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从巨大深渊中传来的鬼神呼唤,时而强烈时而微弱的声响震颤着人心。天暗的出奇地快,明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过几个数的时间,一堵隐约可见的黑色沙墙就染黑了苍穹用极快的速度往几人所在之处推过来,大量沙尘翻滚不息,无数大小不一的扬沙在空中成团,阻绝着视线;一**沙浪向前推移,沙丘不断变化着轮廓,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替这片光洁的沙漠披上一层层外衣。
“是黑风!是黑风啊!”猛然惊醒时,已经有人乱了阵脚,哭号道,“黑风来了,快走啊!快找地方避一避!我们、我们遇上了黑风啊!”
冥山妖物口中所言黑风,乃是沙海中强沙尘暴的一种,沙尘极大,视野无光,天地仿佛都为之褪色,唯有成团的扬沙,在天际黑幕残留的几缕光线照射下,隐隐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泽。而若紧紧是天昏地暗,黑风倒也尚不足惧,可怕是的浮沙扬尘所带来的沙埋,足以吞噬世间万物,纵然神仙有瞬间移动的通天本事,也快不过驰骋在广袤无垠沙漠中的黑风。
姻姒心下一紧,抿唇揣度那片昏暗,淡淡回了一句:不对。
冥山妖物一个个哭天喊地从她与玄苍身边跑开,再没心思去计较要如何回去复命或是报仇。
“什么……不对?风墙越来越近了……娘娘,要不要先……”它本是想说先暂避一下,然而环顾四周,广袤沙丘一望无际,甚至连大块的岩石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就算用隐身的术法,也不过是障眼,血肉之躯仍经不住着猛烈沙尘暴的侵吞,索性背上的妖族孩童已经被施加了昏睡的法诀,看不见此刻眼前可怖景象,否则,一定不利于他们今后的健康成长。
“不可能是黑风,我明明一点点沙尘暴来临前的气息都没有觉察到……”姻姒琥珀色的双瞳中昭然着固执二字,不仅不回避,反而有些痴迷地想要迎着风墙而去,“……这沙尘暴可能是它带来的,可能是玄天黑龙……长龙破沙,完全有可能掀起如此程度的风暴……玄苍,你带着这几个孩子先走,马上,快!”回神后又大声唤了幻化做天狡真身的侍从速速离开,“别磨叽了,折回厄兰,快点!”
“可是娘娘……”
“走啊!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如果我推断地没错,错过了此刻,恐怕就真的再也找不着玄天黑龙了……为了浮台千万生灵,我不能视而不见,必须要一探这黑沙风墙的究竟……”她冷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渴求与不甘越来越多,“玄苍,这是命令:把那些孩子带去安全的地方,快!”
天狡巨目欲裂,喉头起伏,仰头望着越来越黑的天幕迟疑,长呼一声后才朝着厄兰的方向奔走,几步后念念不忘转身冲姻姒道,“娘娘万事小心,莫走太远,待我回一趟厄兰,便来寻你!”
风声愈大,它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她点点头,将之前摘下的轻纱斗笠重新戴上,迎着风墙,坚定地迈开步子。
40幻境真情
睁眼之际,姻姒只觉得日光刺目,好似针扎,难受异常,于是又飞快沉入原本的一片黑暗中去。而裸.露在外的双臂已经感觉不到灼热的温度,一身繁复华裳在此刻也显得闷热难耐。微微握了握拳,却只抓住一把滚烫的砂砾。
是……哪里……
口好渴……想要睡……
休息一会儿,只休息一会儿,等等便起来继续走。还有力气的,还能再走下去的。可是休息过后,睡过去后,真的还能再爬起身来么?
脑海中只余下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脚下沙地如同吸饱水后的被褥,她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摸索,那“黑风”的威力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沙子的世界开始排斥任何一个入侵者,简直让人无法立足,即便运用神息屏息前行,开天眼窥探那风墙后的秘密,仍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玄天黑龙。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直到天空放晴,直到她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沙漠的景色有多么美丽壮阔,沙埋就有有多么可怕……勉力睁开眼睛,连睫毛上都沾着细细的浮尘,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刮着她的脊背,半张脸都没在黄沙之中,一股股热浪扑在面上,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至极。
这已经是她此生第二次因为体力不支而栽倒在沙漠中。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年幼无知,孤身潜入才沦落至那般田地,那么如今又一次在沙海中频临绝望,只能说是自己过于顽固么?遇见冥山妖众,逆闯风墙深入沙海,都是计划外的事情——没有水,没有食物,视野浑浊,在暗无天日的狂风沙尘之中不断迈动双脚,不敢轻易停下,不敢轻易回头,总想着再远一点,再远一些或许就能找到玄天黑龙的身影……该说自己是愚蠢还是执着?
耳畔一声鸟鸣引得她注意。
不远处几只秃鹰正在停在被风侵蚀成柱状的石头上贪婪地盯着她,好似在静静等候她生命的流逝,然后振翅而来,开膛破肚,享受一顿美味。
“就凭你们这些小东西,也想吃我的血肉?”
姻姒匍匐在沙地上冷冷笑了一声,攥起一把沙子冲那些秃鹰抛去,惊得那些飞禽哇哇直叫,绕着石柱上空低低盘旋几周,见猎物没了动静,便又扑腾着翅膀飞了回来,维持着原先地姿态继续盯着她看。
哼。又哼一声,吃力地将脸转向另一边,却丝毫没有减轻那种不能呼吸的痛楚。她口中喃喃如若自语,“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我可是神明……为了一条龙被沙漠打败,真是好可笑呢……”
依稀间觉察似乎有人停在她面前,难得的一小块阴影正巧遮盖住她的脸。
有些贪婪的往阴凉处挪了挪,她的声音更轻,自嘲般的笑意更浓,“不行,又犯这样的错误……怎么能死在沙……”
“不会死的。”男人的声音始料未及地出现,打断她的妄想。
她扬起脸来,琥珀色的双瞳中有一丝困惑。
然而眼中氤氲着薄薄水雾,实在看不清那阴影中究竟有着什么,只是觉得殷肆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边飘过来,萦绕在心头。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仿佛是受到了诅咒,姻姒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不会死在这里,于是只得苦笑,“我在做梦罢?每次快要放弃的时候……就是你出现?啊,对了,要是东商君的话,一定不会被这些沙子打败……他的话,一定能找到走出去的办法……”
隐隐想到那个人,就好似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注入身体。她想她当然不能放弃,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次,她念着他的名字直到等来支援的队伍,“……玄苍会来找我的。”
风沙之中,身影修长的男子一身黑衣,低头看着一侧身体已经没入黄沙的西参娘娘,心疼不已。终于,殷肆俯□子,伸手替她抹干净脸上的砂砾,又解下带着的牛皮水囊搁到她唇边,轻声道,“喝一点。”
直到唇上沾到清凉水珠,她才如梦初醒般瞪大了眼睛,连水也顾不上喝,惊愕抬起脸,“诶?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不,不会的,我……又在胡思乱想了。”
“不是做梦。”殷肆笑了一下,盘腿坐在沙地上,用水润湿手,替她梳理被风吹乱的发髻,末了又心有不甘地握住她的柔荑搁在自己脸上,好让她触到自己的温度,“是真的在。”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姻姒眼中漾起一丝丝神彩,艰难地撑起上身,接过牛皮水囊灌下几口水,又意犹未尽地舔舔双唇,一时间无法从这种巨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殷肆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好似要捕获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她的唇干裂地厉害,就像是曝晒过后蔫掉的花骨朵,唯有颜色依然鲜亮。
他却想着她绽放时绝美的模样。
她的脖颈与双肩裸/露处被强光晒得略微红肿,像是出浴后驱散不去的暧昧。
他却想着她衣衫褪尽时的姣好轮廓。
清水下肚,姻姒终是舒坦了些,长长呼了口气,扭头怯怯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并非是畏惧什么,只是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小心被他看见,心中自然不快。骄傲如她,害怕从他口中听见任何嘲讽的话语。
“好点没有?”日头正晒,殷肆心下了然此处不能久留,扶着她起身,“我们回去罢。”
不是商议,更像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被他强势勒令,深知自己已无气力去沙海深处寻觅玄天黑龙的踪迹,这般错过便是错过,再寻不得第二次机会……姻姒鼻子一酸,说话瞬间又变得断断续续,无气无力,“这里可是沙海深处,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轻易出去……连我都分辨不清楚……”
“或许吧。”殷肆抬眼看了下四周,“走不出去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我们可是神仙……”
“神仙也会死的嘛,如果和阿姻一起死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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