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诧异,寻着是谁说话,可是周边除了那座冰石人像再无其他,于是我问道:“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人回答我,依然只是那句——“你来了。”
“你是谁?”我又问。
再没有声音。
我正站在原地迷惑着,却见那冰石人像向我渐渐移近。黑暗中一束光线打在它身上,依稀能看清它的模样,是个女子,有点熟悉。正要往前走辨认,却闻得一阵香——一阵熟悉的冷香。
兰守轩?!
豁然间醒来,睁开眼,却只见屋内空空荡荡。烛火映照处,本该阖上的窗不知何时打开了,灌进一屋寒风,而这风里,一阵冷香若有似无。心悸动,下榻奔走至窗前,看到一道白影在月光里越走越远。
眉头一皱,披了件衣服准备出去,开门一看,那白影已然不知踪迹。
“夫人?”袁起自外边归来,见我站在门口目露疑惑。
“刚才有人来了。”我沉沉道。
“谁?”袁起立马提高了警惕。
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想再说些什么,可心中无解,便沉默下来。
关上门,阖上窗,袁起服侍我睡下。我侧着身看着那扇窗,心里有些不安。
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会有和兰守轩身上一样的冷香?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发一下~
☆、百转千回绕玄机(一)
次日一早醒来便去拜见覃皇后。她倒没料到我这么早去找她,有些诧异,听清我的来意后笑道:“此为小事,容我收拾一番便去。”
昨天下午袁起想到了见沈拓的法子,就是让覃皇后出马。我听着这个法子觉得甚好,花大夫这个大宗师的身份不揭露,他就必然要因为御医这个身份对覃皇后俯首称臣,不敢忤逆。而我要做的不过是向她说清我见沈拓的必须。我刚才对她的解释便是沈拓是我少年朋友,如今身受重伤,我自是要去探望他。这些倒是实话,只是隐去了沈拓刺杀我并在半路要带走我的那些实情。
我本以为这番言论会引起质问,谁知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覃皇后听完后的回话倒是让我有些疑惑,她说“难道他不是你的侍卫吗”。听到她的问题我有些茫然,一问之下才知道花大夫对外的解释是沈拓是我的侍卫,路上不小心受伤才安置在御医院养伤。
我不知道花大夫为何隐瞒了沈拓的身份,不过这么一来,我去见沈拓的理由就充分的多。
随着覃皇后一路走,她说着一些趣事,笑得开朗,我心中有事,自然不够投入,笑得也便敷衍。
覃皇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好生宽慰。
“云迟,为何我总觉得你心事重重?”她敛起广袖问道。
我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目光有些黯淡,正迟疑着该怎么答话,她又自惭道:“你瞧我。你总归是担心王爷的,又在异乡心情自是不好,更何况你这朋友又受伤了。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你了。”说着又带着歉意,“我也不知大宗师大人为何要让你为质,还要待半年,这不是……唉,问了陛下,他也不知其用意,他们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你说是无知老人的主意?”听着她的话我有些吃惊。我本以为是灵国国主的意思。
“是的。陛下近日身体欠安,国中大事皆由大宗师作主。听闻王爷中毒,是大宗师说着愿意献出灵禅珠,也是他说着要以你为质……”
覃皇后的声音渐小。我琢磨着她的话,隐约觉得这个无知老人有些奇怪。
“不过你不用担心了。”覃皇后再次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拉着我的手,笑着说:“等到灵禅珠解了王爷的毒被送回来了,我便让陛下让你早些回去。风景再好不及故国,更何况还有惦念的人。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多留些日子。这后宫里头也就我一人,着实冷清。”
我望着她,有些疑惑。
覃皇后笑了笑,抬头望向远处山峰,道:“陛下只立了我为后,未曾纳妃,几次劝说他选秀都遭拒绝,所以这后宫之中就这般冷清了。”
“为何要让他纳妃?”一世一双人难道不好吗?
望着远处的双眸有些迷茫,声音也带上了几许哀伤,“也许吧!”意识到自己失神,覃皇后转过了话题。她笑着说:“今天下午有个戏班子过来,很好听的,到时候云迟跟我一块听吧!”
“嗯。”想着反正无事,便点头答应了。
“前头就是御医院了。”过了一道石桥,覃皇后指着前边一座幽静的院子说。
那院子方方正正,门口两尊上古医兽蹲立着,瞪大双眼,威风凛凛。我循着它们注视的方向看去,见一座较为高大的院子伫立在对面不远处。看上去虽比这御医院气派的多,可是不知为何觉得怪异,细一看,发现那院子的西北角缺了一大块。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那是原来的第一毒门。”覃皇后语气带着闪避,似是忌讳着什么。
原来这就是第一毒门!一直有耳闻,现在却是亲眼见着了。制毒研毒,曾让整个天下谈之色变,却没想到竟是这个样子。直落落的立在那,毫无隐蔽。不过我总算明白这缺了一大块是怎么回事了,想来这便是当年兰明玉派了八名侍卫破坏的结果。想到这里心一揪,八名侍卫中有一个是云玦,我中的牵机之毒极有可能是她从这院子里带出来的!心里哀叹一口气,再看它时,目光已变得不一样。
“我能去看看吗?”话音落下心里有些吃惊,这话是下意识里说出来的。
覃皇后没料到我说这话,目光闪过一丝惊讶,“它是第一毒门,很毒的,我都不敢靠近。”
我笑了笑,道:“只是想看看,耳闻已久。”
覃皇后见我坚持,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
转向而走,绕过一段青石路便到了第一毒门面前。两旁大树高耸,遮天蔽日,掩得门口一片阴凉。地上落叶厚积,长久不曾清扫的样子。
有侍从开了门,一股怪味扑鼻而来。掩着鼻子咳了两声方才适应。一路往里走,丹炉药鼎满目,里面依然存有灰渣,却早已冷透;架子上原本该摆放着瓶瓶罐罐的地方也是一片空落;偶尔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基本发黄的书卷。越往里走,越杂乱,桌椅东倒西歪,书卷瓶罐四处散落。走到最后几间屋子的时候,空气愈发窒息,里面空无一物,墙壁一片焦黑,是焚烧过的迹象。
我站在断墙之处,看着这一片狼藉,心里想着,九年前云玦是否也曾站在这个位置?
大肆破坏,焚烧殆尽!
“这里没什么看的,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这一股毒药的味道,九年了都没有散光!”覃皇后掩着鼻子道。
见没什么好看了,便点点头。
出了第一毒门,覃皇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自九年前来过一次,我便再不愿靠近这地方一步。”
我应了声,避开脚下的石阶,却在听到覃皇后的下一句话时忘了前行。
覃皇后说:“你不知道,那天夜里我睡不着正好在院子里纳凉,就见着这边起火了,我噔噔噔的往这跑,不小心绊倒了,差点撞在了石柱上,幸好被一个人救了。”顿了顿,她充我狡黠的眨了眨眼,“你知道那人是谁不?”
“是谁?”心里涌出一抹异样。
“是一位非常美的姑娘。她抱着我躲开了那石柱,自己却磕上了,我还慌着神呢,她却说:‘这劳什子要来嘛用,废了了事’!说着她当真朝那柱子拍了一掌。我想着那不疼啊,可没想到那柱子啪的碎成了粉末,当时我都惊呆了。我想着这个姑娘怎么那么厉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捏着我的脸说:‘你看,我把这东西给消灭了,你不怕再磕到了,不过以后你走路可要小心啊!’说完她对我笑了笑,转身要走。我忙拉住她的衣服。我问她你是谁啊。我没想着她会告诉我,谁知她却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点头答应,保证不会对外人说。听我这么说,她笑着凑到我耳边说:‘我叫云玦’。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诉她了,她说以后有空会来看我,可是几年过去了,她再没来。”
说到这里,覃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我的心却波涛汹涌。
“喏,这里就是当年石柱的地方。”覃皇后向前走了几步,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慢慢走过去,看着地上渐被草覆盖住的一圈圆,失神了。当年,云玦就是站在这个地方的吧!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多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死了?!怎么就因为我,死了?!
“我们早些去御医院见你的朋友吧。见过了回我宫里一起用饭,然后一起去听戏。”覃皇后转过了话题,兴致勃勃的跟我提着建议。
在这地方心里有些压抑,也想着早些离开,便点头答应了。
继续回到来的路上再一直往前,到了御医院门口。门口有侍卫,见着我们行礼后说要去禀报,覃皇后阻止道:“不用声张,本宫来此是见一个人的,带我去跟王妃一路而来的那人那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