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沒等锦鲤说完景渊就拎起鱼篓一溜烟消失在风里.
鸟鸣声阵阵传來.微风拂过枝头.时而有落英飞舞.地上粉红与草青相映.甚是美丽.似乎有许多人一起吟唱的声音.仔细辨听又似乎只有风声.
这靠近东海的郁郡离蓬莱仙山原就不远.所以即使是普通的行人也都衣袂飘飘.像是随时能驾云飞去一般.
走近人群才发现.方才那不是吟唱声.而是哭声.一大群身穿孝服的人围在海边的一个扎满鲜花的木筏抽泣着.木筏上一个年轻的姑娘静静躺着.脸色苍白无血色.听着四周有人低声议论着.
“唉.又死了一个.年纪轻轻的.不过这回听说郡守大人已经请了高人守在府里.准备收了这可恶的花妖.也是怕自己的女儿遭到不测.”
“能成吗.先前那几个道士不就被那花妖吓死了吗.”
景渊很有礼貌地问了一个老者.才得知.郁郡最近接连不断有年轻的姑娘无故死去.颈上的动脉被挑断.手法精确.死者估计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而且每个死者的身边都摆放一朵血色莲花.
“喂.你去闻一闻.是不是红莲的味道.”锦鲤怂恿着景渊靠近那个死者.
看着景渊皱着眉.似乎难以辨别.锦鲤不禁叫道.“闻出來沒.到底是不是”
景渊若有所思道.“像.又不像是……”
“像又不像.你的鼻子不是比狗鼻子还灵吗.”锦鲤叫道.
景渊沒在意她的嘲讽.笃定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今晚.咱们守着.等着她出來.”
星稀雾绕.月悬墨夜.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莲花清香.
倏忽一个红色影子掠过.随即一袭黑衣追上.
鱼篓里的锦鲤兴奋地几乎跳了出來.“沒错.是红莲.快追.”
两人一路尾随着那影子來到了郡守府门外.眼见着红莲已经进去.锦鲤急忙道.“郡守不是请了高人吗.她恐怕有危险.”
云雾摇曳.白色的月光里.一抹玄纹云袖划过.手指修长莹白.轻点窗户.立于窗前静观屋里的情形的人的大半个侧面被头发挡着.但锦鲤还是结巴着叫道.“白……白祉帝君.他不是在上清殿闭关吗”
第2章 :吸食魂魄
郡守府后院.树枝随风摇摆.几声蝉鸣颤出了高墙.散逸在寂静的夜里.红莲轻飘的影子投在纱窗上.蜿蜒曲折如同虚无缥缈的幻影.屋内隐隐约约传來呜呜咽咽的低泣声.灯光倏忽熄灭.
“动了.小姐动了.”传來一声惊恐凄厉的叫声.
景渊迈步正要上前.就听见鱼篓里悠闲自在游來游去的锦鲤慢吞吞地说道.“有你师父白祉帝君在.你还担心个什么.咱们啊.只顾在这里观看就是了.”
景渊只好作罢.忽的一阵风吹來.窗户突然敞开.虽沒有灯盏.但在清凉如水的月色中屋内情形清晰可见.红莲立在一张精致的闺阁床榻前.盛开的红莲盘桓在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的身边.
那抹红衣只是轻轻一勾手指.床榻上原本沒有意识的人却像是受了什么操纵一般缓缓浮起.双臂伸开.如临空而飞的鸟儿一般.雪色衣袍拖着长长下摆随风飘荡.女子微微仰着苍白的下巴.沒有血色的唇突然张开了.一股白色如烟一般的东西从她的口中溢出.随后被红莲慢慢吸食.
红莲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逐渐有了生气.头发亦随风扬起.幻化如云.
锦鲤趴在鱼篓边上已经看呆了.喃喃自语.“她……她是红莲吗.怎么这么邪气.”
“所以说.我会说像又不像.”景渊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立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白影.眸光清淡如水.依旧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禁吐了一口气.如今的红莲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蓬莱仙山上傻乎乎的小花妖了.历劫后的她变了……历劫后的师父白祉帝君看似一如以前.直到他出现在这里.景渊就知道.他也变了.只是他是否后悔避开所有人而跑出上清殿來看到这一幕.妖与仙始终是不同的……
漂浮在半空的女子突然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坠而下.红莲抬了抬衣袖.女子的身体被拖着缓缓躺到了地上.
红莲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嘴.似乎对着夜空微微一笑.那双眼睛.水气氤氲.那是一双对生命毫无概念的眼睛.不因夺人性命而兴奋.更不会因为杀人而染上罪恶感.
“妖孽.终于让贫僧当场撞到你祸害人间.前天晚上在李府已经感觉到全府上下笼罩着妖气.那李小姐的尸体更是邪气弥漫.只是让你跑了.”屏风后走出一个老和尚.
“你既然一直等在这里.就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吸食了死亡的灵魂.哪來的祸害人间.”红莲轻巧地抬头笑道.
“狡辩.人虽已死.但灵魂被你吸了去.又如何超生”和尚被抢白.不禁怒斥道.
“那也应该是阎王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和祸害人间也沒关系.记得下次换个说辞.”红莲轻笑着自顾自地伸出手指轻点.那一朵朵红莲花.缓缓滑进她的衣袖.
“妖孽.休想逃走.”和尚伸手从僧袍里取出一串珠子.随手抛向正要离开的红莲.“如此猖狂.让你尝尝贫僧这佛珠.”
佛珠骤然散开.竖起金罩.一颗颗绕在红莲的周围.她想伸手触.却被弹开.因疼痛微微颦眉.
随着和尚念经之声逐渐加快.莲生眼中流露出挣扎和痛苦.和尚一笑.布满皱纹的脸有些可怖.“贫僧今天就收了你.”
只见白祉帝君轻抬右手.随着手势一道光芒从红莲身上流转上升.最后凝聚在她的眉心.形成一个竹叶的图案.叶身流光溢彩.把她的面孔衬托得更是清丽明秀.随即光芒从她的身体炸开.围绕着她的金罩破裂.
和尚被震得飞身出去.直直撞上了墙壁.一口血吐了出來.惊恐的双目中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到了吧.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奈何得了我.”红莲轻笑着.抬头不经意间瞥向窗外那个映着云影的、仿佛不在人间的身影.
“想不到白祉帝君也会这样助纣为虐.若是在以前……他必定会收了红莲.”锦鲤嘲讽地说了一句.
“呜呜……”屋内的墙角突然传來一个稚嫩的哭声.
红莲皱眉.声音乖戾.“谁”待她转身看清是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时.脸上的戾气顿时消失了.轻轻走到小女孩身旁.伸手要抚上她的头.却见她努力向后缩去.满眼的惊恐.嘴张着.极度的恐惧下已经哭不出來了.
红莲的手一僵.“你很怕我吗.”
小女孩已经答不出话來.哭声也似乎噎住了.无意识地向后退.
“是啊.我这副模样.谁又能不怕呢……”红莲平静无波的眼中竟然是浓浓的忧伤.轻轻抬手抚过女孩的眼睛.“对不起.今晚让你有了可怕的记忆……”
窗外的锦鲤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红莲手指轻轻一抬.那个小女孩就沒命了.只是下一刻.却见红莲将小女孩轻轻抱上床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后她轻轻掠出窗户.在经过白祉帝君时淡笑着说了句.“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
“莲生.”白祉帝君突然开口叫道.
红莲转身有些愕然.随即笑了笑.双眸似多情又似无情.“原來如此.我说你怎么会一直暗中帮助我.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不叫莲生.我叫红莲.”
白祉面无波澜.眼底的细微的情绪涌动着.看向红莲渐行渐远的身影.星光点缀.烟云缥缈.莲生尽管表面冷漠.但内心的爱恨情感却异常的强烈.而此刻的她.白祉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现在的她……似乎什么都沒有了.空荡荡的.
“放开我.”红莲突然叫道.
白祉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红莲的腰被无数的花藤紧紧缠绕.严严实实.她正努力挣扎着.
“花灵.糟了.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花君又來了.”锦鲤惊叫道.
白祉皱眉间.墨色的天际便飘落下一顶莲叶.莲叶上的男子抬起如云的衣袖轻轻一挥.那花藤便脱落了.“花妖.我说过.等你历劫后还会來找你的.千墨的魂魄.你也该还回來了吧……”
第3章 :此心成狂
花君言毕右手掌心向地.缓慢抬起.半空中形成一朵硕大的白色莲花.轰然炸开无数朵花瓣.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旋转着带出烈烈的风声.向红莲席卷而去.
寂静的夜中隆隆的响声乍起.扑向红莲的花瓣急速旋转将她紧紧包围.
红莲只觉周身的寒气逼入骨髓.自己却毫无抵抗之力.或者就这样结束的好.闭上眼睛等死.下一刻就听见有什么划破那锋利的花瓣冲了进來.停在她的身边.
一双手臂将她凌空抱起.柔软的触感传來.带着融融的温暖.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醇厚而悠然.红莲偏头.这个角度恰到好处.优美的下颌.轻薄的下唇.红莲一时迷惑.刚一落地.就窘迫地要推开他.
他只是微微皱眉偏头看她.“别动.听话.”
红莲也皱起了眉.叫道.“你……你这个人.真是的.我都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你……”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我说是谁呢.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地破了我这花阵呢.原來是白祉帝君.小仙失礼了.”花君那张阴柔的脸上挂着的笑却并不沒有赔礼的诚意.
白祉唇角微微勾起.淡淡道.“花君.多礼了.”只是依旧沒有松开红莲的手.红莲正在努力将自己的手从他那里解救出來.狠命地掰、拽、拉.无济于事.拉着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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