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眸心中有些犹疑,仍旧将棕兔的存在告知了穆远真人,不管脑中的棕兔如何吼叫厮打。
“你且过来。”穆远真人平静地说道,张紫眸略作停顿就走到他身旁,任由穆远真人的手附上了自己的头顶。棕兔此时慌慌张张地追赶着张紫眸的灵魂,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干扰着张紫眸的灵魂,生怕穆远真人灭掉它夺舍甚至转世的机会。
穆远真人却不管棕兔如何哀嚎,将它封印在一个土黄色的光球中。这光球的壁障可要比琉璃施放出来的厚实多了,任凭棕兔使出十八般武艺,都不能突破而出,张紫眸心中踏实起来,穆远真人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推向了地狱。
“灵魂之伤,治愈千难万难,你如今尚且不能吞噬那畜生的灵魂,只能另辟蹊径,寻出一种名叫噬灵夺魄丸的丹药,方能痊愈。”穆远真人惋惜地看着张紫眸,“如今你且好好修炼,待到服下噬灵夺魄丸,修为自能还原。”
噬,灵,夺,魄,丸!
张紫眸连听都没听过这种偏门的丹药,下意识接过穆远真人赐下的玉简,贴至额头看了起来。
噬灵草、白凤尾、虚灵芝……一大堆闻所未闻的草药材料名称扑面而来,其中噬灵草极难觅得,虚灵芝更是号称已经在东洲绝迹!
张紫眸浑浑噩噩地出了穆远真人的洞府,面色苍白地对着宋志桥行了一礼,却听宋志桥道:“师妹可知道微澜秘境?这三种东西,尽可到里面寻上一寻。我当年曾经进入其中,见过一株噬灵草。只不过有灵兽守卫,那东西于我也没有什么用途。这是地图,你且拿好。”
第五十二章 月下酌
更新时间2013-9-21 17:30:24 字数:2867
张紫眸接过玉简,对着宋志桥虚弱地笑了笑,“多谢师兄关心,紫眸今日就不打扰了。”她转身向着藏书阁而去,身影越来越快,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主人,”琉璃声音弱弱的,想安慰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张紫眸却知它心意,反过来安慰它道,“等你进阶之后,可不要嫌弃我这个主人。”
“怎么会?”琉璃讷讷不言,蔫蔫乎乎地趴在张紫眸头顶。
“藏经阁书目分布玉简,一灵石一份。拓印玉简,一灵石一份。”又是这个有气无力地声音。张紫眸却没心情听完这句话,一溜烟儿跑进了讲解灵药的玉简所放的位置处,那张药方上的许多种药材,她连听都没听说过,更遑论得到了。
“哎哎哎,你这人懂不懂规矩,”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兴奋起来,十几岁的小子嘛,哪个耐得住寂寞呢,更遑论在这个进进出出的修士无数,却极少有人听他讲话的地方了,“藏经阁内禁制奔跑,违者洒扫三月!你是哪个峰的弟子?”他将头探出,望向张紫眸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竟然还敢逃跑,呵,这速度,也不像是新来的呀。”他环顾四周,见没人发觉自己,嘻嘻一笑,跟上前去。
“喂,你是哪个峰的弟子?以后三个月都要到藏经阁来洒扫知不知道?”他故意装出一副“我是老大”的样子,气鼓鼓地看向张紫眸。
尽管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萌字,张紫眸却没时间搭理这小子,独自沉浸在玉简中思考,“白凤尾是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凤凰鸟掉落的羽毛?为什么要栖息在梧桐树上的?难道别的地方不行吗?凤凰鸟又不是真正的凤凰,怎么会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这都是什么逻辑……”
“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敢这样无视小爷我,”那小子直“接用手拍上了张紫眸的肩,张紫眸身形虚晃一下,逃离了他的掌风,他轻咦一声,径直跟了上去。
“裴子阳,你不好好在门口守着,进来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女生呵斥道,小心师伯罚你!”
裴子阳一听声音便停了下来,指了指张紫眸,用万分可怜的语气道,“姐,她在藏书阁内乱跑。”张紫眸对来者看也不看,继续寻找着玉简。
裴家姐姐却不理裴子阳的话茬,对着张紫眸屈膝行了一礼道,“都是家弟顽劣,给道友添麻烦了,还请道友原谅则个。”她本名叫裴婉阳,是陌泉真人的妾侍,身段风流,举止大方,倒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张紫眸却没有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找齐药材,谁愿意在这等细枝末节上浪费功夫呢,“不妨事,是我莽撞了。”
裴婉阳却善解人意地问道,“道友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张紫眸这才看了她一眼,略微一笑道,“找些介绍药材的玉简。”终于,在裴婉阳凌厉的眼神和裴小弟万分委屈的目光下,张紫眸找齐了玉简,也不多做停留,道谢之后就告辞了。
“姐姐为何要帮她?她找的这些药材,明明就是要炼噬灵夺魄丸。”裴小弟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白白嫩嫩的像包子一样,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萌萌的语调。张紫眸故意找了几种不需要的药材介绍凑数,没想到仍旧被人猜出了用意。
裴婉阳风情万种地笑了笑,“能得到那丹方,本就该敬重一番,要不然你姐姐我怎么会成了陌泉真人的人呢?谁知道哪天能派上用场?”
张紫眸木木然回到住处,静坐在蒲团之上,身前放了几枚玉简。难道进阶的道路真的就这样断绝了吗?补灵草好找,添魂须也不麻烦,最难的是噬灵草、白凤尾和虚灵芝。难道真要进入九死一生的微澜秘境不成?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噬灵草倒是在十年前的拍卖会上出现过一棵,不过也不是自己买得起的。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午间子时,张紫眸终于站起来长叹一声,飞身到清晨斗剑的竹林中,右手一挥,凭空出现六个酒坛,她也不计较什么,斜倚在青竹上,抱起一坛酒就灌了起来。
“咳咳,”她第一次喝酒,觉得酒中的辛辣之气从喉咙一直窜到胃中,火辣辣的刺激着自己,加之她动作一气呵成,豪放不羁,大多数的烈酒都顺着腮边滑下,染湿了衣襟。
“哈哈哈,”耳边突然间有大笑声传来,张紫眸轻哼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便从喉咙间溢出,“深更半夜,偷窥女修喝酒,竟然也能笑得出来。”
“你这个女娃娃就错了,”来者是一位高大的筑基期修士,约莫显示出凡间四五十岁的样子,怀中也抱着一坛酒,只不过那坛酒要比张紫眸怀中的大了一倍不止,“酒可不是这样喝的,你那不叫喝酒,是叫强灌。”说着示范性的将酒坛抱起,在据嘴唇尚有些距离处停下,稍稍倾斜,满满的美酒就一股脑儿地飞流直下,全部灌入那修士口中。
“这位前辈,你这就不叫强灌了?”张紫眸抬起手又喝了一大口,这次只轻微地咳了咳,一张玉颜对着皎洁的月光,轻轻地哼起了歌。
“停停停,”那筑基修士这次又开始挑刺了,“你这小娃娃哼的小调怎么这样悲伤,和着晚上是在这里借酒消愁来了?”张紫眸不管不顾地继续哼唱,他只好将声音放大,一把抢过张紫眸怀中的酒坛,“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张紫眸唱完这两句,略略有些发晕,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唱歌没有缓过气来的原因,“那你说这歌该怎么唱!”她喝道,从青竹上立起,又拿起一坛酒,“我还这样年轻呢,我的修道之路还没开始,就遇到了这样一座大山挡在身前,”她用手胡乱比划着,“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大汉将手中的酒坛扔到地上,也端起一坛酒,“如果修道要那么容易,这世界上不就人人都成神仙了吗?”他喟叹一声,“你可知道穆远真人坐下的宋志桥?别看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早些年,谁人知道他姓甚名谁。”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不断传来,夹杂着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
张紫眸虽然喝了酒,基本的警惕心却没有丧失,轻叱一声“谁?”
“野耗子,”那筑基期修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张紫眸看他笃定的神态,摇了摇头继续听,“带他进左清门的修士,得罪了执事堂的执事弟子,所以他一进门就被分到了油水最少、事情最脏乱的地方。你别看他三灵根的资质,在那个地方可是最好的,处处受人排挤。这都是小事,问题是他修为增长慢啊,没办法,只能破釜沉舟,参加了十几年前的微澜秘境。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筑基中期,还是什么左清门内数一数二的剑修!”那修士可能灵酒喝多了,舌头都有些打结,说话也断断续续,张紫眸倒是听了个明白。
“你也不用如此规劝我,我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下去。”张紫眸将手中的酒坛向着地上一摔,摇摇晃晃地回了住处。
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站立的地方,拍了拍那个佯装醉酒的筑基期修士,手劲用得不小,“老刘,辛苦了。”
“你这个宋耗子,害的老子大半夜的出来喝酒,回去不被我家那位骂惨了啊!”刘廿便是朱婉婉的双修道侣,他们两个一同在执事堂当值。张紫眸还在刚入门的时候见过朱婉婉那个红衣女子。刘廿毫不示弱地拍了回去,“想要劝人家就直说呗,弯弯绕绕地搞得我脑仁儿疼。用不用咱给你保个媒?”说完暧昧地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