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心里也狂跳个不停,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这家伙也未免太狂妄了一点,好歹下面这么多仙界的人,就算你是魔尊,以一敌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他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停了下来,大喇喇的坐在人家的头顶上,不知道玉帝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打一架!”他说着伸了个懒腰,“许久未曾活动过了,松下筋骨正好!”
她不再说什么,因为——她看到了他!
阎王一袭黑袍在一众白衣白衫的人中实在是太过醒目,他穿梭在人群中,但是目光似乎没有什么焦距,一脸冷漠的样子让他疏离于人群。
明知道他并没有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可还是忍不住往角落里躲了躲。
魔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丢给她一壶道,“喝两口。你们阳间的人不总是说,酒壮怂人胆!”
“……”这是不是在变相的笑话她怂?
不过,她倒也没有反驳,接过那酒壶想了想,拔开塞子仰头就是猛灌一口。
兴许灌得太猛了,呛得她连连咳嗽,辛辣的味道让她忘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喝过烈酒了,之前偶尔几次,也都是带有果味的甜酒,还是阎王拦阻下偷喝那么一点,现在,没有人阻拦,可以肆意的喝个够了。
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楚,再次喝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是慢慢的品,细细的咽,***辣的感觉从喉咙口一直蔓延到胃里。
魔尊一直盯着她表情的变化,唇角弯了弯,仰起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眸光投向下面那群人。
阎王到了有一会儿了,但是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她到底是不肯跟自己一起来,但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未必不想来,现在在地府,是不是焦急烦躁得很?这傻丫头啊,宁可煎熬着自己,也不肯对他低一下头,这么的倔,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他不言不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有一点后悔,早上该去再看一眼她,或许就有缓和的机会了。
到底是放不下!
这时,缘浅已经远远的看到了他,一脸热情的跑了过来,“大哥,你来得可真够早的!”,一边说,一边四下里张望,“对了,那个小嫂子呢?你藏哪里了?”
回过神,阎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情更加烦闷了。
“咦,难得你居然没有带她来,这种事,她不应该最感兴趣了么?”可惜某人后知后觉,一点都没有察觉不对味的地方,还在追着问。
终于,阎王有些不耐烦了,“你很了解她?”
“呃……”终于嗅到了隐隐的火药味,他摸了摸鼻子,“大哥,你们吵架了?”
“与你何干!”他郁闷的灌了一口酒,吵架?也不算是吧!他们甚至都没有吵过,应该说,她连吵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直是那样的冷淡。
一直以来,她都是欢脱而热情的,只有他给她的冷淡,没成想,这样的角色换过来,滋味是那么的难受!
她不过才给了几日冷脸,自己就有些吃不消了,真不知道之前她是怎样一次次嬉笑着面对自己的冷淡,厚脸皮也是要工夫的啊!
他,有些后悔之前那样过冷的对她了!
在马车里的司盛楠,只能看到阎王在跟那个缘浅说话,说的什么却是听不见,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魔尊瞥了她一眼,再望向下面,“想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别过眼,有些不自在的说,心里纳闷他居然能如此了解她的想法。
笑了笑,他闭上眼,唇瓣动了动,不知在念着什么,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忽然间,耳边的声音就像放大了数倍,连里面碰酒杯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受不了的捂下耳朵,然后瞪向若无其事的魔尊,他果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悠闲自在的看着下面。
她看着他那自得其乐的样子,感觉简直就像他在看天庭的人耍猴戏,如果三界必乱,想来会主宰天下的,便会是他吧?
如果那样,阎王会……
不敢再想,只再次往下看,却不知何时,缘浅已经走了。
“离休……”太白金星唤着他的名字走了过来,扬了扬拂尘,“真是难为你肯来!本以为这件事,你没兴趣的!”
“我是没什么兴趣!”他回答道。
“哎,最近玉帝喜欢新花样,大家便就迎合着凑个热闹,也好,大家好久没一起聚聚了,就当个聚会吧!”他说道,不过字里行间显然也是对这个所谓的选拔大赛很无感。
“净做一些无聊的事!”阎王感慨道,看了一眼跟人相谈甚欢的玉帝,“天庭就没有人上谏么?”
“无事一身轻!谁愿意做出头鸟啊,惹得玉帝不高兴有什么好!”摇了摇头,显然大家都已经是老油条,过于滑头了。
“早晚将亡!”阎王迸出四个字,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太白金星道,“这种话不好乱说的!不过,也不要太悲观,玉帝还是有些作为的,这次的神兽重新选拔,也是对地结松动一事的看重。其实你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近些年的魔障确实多了,焉知不是魔域的人在暗中作祟,只不过仙界近年太萧条了,就算有心整顿,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今天也算是个良好的开端,往乐观点想!”
“乐观?”他嗤笑了一声,真的难以乐观起来。
似乎感觉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太白金星也往他身旁身后张望了一下,“你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个小姑娘呢?”
他拧了一下眉头,虽然有些不爽,倒还是回答他了,“没来!”
“哟,稀奇呀!”太白金星捻了捻胡子,“上一次小丫头可是出尽了风头,这么热闹的事,她能不来?还是你没告诉她吧!”
“你们果然是太闲了,都来关心我地府的一个小小死魂做什么!”他沉声道,很是不高兴了。
这一句话,在司盛楠的耳朵里很是刺耳,地府的一个小小死魂,在他心里,这才是她真正的地位吧!真是讽刺,要在他对别人的话中,才能听到他对自己真正的评价。枉她那么努力,以为自己会跟红绡的结局有所不同,他对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结果到最后,她甚至比不上红绡。
起码,在他眼中,红绡是尽欢的妹妹,永远不会抛弃的存在,更是红绡自己,而她呢?除了是个替代品,别的什么都不是!
太白金星却很不屑的撇了撇嘴,“离休啊,怎么说也相识几百年了,我还不了解你?要是普通的小小死魂,你会为了她跟二郎神结梁子,你会带她去东海?”
“那是因为……”他想反驳,可是又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那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跟尽欢一样的脸?”太白金星居然替他说了下去,然后笑得更加讽刺了,“别逗了!这话连鬼都不信!要是凡人也便罢了,在咱们的眼中,那皮相算得了什么,不是说换就换的东西?如果你在乎那皮相,就不会等得这五百年了!行了行了,别解释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这么矫情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哎,那边叫我呢,我先走开下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阎王的心底一阵怅然。
矫情?他吗?或许是有点吧!
他也不明白,千百次的问过自己,到底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她像尽欢吗?她不像,一点都不像,若论性子,倒是红绡还稍有些像的。
那是因为她跟尽欢的八字相合,能够做一个合适的载体?自己又何须对一个载体诸多包容,将她囚禁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他百般不愿承认的,是他心中在乎的,是她本身。她的欢脱,她的闹腾,她的无拘无束,热情奔放早已深入他的心底,不知不觉中浸入他的血肉中,可是,他不想承认!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司盛楠的耳朵里,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心内也是波涛起伏。
阎王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沉默不语,可是,她好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太白金星的话无疑点起了她心底的希望,真的如他所说,他对自己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么?并不是把她当做尽欢的替身吗?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犹豫?离休啊离休,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痴人!无聊!”魔尊突然冒出这四个字,然后再次伸了懒腰,“没意思,我先睡会儿!”
说着,他翻了个身,居然真的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看着他对着自己的背影,很难想象,这是让三界多少仙魔闻风丧胆的魔尊,看上去是拿的平和而无害,可是,他真真切切的是!
她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打算,但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看似平和无害的人,一旦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这里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正神游太虚间,听到下面的喧哗逐渐趋于平静,然后有人朗声道,“大家都安静一下,让玉帝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