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四十三、另一个约定
“小九儿，你可是真傻还是装的？”尊主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意，可眼中却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他手中不知何时变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球体中隐隐散发一圈淡淡的荧光。
“你别想他来救你，”水晶球在尊主的操纵下，里面慢慢幻化出一片场景，显现的竟然是琉云！？
清九一愣，惊慌的看着琉云的身影在水晶球中越来越明显。只见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神色焦急，双眼在四周不停的搜索。
尊主啧啧两声，“你还指望他能破了这上古神镜制造出来的混乱时空，完全是做梦！”他脚步略动，瞬息间移到清九面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道：“小九儿，你不是想知道这水月谷的由来吗？跟我走！”
话毕，不由分说的拽起她，完全不理会清九的挣扎。而此时其他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清九的状况，琉云也被困在这幻境中，要想等人来救她还真的是像尊主所说的，痴人说梦。
无奈之下，清九只能选择妥协，面对这个怪物，她根本没有赢的把握。
水无灵的脚步轻浮，好像没有意识的木偶，清九将他的异状看在眼里，身边传来了尊主的声音，“你哥没死，只不过中了我的摄魂术。”
清九轻轻松了口气，但瞬间再度紧张起来。三人走上了一条狭隘的山道，这山道一边是绝壁，一边是山石，走上去顿觉山风阵阵，吹得她的衣衫在风中不断翻飞，连尊主那一身长袍也如此。
山路极其险要，但他却走来如履平地，唯独清九小心翼翼贴在山壁上。好不容易才到达山腰的一块平地。
这平地上修有一座古老的高台，站在高台向下望去，竟然能看见水月谷的全景。高台下方正是那巍峨的宫殿。清九楞了一楞，愈险猛烈的山风吹的她有些恍惚。
“小九，过来，我给你看。”尊主站在高台上，古老而破旧的高台，他如天神一般高高扬起下颚，大声喊道：“你看这水月谷，曾经是仙族之地。现在变成了什么！”
清九好似着魔了一般，神情一阵恍惚，双脚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朝着他慢慢走去。尊主向她伸出一只手，将清九拉上高台，站在这半山腰上，俯视整个山谷。
“千万年前，大神曾如此爱护这片土地。给予了它无尽的生命。”尊主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蛊惑，一点点的向清九讲述他从未讲给别人听的故事。
“小九，你见过九州城市的繁华，可你知道我水月谷也曾是九州大陆的一大圣地？曾经这里聚集了数不胜数的修行者，仙魔共存，神妖无惧。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殊荣！可是现在呢！”尊主的眼中划过一道强烈的恨意。双眼注视这眼前的山谷，谷中屋舍矗立，森林密集。袅袅雾气缠绕期间。
“这山谷，本是九州的圣地，如今却因为大神的一句话，就将我水月谷数千子民的性命送去陪葬！可笑啊可笑！我连一句承诺都无法兑现！大神，你果真是要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尊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让恍惚的清九顿时清明，只是四肢依然无力。只能保持靠在他怀中的动作。
尊主突然抚上清九的脸颊，脸上带着一丝忧伤，轻声道：“阿九，你这张脸，和她一模一样，她既然愿意让你下凡，为何不愿再见我一面？”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清九的脸颊，让她心生恐惧。但清九却从这男子的眼中看到一丝压抑许久的痛楚。
“洪荒千年，为什么她愿意丢下我？”尊主轻垂眼眸，无尽的落寞印入清九的眼中，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是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清九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脸颊上的触感非常明显，但由于身体不能动弹，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挣脱出去。
尊主微微叹了口气，“小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她？是不是她终于愿意原谅我，才让你来的？”
这声音一点点沉入清九心底，激起了千层巨浪。耳边尊主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可知，为什么我执意要让你回来？”
清九一愣，下意识的摇头，看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能动。
“我知道你恨我，水月谷所有的人都恨我。”一声声凄凉的笑声竟然引起了清九心底的同情，“他们恨自己变成了怪物，恨自己是水月谷的人。”
“洪荒之初，我本是天界重臣，天界需要一个人下凡帮助人类，天帝选了我。”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抱着清九慢慢做了下来，将清九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撑着地面，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我还记得她偷偷跟在我身后，想要劝我放弃，却又不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当时我看见她的时候，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灵动。当时我就想，这是哪个洞府的仙婢，居然这样大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纯阳帝君最小的女儿，深厚帝君的喜爱，聪明伶俐，由于年纪小，说出来的话也被众仙当做笑话一笑了之。当时她当着众仙的面大声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只觉得这小孩特烦，特讨厌。”尊主的眼中铺满了甜甜的笑意，好似回到洪荒之前，初遇小仙子的情景，只是这笑意慢慢的冷了下来。
“她最喜欢悄悄跟在我身后，却不敢再大胆的说话。我只当这丫头没有教养，也不搭理。直到天帝让我去人间，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可以算一件莫大的功勋，只是我本来就看淡这些功名利禄。既然天帝开口，自然就去，而这丫头居然也偷偷跟着我下了诛仙台。”尊主无奈的摇摇头，轻言细语的说：“我那是才知道，大神说的劫数，不是在我身上，而是在她身上。。。。”
声音渐渐低沉，四周慢慢安静下来。唯有如木偶一般的水无灵均匀的呼吸声显得非常明显，而清九躺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听着他讲出来的故事，心里的紧张竟然平息下去了。
“我还记得，她一本正经的说要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更多的时间我只想将她丢回仙界，别再出现在眼前，而当她在我怀中消失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心痛。”第一次，清九从这个男人的眼中读出了隐忍的悲伤，好似心头被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珍珍，”尊主猛然叫出了一个名字，眼中恍惚而又激动，“珍珍，我等了你数万年，终于等到你转世轮回，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
珍珍，这个埋藏在他心中千万年时间的名字，沧海桑田，万物变换，就算天地破碎，他也无法忘记，这个名字就像刻在他心中，千年、万年。就算被尘埃掩盖，也不能忘却。
洪荒千年的小仙子，那个喜欢穿一身白色素衣，抱着一束五色月的小仙子，嘴角有两个梨涡的她，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女子，曾经说喜欢自己。
“这一片山谷，是她心中的愿望。我曾答应过她，要送她一座凡间做繁华的城市，让她能体验到天界没有的热闹。”清九心中的恐惧早已经驱散，她现在似乎也能体会到这个男子心中的感受。
尊主神情微变，眼角浮现一丝落寞，“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周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山风呼啸的声音显得四周空荡荡的，清九转动的眼珠，却发现手脚好似恢复了一点力气。
“小九儿，对不起。。。。。”猛然的一句道歉，把清九彻底愣住了，“我太贪心，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曾想，若你能帮我打开结界，我带你一起回天界，只是。。。。。。”
清九眨巴眨巴眼，余光瞥见水无灵的手猛然一动，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大神说得对，我杀戮太重，这个劫数永远无法摆脱。”不知何时，清九半个身上倒在尊主怀中，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山谷中了无人烟的房屋，神色早已经恢复正常，“若你能一直陪我，这千万年囚牢一样的岁月，我也认了。”
安静无声，白衣男子再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而手指却一直轻轻抚摸着清九。天空中慢慢传来一阵清啸，清九努力扭动头颅，发现一只金色的凤凰和一头白色的巨兽正朝她所在的半山腰上冲来。
凤凰不用说，自然是琉云的赤霄剑，而惊喜的看着那白色的巨兽时，清九高兴得差点喊了出来。
月白在清九第二次来蛮荒大陆时，就托付给白虎琼英照顾。雪兽需要一个野外的环境生存，不适合一直圈养在空间里面。
白虎是玉屏山的霸主，有它的照顾，月白自然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学会最野性的技能。现在它居然出现在水月谷中，一定是琉云唤来了琼英！
“哦？”正享受二人世界的尊主轻挑了挑眉，眼中没有怒意，却有了然的神色。“你的相好来找你了？”
此刻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没有一丝感伤，语气间满是不屑，“就这两个没用的玩意，想杀我？”
山风陡然加剧，他一身白衣在风中股股作响，额间的描纹瞬间镀上了红色，鲜艳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