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凄垂下头,楚楚动人,软软叫了声:“仙上……”
阮阮端着药汤进来,看看那两人又看看角落的阿梳。阿梳和大阿折下凡不久,慕卿就回来了,可却带回一个女子,而且两人眉目交汇时颇有情意。想到阿梳受了三昧真火的苦,又跑到雪峰下去寻人,这个时候慕卿却捎回另外的女人,二人情意绵绵,暗送秋波。为阿梳不平之余,阮阮同时对这个沈凄没了好感。
沈凄起身想去接药,慕卿拉住她,对阿梳说:“你端过来吧。”
阿梳连忙接过药碗,步到榻前,见沈凄并未有让位之意,站在那不知该不该再上去。正当犹豫,沈凄站起来,阿梳还未靠近榻子,手上的药就被沈凄端了过去。阿梳惊讶望着她,而她也是狐疑,似乎喂药本该是她的事情,所以倒不明白阿梳惊讶作甚。
慕卿望着动作僵硬的阿梳,对她道:“凄凄来就行了。”
因为这句话,阿梳对沈凄的印象大打折扣。接下来几日,她穿云仙纱沉鱼落雁,阿梳觉得做作;她同仙婢聊天欢笑,阿梳觉得马屁;她做糕点给慕卿吃,阿梳觉得半分都比不上玉锦做的。总之,沈凄做什么,阿梳都瞧不顺眼。
慕卿升阮阮做了管家,阮阮整日忙于打理东陵殿。玉锦和苍术黏在一块儿,又是采药又是跟着会诊,忙得不亦乐乎。这段时间,大阿折成了阿梳闺中密友。阿梳不欢喜凡女沈凄,甚至到了厌恶之地,这是大阿折连日来频频从阿梳口气里感觉到的。
阿梳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惑昀说带走仙上的人是九锦,可是把他带回来的是沈凄,我想知道这其中的转折。”
大阿折有一下没一下推着:“关于九锦,我倒是道听途说了一点。”他停下秋千,搬了石凳坐在阿梳前面,“军师这次同惑昀一起摔下云天,正是因为九锦,所以天界对这件事有不少传言,我左右听了一下,得了大致总结。九锦同军师相识相知相恋在五万年之前,后来仙魔大战,交锋之力震动天界,瑶池水翻决堤,九锦补池耗尽仙神之力,香消玉殒。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到军师耳里,军师弃军回天,险些让天界兵败。”
他拈下落在阿梳头发上的凤凰花瓣嗅了嗅,在手里把玩:“后来,军师在紫荆崖建了一座冰塔,将九锦冰葬。前段时间冰塔被破,九锦失踪,同时魔界发出战贴。这可能就事先安排好的,九锦是怎么复活的不清楚,但五万年后的这次大战,军师确实又因为九锦分心。而这次跟着军师回天界的沈凄,据老仙人说,模样和九锦不差,只是九锦从前是上仙,如果复活也不大可能变成凡人。可能大千世界,形貌相像,只是个凑巧。”他吹下手掌的花瓣,看着它和别的兜兜圈圈,落在一个小水坑,在水里印出红色的光晕,“不过天界不太待见她,红颜多祸水,九锦命定是个祸水。”
算是悟了,阿梳问:“所以仙上是把凡间女子沈凄当做九锦了?”
大阿折思索了下:“她可能是九锦也可能不是,天命变数太多,谁也摸不准。”
说完,把石凳放回原来的位子,来到阿梳身后,有一下没一下推着秋千。
一日,阿梳前往后院湖心亭,快到时看见岔路那头的沈凄也正往亭子方向。沈凄看见她,含笑欲上前招呼,阿梳一个瞥眼,无视她快步带着仙婢浩浩荡荡占领亭子,摆上棋盘放上小点。
自沈凄来东陵殿之后,慕卿就没找过阿梳。无聊之极,阿梳向大阿折学会下棋,今日就约了大阿折一同对弈,比比高下。估摸时辰也差不多了,大阿折也该来了。
沈凄本想去湖心亭绣花,被阿梳抢先占领后欲寻别处,转身见到一个白衣男子款款而来。大阿折看见她,又往湖心亭瞧了一眼,立即猜到前一刻发生了什么。沈凄举步上前,向他掬礼。
大阿折只是太上老君徒弟身份,称不上什么上仙。但作为凡人的沈凄,作为当下东陵殿最得重的女子,还能这般彬彬有礼,实在出乎大阿折的意料。前几日只听阿梳说沈凄的不是,还以为沈凄当真是像狐狸精一样勾引男人的坏女子,现在真正见到沈凄,大阿折才确定,那不过是阿梳醋了。
察觉到沈凄脸上的失意,面对这样清新脱俗、楚楚可人的失意,大阿折心有不忍,暗道阿梳的不是,向沈凄邀请道:“在下与瑶莲仙子对弈,怕是二人无趣,沈姑娘要不要一同?”
正文 【056】沈凄
沈凄面色一惊,舒笑说:“湖心亭景色秀丽,对弈喝茶最有诗意。只是瑶莲仙子似乎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的心情。”
大阿折笑:“她生性平和,多多接触便发现其实好相处。她胆儿小,十分惧怕生人,所以才会那样对你。”
坐在湖心亭的阿梳打了个打喷嚏,遥遥望着岸上对话的人,嘟囔他们在说什么,忽然看见沈凄点了点头。差了阮阮去催,没想到沈凄和大阿折并肩而来,路上谈笑甚欢。
这是自那日房中端药以来第一次正面面对沈凄。
沈凄向阿梳含蓄微笑,大阿折开口说:“亭子不小,三个人刚好。”
沈凄接过身后仙婢的绣包:“我棋艺不精,就听你们下吧。我手上还有些刺绣,先在旁边绣着。你们谁下累了,有人还意犹未尽的,若不嫌弃我的话就凑合凑合。”
大阿折:“真是谦虚。阿梳,那我们先开始吧!”
既然都到了亭子,也没道理哄她出去。阿梳没说什么,开始下棋。下棋需静,可阿梳的余光都被沈凄上上下下抽线的动作乱花了眼。
只见沈凄捏着针线上下穿拉,不一会儿几朵紫云花渐渐呈现在布上,针法整齐、栩栩如生。紫云花样式大气,色彩深重,适合身份高贵的男子。大阿折也被吸引过去,啧啧赞:“沈姑娘好手艺,这花绣的当真不错!”
阿梳凑过头,看了也忍不住赞:“绣工是不错。”
听到阿梳这句,沈凄似乎受到鼓舞,面绽放灿笑,对阿梳说:“绣完这个,我给你绣一方兔子丝巾如何?这紫云花是给仙上绣的,差不多七天完工。”
阿梳喜欢兔子。原本是心动的,但听到后面那句,马上反了脸:“七天太长,我等不来,不要了。”瞄一眼紫云花,阿梳更不是滋味,出口道,“凡人绣的东西能给仙人用吗?这等凡物怎配得起仙上的风姿,可笑!”
方才还灿烂的笑脸顿时僵下来,透出丝丝讶白。绣针扎错位置。低头看到的时候慌乱一收,刺了手指。沈凄没有叫出来,默默将手指在嘴里含了含。白着脸收好线团绣布,眼睛始终没再看阿梳一下:“亭中风有些大,我吹得不舒服,先走一步。”
说罢,匆匆出了亭子。从后院消失。
大阿折将手里的棋子放回去,叹气:“你话说重了,人家对你可毫无恶意。”
阿梳心不知味,对沈凄说了那样的话后就后悔了。那些话没经过大脑,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脱口而出。面对大阿折的批评,觉得方才的确是冲动了。
这日下午。慕卿大驾光临。阿梳在院子,手里拨着橘子,目光淡淡。慕卿今日穿了深紫色的直裰。外面披一件雅白开襟袍。沈凄的紫云花大概就是要放在直裰上吧。
慕卿坐在她面前,瞧着她手指捏出水的橘子,说了句:“好酸。”
阿梳把两瓣尚还完整的橘子塞进嘴里,果然很酸。强使自己不皱眉头,微笑问:“今儿个刮的是什么风?”
慕卿说:“南风。听说你今天欺负凄凄?”
阿梳猜想是沈凄告的状。心里更加不悦:“不过是说了两句,算得上欺负吗?用得着兴师问罪?”
慕卿说:“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能依靠的也只有我。”
阿梳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把她放回去,让她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岂不更好?”
慕卿想了想,摇摇头:“我还不想放。”
阿梳站起来,半个橘子滚落在地上:“带回来是你想,放回去也必须是你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事情。你以为这种态度让人看起来很酷很帅?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眼里,全都是自私无理和厚脸皮!”
这些话阿梳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说完之后就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瞧着慕卿的脸色。慕卿紧抿着唇,听说这两日阿梳和兜率宫的大阿折来往甚密,还在湖心亭对弈谈天,好不乐道。
想着,慕卿的脸完全暗了下来:“那我就厚脸皮问一次:你今天对凄凄就是这个态度?她刚来,经不起你横眉竖眼。怎么几日不见,性子变得顽劣了,也不知道最近是跟谁学的。”他站起来,转身面向院门,“这几天大阿折进出东陵殿过于频繁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处处由着你。”
话毕,抬步离开院子,暗紫的袍角风卷一圈圈树叶,随着他消失而静。
第二日,沈凄来访。惊诧之余,阿梳想着如何尽快赶她回去,着实不喜她来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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