，关于锦瑟，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御影，你打听到的消息中还有关于那个孩子的吗？”

“唔...对了，那天在御花园保护夏侯离夜的侍卫们说，那女娃从天上冲下来在距离地面一米处突然停下了，然后悬浮在原地上下浮动，而且在她的身周居然有一团紫色的光，那光一直环绕着她。而且那女娃的衣饰特别奇怪，看到的人均称说是看起来像兔子。”

“兔子？难不成是兔精？”

御光一向说话不经大脑，此话一说出口就对上了九沐祈尖利的眼神，顿时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衣饰不是重点，既然她来自时空之门，说不准那衣饰就是她所在那个异世的服饰。不过她身上有紫光这一点倒是可疑，而且...偏偏这一点也是和锦瑟一样。”

说到这儿白澈轩看到九沐祈紧握的双手。紫光绕体在仙妖两界都是极为鲜见的，而锦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那不同常人的身世。白澈轩将目光重新移回御影身上

“御影，你确定她的瞳孔是黑色的吗？”

“即便在黑夜之中我也能看清一切，所以我很确定这一点。”

“黑夜之中？你的意思是当时夏侯离夜的寝室里没有点灯？”

“这点一开始我也很好奇，正常来说夏侯离夜的寝室不可能不留一盏灯，可是偏偏今晚一片黑暗，我当时也没多想，黑暗于我而言也是有利的，这样更能避免夏侯离夜对我的察觉...”

“等等，问题就出在这儿。”

白澈轩见三人满是疑惑的看向自己，说道

“我们都知道御影存在的气息会随着黑暗的加深而减弱，在那种黑暗之中他应该类同隐形人了，除非绝顶高手才会发现他。可是，为何那个看似普通孩子会发现御影的存在，而且还知道他的本身是狐狸。如此看来那孩子并不简单。”

说到此，白澈轩那张温和的脸顿时覆上一层阴暗，侧脸看向正盯着自己一脸阴沉的九沐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