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她不能说,也说不得,这里是独孤家,是人家的地盘,别说独孤家向来护短,就是独孤霂青只怕也不可能相信她这个外人。
“顾昕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独孤霂青冷着脸,问。
顾昕尧攥住手中的几页纸,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证物证俱在,说多了也只当她是在狡辩。
“我无话可说,妈,我可以离开独孤家。不过,我要带熠一起走!”她放开手中的纸片,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独孤熠,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
独孤霂青听到她的话,反而笑了,那笑没达到眼底,隐隐的还带着一丝轻蔑。
“想带走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你一个寄人篱下的破落户,还妄想着能有出头之日?我已经和婚署局打了招呼,你和熠的婚姻就到此结束吧。”她的声音是强硬的,不容拒绝的。
顾昕尧身子一颤,看向顾瑜,他是熠的父亲,他也允许独孤霂青这么做?他不是说想要熠幸福的吗?
顾瑜转过了脸,那张白皙的脸上有着一抹说不出的无奈。
“昕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对熠也很好。可你想过吗?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孩子,他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希望他做个不完整的男人吗?”他轻声问道,当初卫文澜那么做的时候,他恨过,怨过,甚至抵抗过独孤霂青,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清楚的知道,后来是他妥协了,妥协在现实面前,也妥协在从古至今的对子嗣的迷信上面。
顾昕尧愣了愣,她没想到顾瑜竟然会这么说,她想要笑着问他:“子嗣对一个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是她笑不出来,也问不出来、因为在她的那个时代,虽然都说平等,可到底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还是会被自己的丈夫嫌弃,甚至被社会所嫌弃。
她到了这里,这里是女子做主的年代,男人反而成了弱势,如果生不出孩子来,只怕也会被人嘲笑,她是女人,不能生孩子或许不会被怎样,可他呢?离开了独孤家这个庞大的靠山后,又能不能承受的了被人嘲笑的压力。
“我,我们可以领养一……一个。”她忽然想到还有个办法的,她颤抖着声音,将话说完整。
顾瑜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领养?你说的倒轻巧,我们独孤家的人何时需要一个外人的孩子来充门面。哼!顾昕尧,看的出你很爱熠,这么吧,我再给你一条路走。”独孤霂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好像是施恩一般,扬着下巴,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什么路?”为了能和熠相守,什么她都会答应的,顾昕尧急切的问。她的心里犹如火煎,就算是现在让她丢去一条命,只要能和熠在一起,她也是愿意的。
“借种!这是你同意借种的文书,签个字就行了。”独孤霂青冷酷的丢下了这么两个字,随着这两个字落下的还有一沓文件。
借--种?
这两个字在顾昕尧的脑子里打了个转,半天,她才想到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借种就意味着要让熠生孕别人的孩子,怎么可以。
“不!不能,不可以这样。”她退了两步,躲开扔过来的文件,花花绿绿的文件落了一地,还有一张照片,那是被借种人的照片。
是个很有贵族气息的女人,当然,与一些贵族一样,她的表情是端庄而刻板的。顾昕尧看到照片时,更加用力摇着头,就算他们没有孩子,也不要让熠受那样的屈辱,她知道熠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如果为了孩子,让他去与别人怎么样,他会觉得那是屈辱,而不会认为那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那比让他死了还要让他痛苦,所以就算她爱他至深,也深知孩子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她也断然拒绝这么做。
现在,他的母亲居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让他们走,她不能答应。
“熠,熠呢?公司的人说他被叫回了主宅,他人呢?”顾昕尧忽然想到独孤霂青和她说了这么半天,为的也许还是借种,可是,这件事也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就能算数的,要熠答应吧,从她进来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过熠,熠哪儿去了,他不可能因为屈服于母亲的淫威就不见她的。她往独孤霂青跟前走了两步,焦急的问着。
“他?我这个儿子就是太倔了,所以,我只好让人送他去医院。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现在,他应该已经进了手术室了。”独孤霂青笑了笑,很轻松地说,仿佛被她决定命运的不是她的亲子,而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顾昕尧的脸刷的白了,她踉跄了下,差点坐倒在地上。她说过要好好保护他的,可是,她没有做到,那是熠呀,她心爱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
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抢,她也要把熠抢出来,她抹了把因为激动而湿润的眼睛,猛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把她给我拦住,不准她出去!”独孤霂青似乎是早就洞悉了顾昕尧会有的举动,她朝门外喊了一声,门外闯进来两个高大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独孤家的保镖。
两人进来不由分说便把顾昕尧的胳膊按住,甚至不许她踏出半步。
顾昕尧只觉得脑子里轰轰作响,唯一清晰的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要找回熠,找回她生命里的阳光。她努力挣扎着,却发现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无望的挣扎中,她觉得她的生命正在慢慢的消亡。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啦!呼呼~~~~
第45章 特殊病人
小小的孩童看到可爱的花苞,忍不住伸手揪了一颗下来,从花苞深处散发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味,让他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小男孩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被打疼的左脸颊,傻愣愣的看着站在身边的人。花苞也跌落在地上,因为他倒下的姿势,花苞已经碎了,花苞的汁液沾在衣服上,染出浅粉的色泽。
“爸爸--”小男孩嗫嚅着,不敢大声喊出来,粉嫩的小红唇紧紧地抿着,呆呆的仰脸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父亲。
他知道爸爸不喜欢自己,他也从不敢想让爸爸多爱自己一些,今天放学早,他看到这里的花开的好好看,就偷偷跑进来看,花苞好漂亮,他就忍不住摘了一颗,没想到会被爸爸看到。
站在小男孩身边的年轻男子,有一张与小男孩极为相似的面孔,小男孩粉粉嫩嫩,很可爱,而年轻男子的脸则是常年不化的坚冰,少了一种亲切感,却多了一些淡漠与冰冷。
“熠,爸爸今天打了你,是要你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你以后是要做大事情的,不可以耽溺在这些小事情上,现在,好好学习才是你该做的。”男子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说出口的话不带一丝温情,句句都是要小男孩独立刻苦的话。
小男孩放下捂在脸上的手,抿着小嘴自己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不敢打扫,低垂着眼睛,听父亲把话说完,细小的声音说:“宝……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他本想像别的孩子那样对爸爸说:宝宝就是好喜欢那朵花花,可是,他不敢。
年轻男子冰冷的眼闪了闪,点了点头,说:“好!这才是我顾瑜的儿子,你去屋里温书吧。”
小男孩忍住要落下的眼泪,向男子弓身鞠了个躬,才转身朝自己的小书房走,那还不高大的身影故作大人的平稳往前走着,仿佛前方便是自己的归宿。
年轻的父亲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渐渐被花丛树木掩去,他一直冰冷的眼中出现一点点暖色,可惜,那一点暖色维持的时间太短,他抚了抚身上的落叶,拨开身旁的花丛,也走了出去。
那是他七岁时的夏天,父亲第一次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虽然没有斩断父子情,却也让他小小的心里出现了一些阴影。父亲以往对他比较严厉,但从不曾打他,他也知道父亲不爱他,不像学校里他看到的孩子那样,时不时被父母捧在掌心里呵护,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有义务对他好,所以,他也不需要别人对他好。
长长的梦醒来,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色,那白冰冷而带着一些刺鼻的味道。他看到这些白色,只觉得冷,无尽的冷,那种蚀骨的寒冷,直入他的内心。
他这是在哪里?他愣了愣,半天,才算回过神,他是躺在什么上面,身体上的凉是因为他身上盖了一层白色的床单。
他动了动手指,手腕好像被什么缚住了。
屋内很静,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慢慢的,脑子里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他的母亲让他回大宅去,顾昕尧不能生孕子嗣的事已经被母亲知道了,她要让他借种,他不肯,就被几个人抓住,他,被迷晕了,接着呢?
他不记得了,身体上的钝痛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羞耻,难道他已经被……
不,他不要这样,他,“来人!来人啊--救救--救救我!”
他费了很大的劲儿,喊出的声音还不如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