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狐王大打出手,他似乎只是在各个角落飞驰间,满目的莲花便慢慢散去了,重新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却是夜一样的深沉,漆黑一片,目不能视。
叮……
死寂里,一点琴声突然传来。
狐王落在蓬瑶边上,扬手便是一团狐火砸向黑暗深处,漆黑里刹那间光明一片。红色的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不远处的火光下,却有一张面孔,仍旧惨白。
那是一个憔悴苍白的女人,她周身贴满了符箓,整个人端坐在黑水上,膝上却放着保养极好的焦尾琴。她纤细的手指落在琴上,没有动作,空洞的眸子望着他们,没有倒影。
“封印?”狐王狠狠皱眉,走过去查看那些符箓。
“他没有来吗?”女人却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水,让人颤栗。
没有人回答,谁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他没有来吗?”女人又问,微微扬起了头,空洞的眸子对着四人,四人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她问的谁。
“他没有来吗?”女人不依不饶,语气凝重起来。
狐王瞥她一眼,扬手毁掉早已经溃烂的封印,蹙眉道:“封印早就压不住你,为何不出去?”
“他还没有来……”女人不知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在重复询问。
“不管你等谁,他不会来了。”狐王不耐烦的打击:“走不走?我们要走了。”
女人没有吭声,低头慢慢的抚琴。
狐王拿出避水珠,对蓬瑶几人道:“我们走。”
“她……”蓬瑶指着女人,这女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等一个人吗?女人看起来不像妖怪,为何会被封印。而且封在望仙宗的深潭之底,竟无人知道。
蓬瑶忍不住走过去,再次询问:“你真的不跟我们出去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不如出去找你想见的那个人。守株待兔不是办法……”
女人如痴如醉的抚着琴,连头都不曾抬起。
蓬瑶叹气,回到避水珠,随即离开。
冲出水潭,瀑布的声音竟然有些悦耳,比那琴声好听多了……
那琴声跟那女人一样,憔悴孤寂,空洞,无喜无悲,只有执着。
蓬印天很是不满的嘀咕:“竟然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她不肯出来呢?”蓬瑶耿耿于怀,如果有放不下的人,出来亲自去寻找不是更有希望,坐以待毙,希望渺茫,谁知道她等的那个人能不能找来,真傻。
狐王道:“强求不得,我们该走了。”
“能先回家吗?我怕回来后,再也见不到了。”蓬瑶请求。
“事多。”狐王不满,却没反对。
两个月后。
热闹的沿海小镇人流穿梭,码头边停靠着大小不一的船只,蹲坐在岸边等着生意上门的汉子们一边大声说笑一边不时张望平静的海面。
快黄昏的时候,海平线上出现了几道小黑影。
有汉子立即来了精神,道:“都起来,有生意上门了。”
那几道黑影速度飞快,眨眼便近了。
然而方才欢快的众人脸色大变,齐声高喊:“妖怪啊!”
几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蓬瑶四人。不同的是,四人沿海而来,不御剑不坐船,人人脚下一片锥形叶子,那叶子看不出特别,就是稍微大一点,正好撑住他们的脚。
叶子载着几人来到岸边,四人飞身一跃,在岸边轻轻一点,宽袍飞展,身形如梭,跻身入人潮人海中,再也看不见。
唯有四片叶子,如旋风般慢慢旋转下来,落在地面上,再也无人去理睬。
穿过这个小镇不过瞬息时间,他们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谁会知道一炷香后,同样的四人出现在通往宏国京都的官道上。
“你们是何人?”长龙似地车队前,一位孔武有力的男人厉声质问。
挡在车队前的四个年轻人中走出一人。
“救你们的人。”蓬印天语毕,飞起一掌轰向一辆豪华马车,马车里传出一个男人的惊叫。轰隆隆的,一条长长的蜈蚣精窜出马车,滑稽的是脑袋上还戴着王妃的帽子。
“狂妄小徒,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蜈蚣精口吐人言,密密麻麻的腿脚朝几人飞来,蓬印天不躲不闪,硬生生运气,一拳将蜈蚣精打偏。蜈蚣精咆哮着飞起,蓬印天挺身迎上,一声冷笑,手如利爪,狠狠钻进蜈蚣精的胸腹,鲜血淋淋,手撕拉退出,掏出一粒内丹。蜈蚣精哀嚎几声,魂飞破散。
灵安阳早已走到人前,大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妖怪。刚才那只蜈蚣精伪装成王妃,吃了数百婴儿,死不足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联想出蛛丝马迹,可不是,这一路上,经常听人说孩子失踪的事,各地官府急的焦头烂额,毫无踪迹。
等众人想明白,预要道谢时,四个年轻人却已经不见了。
天色快黑了,四人马不停蹄,如鬼魅一般朝着城门冲去。
在厚重的城门终于要关上时,四人及时赶到。
进城直奔一家岳家客栈。
角落里坐着一个红衣的妖媚男子在自酌自饮,四人疲惫的扑过去坐下。
“前辈。”蓬印天交过蜈蚣精的内丹。
狐王抿一口酒,淡淡笑道:“比昨天准时,不错。”
四人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盏里,酒盏里平静无波,却残留着他们击杀蜈蚣精的画面。这狐王随时随地将他们的行踪一手掌握。
不准御剑,不准拔剑,不准用法宝,不准乘船骑马,这不准那不准,但是必须在他要求的时间里,前往某一个地方,取回一个信物。
四人每日气喘吁吁,累得跟牛似地。
这狐王却成日优哉游哉的品酒吃菜。
“对了,我惹了一个小麻烦,交给你们处理了。”狐王这么说着,一杯酒水砸向客栈门口,客栈外哀嚎一片,络绎不绝的拔剑之声纷纷而来。
“是修仙者!”蓬瑶大惊。
大门被狠狠踹开,一位白胡子老道率先进来,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妖狐,竟然废了我孙儿,我今日非要剥了你的皮。”白胡子老道拔剑攻向狐王,随后进来的十几位修仙者纷纷将蓬瑶几人围住。
狐王叹息:“你孙儿调戏我,我顺手教训他,如此而已。”
“妖孽!欺人太甚!”
狐王摆摆手,对蓬瑶说:“你们解决掉,明日午时大漠见。”
灵安阳哀嚎一声,掀起一张桌子砸向白发老道。蓬瑶一掌打开旁边一人,两人清除一条路,率先冲出客栈,晨蓝二人跟上,疯子似地朝着狐王消失的方向飞窜。
一道无形的墙壁却生生将四人反弹回来。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悬在半空,气愤不已的望着晨蓝:“小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望仙宗?大家都很担心你。”
晨蓝深深皱眉,美眸冰冷:“你们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印记?”
海渊无辜摇头:“我可不知道,姑姑也是担心你,你瞧瞧,一个不注意你就跟这群蝼蚁跑了出来,一走两个月,大家都在找你。”
“担心的不是我吧。”晨蓝轻笑。
海渊沉默,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蓬瑶身上,隐隐夹着怨怒。
海渊哼道:“你们已经落在结界里,休想跑出去。要么乖乖跟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哟,海龟也知道讲理了?”灵安阳扬声笑。
海渊大怒,却很快冷静下来,望着灵安阳嘲讽道:“我记得你是蓬瑶的心上人吧,绿帽子一顶一顶的,天下男人都比不上你。”
灵安阳不以为意:“晨蓝师姐和蓬师兄啥时候生孩子了要认我做干爹才行。”
晨蓝瞪他一眼,海渊顿时大怒,疯子似地冲向蓬印天:“原来勾引小蓝的男人是你!”
灵安阳正想多笑几句,一回头,身边的蓬瑶却不知去了哪里。
“师妹!”
2424 冰蚕夺舍
24 冰蚕夺舍
砰!
晕沉沉的蓬瑶被粗鲁的丢在石板上,无力的蓬瑶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了上去,偏偏这样,她还无法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被掳走了,却看不见歹人是谁。
“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别这么粗鲁,这身体可是宝贝,摔坏了怎么是好。”悦耳动人的声音隐隐传进蓬瑶的耳朵,昏迷的蓬瑶眉头紧锁,她想起这个特别好听的声音,是冰蚕仙子,听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天籁之音,此时却如地狱里的恶鬼。
“师姐你确定是这个女人吗?她看起来很普通,修为也很差劲。”
“并不确定,所以才要抓来仔细瞧瞧。”
“之前的天算子突然死亡,一定跟她身边的妖狐有关,如果师姑确定她没用,请允许我杀了她解恨。”
“急什么,你先出去。”
冰蚕仙子独自留在蓬瑶身边,笑微微的在她身旁坐下。
纤细白嫩的手指抚上蓬瑶的下巴,美眸仔仔细细的将蓬瑶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最后落在蓬瑶的脸蛋上,无比遗憾的叹气:“为什么会是你呢?这模样这身段和我比也太平凡了些。若是蓝儿多好……”冰蚕说着,扶着蓬瑶靠墙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