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正端坐饮茶,闻言只抬首瞥了他一眼:“容玉。”
重临在她身边坐下,侧过脸看着她:“姑娘此次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派人查了三日,竟一无所获,无人曾见她,甚至无人不知她从何而来,也不知她将往何处去。他原本以为是政敌遣来的美人,可是却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容玉放下茶盏,表情有些忧伤:“为何大人要如此猜疑?”她凝视着对方,含情脉脉:“我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来,只想留在大人身边而已。”
重临被她的话被震了一下,他素来温和内敛,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容玉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知道他有些许迟疑了,便继续道:“大人如不信我也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大人终究能看见我的真心。”
重临缓了过来,轻声道:“我尚未娶妻,只有两位妾室,却也无法给你任何名分。”
容玉微微笑道:“不打紧,我并不在意这些。”
重临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侧颜:“你真美。”
容玉也不生气,任他施为,甚至还浅笑兮然:“以色事他人,色衰而爱弛,我自然希望大人并不只是喜欢我的容貌。”
重临放下手,还未说话,便被外面一阵嘈杂打断:“这里面就住着那个从街上带回来的狐媚子?给我让开!”
容玉目不斜视,嘴角却带起了一丝笑意。对她来说,住进这深宅大院之后的日子未免太过无聊,现在有了点消遣也挺好。重临却沉下脸,站起身喝道:“在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那锦衣女子一见到重临在里面,顿时噤声,换上了讨人喜欢的笑容:“原来大人也在这里。”她看了看容玉,顿时脸色难看,她原本以为只是有几分姿色的美人,重临或许图个新鲜,几日后便厌弃了,可是此刻见她,竟比自己的容貌高出不知凡几。她挤出笑容来跟容玉说话:“这位妹妹真是生得秀美。”
容玉道:“姑娘谬赞。其实姑娘才是秀美绝伦,姿容不凡。”
重临待她们互相寒暄过后那女子告辞,方才道:“容玉,郦姬就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两位妾室之一。”
容玉转过头,不甚在意道:“无妨,你并不多喜欢她,也没有喜欢上我,我自然就还有机会。”
重临笑了笑:“情爱之事简单得很,喜不喜欢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容玉这十年看遍凡尘悲欢离合,世间那些文人骚客尚且不能说出情为何物,而重临竟直接将其否定,真是直白。她凑近了,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也许有一日,我会让大人知晓,什么叫情。”
重临微微一震,眼中复杂,半晌道:“好,那我便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ch.39
重临的朋友中,不少都是世家子弟,整日里招摇过市看红袖招。之后的一回聚会,重临便带了容玉赴约,只因她的美貌世间难寻,倒也是带了一点炫耀的心思在其中。
席间众人行酒令,只因当时女子连识字的机会都少有,更逞论立刻做出小令来,几轮行酒令下来,重临那些朋友带的姬妾都被灌得酒意上头,脸色潮红。而这对容玉来说,却是举手之间便可办到,自然免去了喝酒的责罚。
轮到重临抽签,他随手抽出一支来,只见上端写着一个棋字。他笑着望容玉:“这回可是轮到你先来。”容玉从容接过竹签,翻到背面,只见背后写着“生死”二字。她思忖片刻,慢声吟道:“棋解鸿雁劫,生死事,与君斟酌再对弈,星辰曙天覆云盏。几度输赢可相见?旋指黑白揽青州,闲棋间,局前生死变。”她用的是对称的联句,每个联句都扣了题,重临忍不住赞道:“好!”
倒有人哂笑道:“重大人家的美人到现在都不曾喝酒,却是不给我们大家面子了。”
容玉执起酒壶,为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干脆地两口喝干:“是我思虑不周,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应当罚酒。”她待要倒第二杯,却被重临拦住了。他接过她的杯子满上:“罚酒本该是三杯,剩下的两杯就由我来代了。”
聚会散了,重临喝得有些过了,被风一吹,顿时酒意上头,就连步履也不太平稳。他挥挥手,将随行的车夫遣散,顾自独行。容玉有点不耐烦,却还是按捺着性子陪他慢慢走:“重大人,你醉了。”
“我没有醉,”重临拉着她的衣袖,抚上了她的脸颊,“容玉,你生得真美。”
容玉抬手扶住他:“天下美人何其之多,大人总有机会寻到比我更美的。”
“可是,容玉只有一个。”重临看着她,脸上带笑,“就算世间尚有比容玉更美的女子,她可未必有容玉这样的才情。”
“恕我驽钝,不太明白大人话语间的深意。”
重临忽然抽出一截佩剑,比在她的颈上:“那么,你告诉我,若你只是生于寻常人家,为何会识文断字?如若你并未寻常女子,你到我身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玉只是不动:“殿下为何非要深究我的身份?”
他们说话之间,只听远处传来凄厉的山狼的长声嘶吼。重临正色道:“你若不说,我便把你留在这,喂这里的山狼。”
容玉只微微一笑。最后是谁喂山狼尚且不好说,更何况之前喝酒的时候,她可是早已发觉重临的酒杯壁上被抹了软骨散。这本来只是重临同狐朋狗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却会对他不利。
果然,他手指一松,那佩剑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容玉假意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重临抬手捂了捂额头,摇摇头:“不妨碍,只是有些头晕。”容玉低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佩剑。这剑只是时下贵族公子身份的象征,铸造的时候也以装饰美观为主,分量并不压手。容玉刚拿到剑,便见前方有两团绿莹莹的鬼话靠近。
直到距离他们七八步之遥的时候方才看清,那绿色的鬼火不过是山狼的眼睛。重临就着她的手抽出佩剑,提防地瞧着那狼。
那山狼围着他们绕了一圈,低伏下身子,低低地嘶吼。
重临上前一步,那山狼喉中的嘶吼便愈加低沉。他正待举剑,忽觉天旋地转,几欲摔倒。还是容玉从他手中接过剑,斜斜地向山狼刺去。她本已将气息掩藏得很好,只是这一个动作太大,到底还是露出些许仙气来。
那山狼顿时连背上的毛都炸起了,猛然后退两步,夹着尾巴逃跑了。
重临闭上眼,气息急促,咒骂道:“该死,竟然敢给我下药!”他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缓声道:“我们慢慢走,侍从寻人不得自然会回头来找。”
容玉心道,只怕他们现在还在她设下的结界中打转呢,只要她不放人,他们就没有办法出来,嘴上却说:“大人无需着急,良辰美景,何不随处看看权当散心?”
重临抬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前走,这一段路若是纵马而过,本来是不长的,只是这样慢慢走,却又一时看不到尽头。
如此又走了一段路,更是寂静无声。忽然冷风袭面,竟又有狼扑到。容玉微微惊讶,她身上的仙气曾散出,怎么可能还会有狼群敢来?她心念如电,闪身挡在重临面前,抬手扶住重临的手臂,那狼扑到了她的背上之刻,重临手中的剑也洞穿了对方的躯体。
容玉快速动了动唇,解开了困住那些家仆的结界,身子软软地倒在重临怀中。重临始料不及,只是无知觉地抱住她:“容玉,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会儿,来人——来人啊!”
容玉闭目不动。那狼扑过来时本来正要咬在她的颈上,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避了开去,正好伤在肩上,另外就只有一些小擦伤,她本来就对外界的疼痛冷热感知迟钝,自然不会真的痛晕了过去,只是这个时候,装作昏迷才是最好的选择。
脱离了结界的家仆很快赶到,有人先去请大夫,剩下的护送他们回府,一团忙乱。容玉只觉得被人紧紧抱住,即便大夫到来时,那个怀抱也没松开。
这便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意吗?她对此懵懂,不得而知。毕竟她未曾爱过别人,也从未有人让她觉得曾被倾心相待。
重临在天亮之前终于离去,之后更是极少来看她,只是每隔两三日便在她的房门前停留片刻,不过一盏茶时分。
容玉莫名其妙。
倒是骊姬前来拜访,坐在她的床前看了她好半晌,又是叹气又是嘲笑:“我本来以为……你倒是真的动心,真是傻透了。”
容玉看着她,问:“你本来以为什么?”
骊姬笑了笑:“我本来以为你同我一样。谁知你真是个死心眼的傻姑娘,天下如此多人,你爱上谁不好,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人,枉费了你这好容貌。”
容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原来那日骊姬来闹,只是为闹而闹:“我选的人不好么?”
骊姬道:“再过一月,当朝天子的公主就要下嫁过来,你我也许都要被遣走。起码我还有财傍身,你却要落得连心都失了,你说你选的人好不好,你傻不傻?”
时值诸侯割据,天子式微,但总归是天下所向,能娶到天子之女,若将来诸侯混战起来,倒是可以打出天子的名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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