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郑依依一声怒喝。她非常反感别人以这种恶作剧的方式来挑衅自己,非常反感!
男人像是得到某种指令,在郑依依喝斥过后,嘭的一声,化作千万碎片。而碎片又瞬间化作飞灰,漂浮在空中。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说不上情绪的双眼,始终盯着郑直。
最后。连那双眼睛也爆开,像烟雾弹一样化成灰烬。
眼睛爆裂后,空中旋浮的灰烬像是失去了牵引,扑簌地掉落在地面。
看着地面的一大摊黑黑的灰烬,郑依依莫名其妙了。
更加不解的,是之前被这堆灰烬‘深情’注视的郑直。
“你真的不认识他?”郑依依再次确认。
“我发誓。”郑直笃定。
“先把她安顿好。”郑依依示意郑直处理吓晕过去的老板娘,“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房间内,郑依依的表情先是狰狞后是隐忍,最后是嘲笑。
“你刚刚还说过不会笑话我。”郑直指责道。
“此一时。彼一时。”郑依依笑得花枝乱颤。
在郑依依的逼问下,郑直把两天来他所能发现的异象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包括郑直睡前喝了两瓶含维生素c的饮料然后半夜上厕所时与隔壁的一番‘斗智斗勇’。
“听起来。对方不像是要伤害你的样子。”郑依依笑道。
“或许,对方和我一样目的单纯,只想上厕所而已。”郑直嘀咕。
“恩?”郑依依挑眉。“和你一样羞于半裸,所以智能调控尿尿的速度?”
郑直赧然了。
“依依,你刚才说过不会重复提这件事的。”郑直再次提醒郑依依做人要厚道。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事情的可信度。”郑依依无耻地推托。
“所以。对方真的只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郑依依确认。
“引起我的注意有什么用?”郑直询问。
“自然是找你帮忙喽。”
“我能帮什么忙?要找也该找你。”郑直顿了一下,“或许真的是想找你,但由于你过于凶悍,所以才曲线救国,通过我来找到你。”
“那它干嘛费尽周折?鼻子下在就是嘴,有事直接说不行吗?”郑依依不耐烦了。“何必每隔十分钟就派个自杀式爆炸袭击?”
郑直盯着地上诺大的一堆黑灰,额头布满了黑线。
对方未免也太极端了吧,自从第一个敲门进来爆成灰的男人后。每隔十分钟,都会有一名旅客前来‘爆炸’。这也直接导致老板娘晕了醒,醒了晕,周而复始。
郑依依把手复在老板娘头上,让她陷入沉睡。也免得她饱受精神上的打击。
“依依,你说它究竟要杀多少人才罢手?”郑直颇为苦恼。
已经‘爆炸’了这么多人。对方也不说出它的目的。弄得郑直的罪恶感直线上升,好像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笨,猜不透它的心思,所以才导致众人丧命。
“杀到你知道它想要什么为止。”郑依依在郑直的伤口上撒盐。
“你这么说,我的压力更大了。”郑直叹气道。
“拜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是刑警,好好发挥你的破案才能,不要凡事都迷信,一味地依赖我。”郑依依开始教训郑直。
“我已经很有出息了。再说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迷信?”郑直抱怨。
“恩?”郑依依声音上扬。
“好吧好吧。”郑直举手投降。
“他在你上厕所的时候企图吸引你的注意力,但却没有明确的指示,也没伤害你。”郑依依从头分析。
“说明它没办法申诉,可能是有苦说不出一类的。”郑直思考。
“然后旅店年青女人的丈夫无故失踪。”郑依依继续说道。
郑直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道,“这可能是对我的进一步提醒。”
“接着就是我们在走廊上与它相遇。同样,它没伤害你。”
“大概它已经等不及了,觉得有必要跟我碰个面。”
“最后是旅店被封在结界里,而它每十分钟就给你送来一个‘记忆深刻’的警钟。”郑依依的手指敲打着桌子。
“我想,它真的是等不及了。”郑直裹紧了被子,尽量不去看地面的一大堆‘灰烬’。
“灰一样的身形,应该就是当年旅店失火案中丧生的无名氏。”郑依依猜测。
“而眼下与失火案直接相关的人员就是勇于救火的男老板。”郑直似乎在冗杂的线索中抓到了一点头绪。
“那个男老板可不像是个见义勇为的人。”郑依依嘴角一勾。
“这点很明显。”作为刑警,郑直的眼睛也是很锐利的。
“那他干嘛无利反起早?”郑依依不解了。
“谁说无利了?最后旅店不就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他了?”郑直警惕起来。
“那只能算是附加收获。毕竟他也不知道救人之后,原来的老板就愿意把旅店租给他。”郑依依置疑。
“如果我们大胆地往前追溯。”郑直推敲。“他自己租不到旅店,也见不得对方做生意,所以嫉妒加怨恨。放了一把小火。”郑直双手做了个火焰高涨的动作。
“却没想到火势不受控制。害怕之余,他便拼死救出老板。”郑依依接道。
“聪明!”郑直拍手叫好。“这种犯罪后的补偿心理很常见。就像大多小男人出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婆买礼物的心理。”
“但最后还是有一名旅客丧命。”郑依依示意郑直不要得意忘形。
“这就说明,它的目标,是男老板!”郑直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那它干嘛不直接炸了男老板?反倒伤害这么多无辜旅客?”郑依依反对郑直的说法。
“有可能它有什么把柄攥在男老板手里,要不它也不会这么多年安安稳稳不作怪。也有可能男老板用了什么方法镇压了它,以至于它没法亲口说出自己的经历,更没办法投胎。”郑直搓着手取暖。
“魂魄长时间驻留人间的话,确实会没办法投胎,那代价可不小。”郑依依开始觉得郑直的话有点道理了。
“依依,你知道面对无法通过思考理清的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吗?”郑直贼笑着。
郑依依没理他。
于是,郑直给自己找台阶下,“实践。”郑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实践才能出真知。”郑直重复一遍。自己给自己捧场。
“哼。”郑依依鼻孔出气。
数条藤蔓破土而出,旅店的水泥地面纷纷裂开,然后,藤蔓直扑一楼而去,扬起无数水泥碎块与灰尘。
如此粗鲁的出场方式证明了郑依依的耐心真的已经用光了。
当旅店的男老板被藤蔓重重掼在郑依依面前的时候。郑依依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
“你…的!”可能是摔断肋骨的男老板开始骂街了。
下一秒,早已蓄势待发的藤蔓穿透了他的脑子。
郑依依懒得审问,直接以暴力手法寻找答案。
墙上的场景一幕幕飞逝,男老板鬼崇地放火,火借风势,一发不可收拾。男老板心惊胆颤,冲进去救人,以及后来他夜夜恶梦。直到男老板偷偷摸摸地把一张黄色符纸藏在某间房的床下。
郑依依和郑直大步走到那个房间,单手挪开床,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静静地躺在地面。
捡起符纸,郑依依眼尖地发现,这符纸是镇魂用的。有它在。魂魄不能离开,不能投胎。不能作怪。
然而,不知为什么,符纸缺了一角。
如此一来,倒也解释了那个灰扑扑的魂魄为什么能跑出来作怪,但却不能投胎,也不能亲口说出它的冤屈了。
“难怪它那么生气,被压迫三年多,使个小性子也难免。”郑依依说着,手上一用力,符纸碎成千万块。
符纸碎裂的一瞬间,整个玫瑰旅店狂风大作。
郑直用手遮眼睛,郑依依祭出保护光罩。
“你已经得到自由,还想杀光旅店里的人?”狂风呼啸中,郑依依大吼一声。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身体验我受过的苦难!”说完,整个旅店开始结冰,白霜贴着墙壁和地面,迅速向各个房间蔓延,所到之处,发生脆裂的声音,被波及的玻璃全部碎掉,它们承受不了那么低的温度。
郑依依双眼一立,一条藤蔓嗖地朝狂风中那个灰灰的影子抽了过去。
然而,影子像水纹一样波动了一下,随后就恢复原样。
“原本以为你是个道士,没想到,竟是只妖!”灰灰的影子道。
“原本以为你是有冤在身,情非得已,原来是个杀人狂。”郑依依答道。
“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灰扑扑的影子十分嚣张地说。
就在郑依依临近发飙的临界点,一道细小的火焰不知从何处钻进玫瑰旅店,将灰灰的人影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