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她,她该怎么办?
叶歆瑶静静地望着崔凝姿,眼中除去温柔、愤怒、和惆怅,就是一丝怜悯。
宋飞烟和王绮罗见她表情,还以为她是觉得崔凝姿生活艰难,方动了怜悯之心,不由撇撇嘴,觉得叶歆瑶太善良,也太感情用事了些,难怪明知容与与凌霄剑派这个庞然大物仇怨颇深,仍旧一心一意与他在一起,完全不顾自己的将来会如何,却不知叶歆瑶完全是在怜悯崔凝姿的智商。
叶歆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崔凝姿昔日用阴谋诡计陷害打击别人,估计是一害一个准,才能让他对自己的心机手腕和小聪明充满了自信,可这真是她本事大,手腕高,思维缜密吗,瞧瞧她被陈严利用了干净的样子就能猜到,她之前之所以事事成功,无非是她是掌门之女,加上崔裕又是唯我独尊的性格,让崔凝姿在凌霄剑派的地位与公主无异如此一来,自然无数人巴结奉承,愿意为她办事,顺着她的意思来,让她无往而不利,可当她没了后台,或者别人不看重她的后台时,他的那些小聪明实在不够看。
正当崔凝姿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回击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钟思意突然开口,略带着期盼、忐忑、又有几分不安地问:”容师灬”被身旁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后,钟思意连忙改口,道:”容前辈,敢问阮前辈她灬”
此言一出,旁人犹可,阮静雅却是脸色铁青。
她本就是个玲珑剔透又重情重义的姑娘,就因清吟门前任太上掌门一句话的恩德,便在门派最为难的时候,放弃自身的大好前途,苦心为门派筹谋,甚至巴巴的舍下脸面,求容与直接将钟思意带到凌霄剑派去。
钟思意的资质,在清吟门自然算得上出挑,于大门派却什么都不是,和她相若的一抓一大把,哪怕侥幸通过考核,撑破天也就是个外门弟子,八成会蹉跎半生,受尽苦楚。但若是被容与这个关门弟子直接推荐入门,身份地位又不一样了,哪怕不看僧面,也要看点佛面,一个内门弟子跑不掉了,境遇天差地别。
阮静雅自问对钟思意仁至义尽,此番见到她还颇为激动,好生打量了一番,对她的关注不免得多了一些。不仅如此,阮静雅还怕崔凝姿连累到了钟思意惹得叶歆瑶不痛快。
这么多年的好友,阮静雅也知道叶歆瑶不随便对人动手,可若真有人触犯了她的道德底线,惹着她不痛快,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就好像现在的崔凝姿一般,伪装被狠狠地撕下来,里外不是人,回去也必定倒大霉,正因如此,阮静雅心中焦急万分,想着怎么解释,谁料钟思意见着容与这么久都没问阮静雅的情况,连点焦急的意思都没有表现,偏偏在崔凝姿被叶歆瑶逼得左右为难,无话可说的时候开口?拿她这个昔日的前辈作筏子,位崔凝姿解围,顺便凸显自己的好心和机智?
纵知世间强大的门派中,无一不有许多来自小门派小宗族的修士,这些人一旦得势,面目狰狞嘴脸可憎,恨不得将昔日在小宗门修行的痕迹系数抹去,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阮静雅从没想过,自己寄予厚望的钟思意竟也是这种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襄助友人为自己
阮静雅一听就能明白的事情,叶歆瑶更没有不清楚的道理。
她平生最重朋友,见钟思意竟踩着一心为她谋划的阮静雅上位,对词认得音响登时变得极为不佳起来。若非此番演绎是为容与计,不好咄咄逼人,叶歆瑶定会将钟思意的假面狠狠撕下,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不急。
面对这样的人,不遇上倒也罢了,若在有幸相逢,总有让她自食恶果的时候。
短短一息的时间内,叶歆瑶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最后,万千怒火化作扬眉一笑,但见叶歆瑶柔声道:“这位姑娘,我知你和清吟门源源颇深,可邪皇墓……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们也是去了东陵大世界的,邪皇墓何种情况,众所周知,莫说人影,就连飞禽走兽都没有一只我们诚心而来,却无功而返。如今你问我们阮姑娘的行踪,我又如何回答你?更何况……”
说到最后,她悠悠叹息,露出几分疲累之色,突兀话锋一转,轻轻道;“我累了,先进去休息。”说罢,竟毫不犹豫地背过众人,径直入了船舱。
当她的身影快要没入黑暗之中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似是不舍一般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微微侧过头来,轻声道:“阿容,我……”
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讲话说出口,徒留一声叹息。
容与沉默片刻,从船的这头走到了那头,凝视江心。
他整个人仍如霜雪一般冷凝,宗天塌地陷,山崩海啸,亦没办法让他动容一分一毫。
叶歆瑶常作念打信手拈来,端的是绝伦演技,他不欲拆台,也没办法陪她一起飙戏。除却以不变应万变之外,似乎没什么别的办法来让这出戏更加生动,也更加真实。
见他们一人进船舱,伊人到别处,宋飞烟和王绮罗自觉没趣,交换一个眼神,看出对方的意思后,决定先退一步,回去问师尊养魂之器的事情,便一左一右,同时离开。
至于灵霄剑派的人?早就灰溜溜地走了,还等着被围观不成?
众人一看,顿觉大戏散场,也就不关心这边。
旁人的爱恨痴缠,百般纠葛,不过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真正令人沉迷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利益。
容与于船头呆了大半夜,这才重新步入船舱,才一推开门,见叶歆瑶和阮静雅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笔和纸,这两人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东西,时不时交换一下意见,看上去十分温馨,霍青娥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香君的脊背,将她的反抗全部无声无息地镇压下来,百无聊赖地看风景。
还不等他说什么,叶歆瑶就抬起头来,略带歉意地说:“迎着这些人的目光,在外头吹了一夜冷风,真是辛苦你了。”
“我知你不喜这些,但邪皇墓之事涉及重大,无数人至今不明邪皇墓为何会突然坍塌,总觉得是谁触动了核心枢纽,捞到了最大的好处,导致修真界的气氛十分诡秘。这世间之事,往往禁不起人多想,想多了就容易走入歧途,留言光了也会滋生无数是非。陈严本是心机极为深沉之人,若他忌惮于你,非要致你于死地,从而有意将你与邪皇墓之事联系起来,将你定为这场变故中的最大赢家……纵你光风霁月,一身修为又极为强悍,也未必禁得住小人算计,诸多修士折下脸面的围攻,以及强者苦苦相逼。”
想起越千钊最后的嘱托,叶歆瑶的话语中免不得带了几分伤感地意味。
她并非不相信容与的实力,只是……很多事情,还是放着一点比较好。
容与见他为了帮自己的忙,连名声都搭上了,更别说灵霄剑派在这件事情后,八成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此一来,容与实在补好泽被于她,便道:“我知你好意。”
“不,实际上……”叶歆瑶顿了顿,才有些尴尬的说,“我不怀好意。”
容与闻言,竟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怀疑,只是问:“十分棘手?”
叶歆瑶轻轻摇头,否定了容与的说法,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缩头乌龟,难以引出罢了。”
阮静雅一听,立刻问:“慕无涟?”
“正是。”
“他竟然也来了……”阮静雅面露痛恨之色,咬牙切齿道,“这家伙折磨你那么久,害你瘦了那么多的苦……”说到这里,她激动的望着叶歆瑶,似是有些不确认到:“你终于打算对他动手了?”
叶歆瑶笑了笑说:“他胜之不武,方才擒了我去。我前世受他魔种折磨,无法报答他如此大恩大德,此世好容易修到步虚,纵过往种种一笔勾销,我亦想和他有一场公平的决斗。”顺便记得,胜利的话一定要给他留全尸。
他前世百年痛楚折磨,皆是拜慕无涟所赐,这位六欲魔君处处及不上嫡出兄长,自玄华宗叛出后赚头魔道还不算在,知叶歆瑶对慕无昀爱慕甚深后,趁她心神受创,浑浑噩噩之际,假冒慕无昀,将叶歆瑶擒住。随后,为了让叶歆瑶变成受他操控的完美傀儡,他不仅给叶歆瑶下了魔种,妄图操纵他的思想,让她成为绝对服从自己的奴隶。还对叶歆瑶严刑拷打,酷刑折磨,希望借此撕开她的心房,让她屈服自己。这持续数十年的过程和争斗中,慕无涟使出的种种残忍手段不必细说,除却没凌辱她,给了这么点尊重之外,说声坏事做尽也不为过。
叶歆瑶对慕无涟的憎恨并不是很深,毕竟在叶歆瑶看来,两人称得上是敌人,落在对方手中,被怎么对待都属正常。可若当真什么都不计较,任由数百年极致痛苦和折磨的日子一笔勾销,心胸未免也太过宽大了一些,叶歆瑶自问,自己也不想这么好心的人。
她并不算介怀这件事,却对慕无涟有着颇强的战意,很希望能与这家伙打上一场,并且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而不像上次那样,稀里糊涂地就落在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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