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放弃了这样安逸优越的生活,在八岁那年跟着澈师兄,带着洞天壶内四百多只小妖,踏上了放生的旅程。
这段旅程很是艰辛,也太多曲折,但是我觉得过得很充实。和百妖在一起,也很快乐,很自由。说句可能会被拍砖的话,我跟百妖的感情甚至比跟寄情岛的师兄弟们都要深厚多了。
我以为日子再艰难也总要过下去。直到今年年初澈师兄战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日子也有不能继续的时候,那就是死亡的时候。
我以为我要独自走下去了。可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皇甫。
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我了。但是,我可不是那种被男人称赞几句就心花怒放迫不及待以身相许的随意女子,更不是可以自由自在和富家公子谈恋爱玩的女子。
可是……他居然和别人不一样。他一眼便看懂了那个真实的我。他读懂了我的坚强和果敢,亦读懂了我的淡然和孤独。他是那样不离不弃得守在我的身边,保护我,钟爱我,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那样的幸福时光太短了。短到现在被困镇妖狱最底层的我,怎么回味都回味不够。
我在这个没有丝毫阳光和和风的地方,痴迷得怀念着他的每一个瞬间。
他的微笑就是最好看的阳光,他的触碰就是最温暖的和风。
我实在忘不了他孩子般开心的笑容。只可惜那样好的笑容,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只存活于我的记忆中。
是的。分别之后,我也恨过他,恨他无情,恨他翻云覆雨,恨他娶了别人。也曾安慰着自己,离开他是正确的选择,到最后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可惜日子越长,我对他所剩下的,竟只有无尽的思念而已。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用尽所有办法,用尽所有借口,原谅了他最后所说的那些话。
那一定是他误会她和羊脂有什么,说的气话吧。
人在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口不择言的。
我真的好后悔,若是当初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负气跑开,而是揪住他的衣服追问他,要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原谅他之后,日子便更难熬了。因为如果有恨,我就能以“不想再见到他”这个理由勇敢得活下去。现在只有思念,我只能以“想见而见不到”这样的执念以泪洗面。
我发疯得想念着他的一切。
可惜我身处镇妖井底,与世隔绝。跳井之后的事,也都是听离井口近的妖怪们一层一层传下来的。
大约是什么,淳熙子看到我跳井后颇为动容。有个妖怪说,淳熙子看我跳井时的神情,和当年看着师父离开镇妖狱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这个属于传得离谱了。它在什么地方,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啊。
还有妖说白葭露也放弃了捉下落不明的百妖,和皇甫定一回扬州成亲了。
这个……一半好一半坏。你就不能把后半句略去不说吗。
也有妖说,素曜师父守在井口喊了我十天十夜,叫我出去,最后连嗓子都喊哑了。可是我说,我实在不想看到地面上的世界了。在这里,看到小橙的尸体之后,我便想禁锢自己,封锁自己,将自己与世隔绝。
若说历经变故之后,还有故人在身边,那便是羊脂了。
其实凭他的修为完全可以独自脱出镇妖狱,可是他不肯。他说要留下来陪我。
十八层这里,正好全是素曜从前的狱友……呃。其实他们早把镇妖狱当家了,每天喝喝茶,下下棋,看看小说,打打游戏……挺乐呵的。
就是叫游戏那只妖不太高兴。不过无所谓了。
我不知不觉中在镇妖狱里度过了五年的光阴。我以为,伤心总是会用完的,有些事情,总是会过去的。
可是一想到小橙和小白这对苦命的姐妹,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一颗颗成串往下掉。便是用再长的时间,我也理解不了,接受不了,好好一个人,方才还在我眼前会说会笑会走会闹,怎地一下子就不见了,不存在了呢?为什么她的眼睛就这样闭上,再也不会睁开了呢?
一想到她们离开时的样子,我便觉得整个人都不会再好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再好了。
她们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亲手照顾了她们八年。从她们还不会自己吃饭,不会自己梳头穿衣,一直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我以为可以看着她们嫁人生子,结果却看着她们长眠于漆黑的地下。
到底用多长时间,我才能理解,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又过了五年。
这五年期间,羊脂一直劝我逃走。十年过去,昆仑,朝阳,寄情,翡夜,都是风平浪静,已经没有人在乎我是否在镇妖狱中服刑了。至于淳熙子更是大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我问他淳熙子为何肯放我一马,他却缄默不语。
昆仑一定又出了什么变故吧。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直到某天,我正在和三个妖打麻将,背后忽然出现了人的气息。
但是我这把牌是一定要胡的。所以。我没回头,想着一定要摸到八筒才行。
结果背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他说,你走吧。
好像受了一掌似的,魂魄被打出身体寸许又慢慢落了回去。
这不是淳熙子的声音吗?
我转身,还是那张苍老、固执、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脸。
你说什么?我问。和妖们自由自在相处了十年,我忘了说敬语。
你走吧。百妖之债,一笔勾消。你走吧,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吧。
为什么?听到他要放我,我并未有太多惊喜,只是好奇这老家伙这股筋怎么扳过来的。
没有为什么。收拾收拾赶紧走吧。他很想你。
谁啊?我问。
淳熙子轻咳一声,还能有谁,你的师父们。你再不走,他们要打到我昆仑山来了。你快走吧。
那羊脂呢?我们要走一块走。
他不是你丈夫么?你却来问我作甚?
嗯……有趣的回答。是我丈夫?我在心内好笑。这十年,我们不过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罢了。不过……也算是相濡以沫了吧。
于是。我在镇妖狱刑满十年,被淳熙子“请”了出去。我和羊脂相携而出,久违的阳光迎面而来。十年过去,何澹澹没有了青春,却已脱胎换骨。
羊脂问我,澹澹,你想去哪里?
回家啊。回家,看看师父。
回家么……
羊脂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难道……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玦妃唠叨*********************************
把“回家么……”换成“好的,一起回家。”然后全剧终大家觉得怎么样?
104.回家
更新时间2014-3-16 22:27:18 字数:3104
何澹澹十年没回家了。她原以为,不管世界如何改变,不管自己如何改变,她的家永远都会在那里,为她点亮一盏灯,为她敞开一扇门,抚慰她疲惫的身心。她原以为漂泊并不可怕,因为她有家,要想回家,随时都可以。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还是原来那座岛,还是原来那些草木,还是原来那些亭台楼阁,但是,却再无半点家的味道。
她双脚落稳这片土地,茫然四顾了许久,扯了扯羊脂的袖子道:“羊脂,你不觉得,寄情岛一点生气都没有吗?”
春天到了,沧流河面上却还结着厚厚的冰层。清风摇曳送来阵阵寒意,寒得像阳光照不进来似的。何澹澹不知不觉走到那株槐花树下。想起十年前,皇甫在这棵树上“轻功快手摘花”,自己则在树下兜了满衣的槐花……
皇甫,我的皇甫,你在哪里?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到你?十年了,我想你想的,心都要坏掉了。
何澹澹手抚上那槐树的树干,触摸到他停留过的地方,心终于有了些许安慰。
“走吧。”
何澹澹与羊脂向偶得轩走去。这一路上除了风声,叶声,鸟声,水声,不闻人语。那秋千架上积了好厚的灰尘,许久没人荡过了;那练武场的大门上落着铁锁,许久没人进去过了;那绿月潭也静悄悄了,不再有女子戏水、洗衣的笑闹声传来……
这死气沉沉的感觉,仿佛要连人的心跳一起带走。
何澹澹推开偶得轩园门。紫藤架下,那个女人依旧穿着夜色般的黑衣,沉睡在铺好鹅羽软垫的藤椅上。那个暖阳般的男人则伏在藤椅边上,一边为她掖好毯子一边瞧着她,目光无比温柔。
何澹澹犹豫着,并没有打扰他们。她与羊脂悄悄退出去,轻轻合拢了园门。
转身的刹那,何澹澹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紧了嘴唇啜泣着,忽然发现多年后的今日,她竟已不会放声哭泣了。
羊脂拍拍何澹澹肩膀,安慰道:“成仙得道,呼风唤雨,未必是天下最得意之事。若能在爱人的怀抱中享受片刻宁静,在他爱的目光下安稳得睡去……才是最幸福的事吧。”
是么。弟子们迁居的迁居,游历的游历,其余师父们也都外出寻找补给灵气的方法,如今偌大的寄情岛只剩素曜和黛雪两位师父守着,真的好凄凉,好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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