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底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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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人:辛诗澈
债权人:齐三一
由于欠款庞大,还款无期,债权人要求债务人先缴付部分利息,以一顿债务人亲自烹调的晚餐来奉还,需于24小时内付清,逾期后果自负。
考虑到债务人记录欠佳,债权人已自备食材。另外债权人还特别要求上次吃过的那个菜(虾仁炒蛋)。请债务人好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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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哭笑不得。
就在此时,齐三一的电话来了。
“你收到包裹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手机传来,我不觉牵起了一笑。
“哦,讨债电话最讨厌了。” 我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屋内。
“不是只让你付利息麽?我大概是全世界最温和的债主。”
我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血淋淋的,我差点以为是谁在恐吓我。还有,干嘛送整只羊给我,我哪里会处理?而且你也太晚通知我了吧?你怎知道我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还有——”
看到落地玻璃窗中自己的表情,我怔住了,忘记了说话。
倒影中的自己唇角微扬,双颊泛红,晶亮的眸子也仿佛在微笑,甜得像是灌了一缸糖浆似的。
这哪里是抱怨的表情?
幸好齐三一立刻提出了反驳:“债务人哪里这么多意见?那你今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空吗?”
“有!” 我冲口而出。
笨蛋,你要不要再积极一些!
我懊恼不已,脸颊迅速的烫起来,忙接着说:“凑巧我今晚没有约,算你有运气。”
齐三一低低地笑了几声:“好,那我就等着今晚来收债。”
“等等,” 听他似乎要挂上,我把他喊住:“我今天要七点才离开事务所,你八点后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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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
我对着桌上的时间表发呆。
最后一个预约是在下午6点30分,也就是说我大概要7点正才能离开事务所。步行10分钟回到家里,烹饪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小时不到。
然后我还要去市场买一些蔬菜……虽然齐三一是一只食肉兽(不是比喻),但也不能只吃肉吧?而且那只羊也要花时间肢解……时间好像怎么算都不够。
算了,管他呢!谁让他今天早上才通知我?让我一点准备的时间也没有。我就马马虎虎的煮一顿给他好了。
这样想着,双手却好像有自己意志似的,拨了电话给预约6点30分那位客人。
“余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今天下午2点到3点半有没有时间?”
……
行了!完本以为对方会不太乐意,没想到她一口答应了。太幸运了!
这样一来,时间就变得充裕得多。
见完最后一个客人,我就立刻赶去菜市场。本来只打算买一些蔬菜,但在隔壁的档口看见新鲜的虾子,就想到新鲜的虾仁比雪藏的好吃多了,于是买了一些。然后转角看到一个卖南瓜的档口,于是想到可以做我最擅长的南瓜带子汤,又买了半边……等我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拎着好几个大袋子。
回到家里,虾子要剥壳、南瓜要搅拌、羊要劏要洗。忙碌了半天,才惊觉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八点了,而我现在还满身油烟,头发乱得像个疯婆子。
匆忙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还破天荒的画了个淡妆。我对着镜子,把头发绑起——不是平常无趣简单的马尾,而是加了一个扭结带点时尚感的马尾。看看厨房,南瓜汤在锅里热着,虾仁和鸡蛋已经准备好,烤箱里的羊架也快成了,已经开始散发出好闻的气味。
一切准备就绪。
我盯视着手机的屏幕,等候。
液晶屏上,时间一分一分地在跳动。
【7:59】
没等到意料中的铃声,我的脖子先开始发痒。
我浑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好久不见了……小丫头。”
易士风一身紫色西装,出现在我的幻觉里。
看清楚,天!
紫色的西装上还绣了些银色的花纹,符合今年的复古潮流。这真的是男装吗?这家伙每次出现都好像要刷新我对男装的认知。
“小丫头好像被我今天这一套迷住了。” 易士风笑得妖媚,打横坐在皇帝椅上,修长的腿跨到手柄外。
我勉强的‘嘻嘻’笑了两声。
易士风幽深的眸子在我脸上打了两个转,眼神似是随意,又似有深意,看不出那只是在无意义的凝视,还是已经看出了我的虚伪。他慢悠悠地道:“我想,你没有忘了我们的约定。”
天!我真的忘了!
经过H市的几场生死搏斗,还有在魔界挣扎那段日子,那个约定好像是上辈子的事!然后回来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易士风一面,所有工作都是管家或梅絮吩咐的,我就完全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压根没有想起来过。
他……是不是现在就要来兑现那个承诺了?
我的喉咙一紧,心底的恐慌迅速窜上心头。
想到那些血奴空洞的眼神,我就禁不住害怕。
过后,我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成了什么都不顾的瘾君子?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不会的,只是一次而已,应该不会立刻就上瘾。
“那几乎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我一直没能腾出时间……” 易士风略带遗憾的道。
他应该是在忙国会的事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在忙着安排各种谋算与阴谋。
拜托,希望他永远都那么忙!
“不过不要紧,就像酒,放愈久愈香醇……” 易士风把五指插进秀发里,拨了拨一头光亮墨黑的长发:“这么长的时间,就是让你去慢慢想象,慢慢期待。” 他以磁性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忍着没有翻白眼。我可一点也不期待好不好?而且就算是想象,那也只有在噩梦里!
易士风蓦然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似乎是有人来找。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凝听对方说话,然后他对那人说道:“好,你先出去。”
我在脑里暗暗盘算,他是不是有正事要办呢?那么他会不会再次推后实现约定的时间?
我心中浮起了一丝希望。
他回头对我说:“给你二十分钟,马上来。就这样。” 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我只觉眼前无比灰暗。
泄气地瘫坐在沙发上,我不情不愿的打给齐三一。
齐三一劈头就道:“我差不多到了,两分钟——”
“今晚要取消。” 我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的另一头顿了顿,“为什么?”
“主人召唤我了。我要立刻赶去府邸。” 我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那么失落。
齐三一沉默了半响,最后说道:“要不我们合力杀了他?”
我苦笑了一声:“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可惜哦,他死了我也得死。”
主人死,吸血鬼仆人也得死。
这是印记最重要的作用。有了这一层保障,吸血鬼才能完全放心地使用自己的奴仆。
齐三一也必然知道这一点,刚才他大概只是在开玩笑。
话筒里,再次沉默。
我抿了抿唇,说道:“不说了,我要迟到了。掰掰。”
隐约听到他的回应,我把电话挂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直接写到见易士风那里,后来觉得前面需要多一些铺陈,所以锁了一天对不起!
第58章 外卖到
58.外卖到
车厢内,我像往常一样,手枪、后备手枪、银刀、后备银刀、第二后备银刀,通通检查个遍。
最后,我还给自己念了十遍昏迷咒。
不知不觉的,我已经有太多需要隐瞒他的事情,包括,偷偷协助寻找敌对集团的首脑,齐方,,在H市协助狼族最终导致一个吸血鬼亡国的灭亡,与现任敌对集团首脑独处了近一周还与对方约好共餐……如果我是易士風,我也会把这样的仆人五马分尸。
不过我现在最怕他发现的是——我在猜测他和巫族之间的关系。
我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知道巫族的存在,但齐三一作为一族之首也不知道,可见巫族这些年来是何等低调,也许他们害怕会被再次灭族。
那么易士風的立场,就变得神秘起来。为什么他会有巫族的咒语?更重要的是,他如何发现我是巫族的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巫师吗?还是后来通过某些事情才发现?他给我那个昏迷咒,是个试验吗?初时,他对我的不闻不问,到后来的各种宽容,有没有什么特别原因?甚至,我最不愿意去想的是,曹管家给我的帮助,是出于真心还是得到了易士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