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又说:“他们斩妖除魔说的好听,一些手法却比妖魔邪道更狠毒。不仅妖怪害怕他们,连附近的凡人都视他们为蛇蝎,从不敢踏入姚家镇的范围。”
“里面妖气很重。”灵安阳说。
“恩,因为镇子囚困了很多妖怪。西荒类似这样的地方相当多,怎么说了,就好比你们北荒的大罗殿在凡人之间名声很高,凡人信佛敬佛,将佛法当做信仰。”
“是啊,北荒大部分国家都是信佛,我娘也信那一套。”灵安阳哭笑不得的说。
狐王点头:“西荒也有很多类似佛教的存在,只是信仰各不相同,供奉参拜的‘神’也非常繁多,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譬如那个姚家镇,他们信奉的是天师‘姚起’,那是一个活了一生,杀了一生妖魔鬼怪的厉害修者。所以在姚家镇,若有人言语上对姚起不敬,那就犯了大忌。同样,在其他地方,对他们信仰的存在,外人不能亵渎。西荒的诸多国家也是以信仰来划分,一些孩子生在哪个国家,出生后就注定了要信仰他们的神。西荒的文字便有很多种,常年征战,多是以信仰冲突为矛盾开端。”
灵安阳吃惊:“以前在书上了解的没这么多,我还以为西荒和我们北荒差不多,毕竟离得近,前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娘信佛,但是她可不会强求我和我爹信佛。不过我小时候若对佛主不敬,我娘就会打我,哎,他们这些人太维护心中的‘神’了。信仰自由无所谓,为这些还发生战乱就得不偿失了。”
“西荒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狐王绷着脸鄙夷道:“不过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也不错,有几个地方值得一去。小鬼,知道你自己家在哪里吧?”
趴在蓬瑶怀里的万长生一直安安静静的随着他们飞行,很乖巧的完全不插话不哭闹,这会闻言便点点头:“我家在奇兰国万家堡。”
“奇兰国……”狐王嘀咕自语。
灵安阳朝着万长生伸手:“长生过来,我来抱你,让阿姨休息一下。”
万长生扭头,抱着蓬瑶不动,蓬瑶失笑:“师兄算了,我抱着没事。”
灵安阳叹口气随行,看了眼由晨蓝抱着的万三娘,万三娘死了,极度不安的万长生现在似乎只有依着蓬瑶才能安心些。灵安阳对于万三娘这个大师姐很是喜欢,万三娘很护短,特别维护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脾气虽然泼辣,却也很爽朗,在宗门里人缘很好,只是难以想象总是很大嗓门说话大笑的万三娘柔情似水的一面,她居然嫁人生子,多么意外。她一向对师兄师弟像哥们一样,难以勾起那种儿女之情。眨眼间,她儿子都好几岁了。丈夫居然也姓万,还是西荒人士,真是缘分啊。
奇兰国位于西荒中心地带,是西荒四大国家之一。
进入西荒后,众人连日来所见的风土民情五彩缤纷,真如狐王所说的,一个地方一个样儿,不像北荒,国度不同,但习俗都相差不大,最起码走在大街上,从服饰上很难分辨。但是西荒完全不同,各地有各地的喜好,衣服就是最明显的区别。简直像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小门小派。
带着一个普通小孩,为了顾虑他的作息和身体,众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如此拖延了半个多月才飞到奇兰国,饶是路上悉心照料,给万长生好吃好喝的,让他安心睡觉,可万长生还是瘦了一圈,原本圆乎乎的脸蛋现在锥子似地,让蓬瑶心痛不已。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心病,何为心病,心病须得心药医,其他人参仙果都是白搭。
眼见到了熟悉的奇兰国,万长生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万家堡在奇兰国哪一边?”狐王站在热闹的街上询问。
万长生在街上张望,不大确定的说:“以前爹娘带我上街上玩,街上有万家堡开的铺子,那些铺子的伙计都是爹的手下。”
“明白了。”狐王飞身离开了,一息后又折回来:“万家的铺子在东街。”
蓬瑶忙走向东街,终于看见了标有‘万’字的一些店铺,狐王打头走进一间最大的,店中的掌柜抬头扫视,当眼眸落在万长生身上一顿,激动的走过来:“哎呀小少爷你怎么过来呢?”
万长生忘记了怎么称呼这老头,只闷声不响的望着他。掌柜本以为万长生是过来玩,一眼又看到了万三娘的尸体,掌柜的吓得连退几步:“这、这、这不是夫人吗?”
狐王皱眉走向他:“带我们去万家堡,不然让万金宝亲自过来一趟也行。”
“你、你们是什么人?”掌柜警觉的望着狐王,狐王一屁股在红木椅坐下,不耐烦说:“你将万金宝叫来就是,我说了你又不能做主。快去。”
掌柜的踌躇良久,找来一个伙计,对伙计说:“你快去梁家将老堡主找来!老堡主正好在城里做客,快去快去。”
听到老堡主三个字,沉默萎靡的万长生眼睛一亮,激动问道:“爷爷也在这里吗?”
掌柜立刻说:“是啊,小少爷,老堡主在梁家做客,正好就在都城。小少爷……夫人她……这些人是……”
万长生红着眼眶又不说话了,掌柜尴尬的杵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等着主子上门。
蓬瑶抱着万长生安慰一番,抬头凌厉的看向掌柜:“连城公子是谁?你可认识?”
掌柜一惊,面对陌生的蓬瑶,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看样子蓬瑶等人不是挟持小少爷的人,可夫人却死了,情况很奇怪。
“连城公子……他是……万家的死对头……”
蓬瑶眼眸一寒,万长生忽然大哭道:“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大坏蛋……”
蓬瑶慌乱的哄他:“别哭别哭,男孩子要坚强,马上就送你回家,别哭了。”
万长生呜咽道:“可是娘还没醒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娘每天都睡着没动,让幼小的他期盼一次次落空。
蓬瑶无奈,哄骗道:“师姐一时半会醒不了,也许将来你长大了,她就醒了。”
“呜呜……我还有多久长大啊……”万长生急红了脸。
“……很快的。”
狐王抬头看向门外,几乎同时,一个高大健硕的白发老人如野兽一般闯进来,声若洪钟的嚷嚷道:“谁!是谁伤了我儿媳妇!抓了我孙儿!老朽一巴掌拍死你全家!”
“爷爷!”万长生立即跳下地,哭的稀里哗啦的冲向老人,老人气势顿消,一把抱住万长生,见孙子瘦的他快不认识了,眼睛肿的如核桃,顿时心痛大嚷:“长生!我的乖孙儿,咋变成这个样儿。”
万长生呜呜哭个不停,抱着老头颤抖不已,口齿不清道:“娘死了……呜呜……娘死了……”
“什么!”老头大惊,他本以为儿媳妇只是受伤,未曾想到已经死了,老头脸色煞白,随即铁青,愤懑不已道:“混蛋!连我的儿媳妇都敢杀!”老头愤怒的眼神如铜铃般瞪向蓬瑶一行,当落到晨蓝手中的万三娘身上,瞳孔一缩,眼珠子几乎脱框而出。
万三娘毫无生命气息,的确是死了!
蓬瑶很困惑,这老头说的话她有点听不懂,浓厚的本地方言,除了狐王,他们都听不真切。但是看见老头的表情,蓬瑶立即明白了,当即站起身走近老头,颔首抱拳道:“见过万老堡主,我是蓬瑶,万三娘的小师妹,不知您老人家听师姐说过我没有。我和大师姐都是望仙宗药长老门下弟子,此次无意间得知大师姐遇难,只可惜我赶去时只来得及救下长生,大师姐她……我晚了一步。”蓬瑶愧疚的垂头。
老头闻言怒气缓和了少许:“蓬瑶?我听儿媳妇说你们师兄弟的名字,你如果是蓬瑶,应该有信物吧?”
蓬瑶闻言也不恼,很快拿出望仙宗炼丹阁的信物,就是一个小葫芦形状的腰坠,炼丹阁弟子都有,特制而成,如果被别人抢去,此信物将会作废。
老者接过去一瞧,见上面的确有‘蓬瑶,望仙宗炼丹阁第七代弟子’。与他儿媳妇的信物一样材质。
老者松口气,灵安阳等人一起上前:“见过万前辈,小辈灵安阳,望仙宗星峰弟子。”
蓬印天随意颔首:“仙剑阁,蓬印天。”
“仙剑阁,晨蓝。”
老者听着这些介绍,神态越来越放松,插话道:“你们的名字,我都听儿媳妇说过,她曾经说,你们都是她羡慕的师弟师妹。”老者语毕又望向依旧坐着的狐王,看了狐王良久,老头颔首道:“这位一定是老前辈吧,老朽在此见礼。”
狐王微微一笑:“叫我狐狸前辈就可以。”
“原来如此。”老头叹气,看着万三娘,再看看怀里哭累的孙儿,眼眶不禁发红,长叹道:“寒舍简陋,各位若不嫌弃,请随老朽去万家堡做客。”
蓬瑶毫不犹豫的答应,万长生已经送到,但是大师姐的事情还没结束。她说什么都咽不下那口气,连城公子!这个名字深深刻在心里。
万家堡距离奇兰国尚有半天的路程,老堡主找来用作飞行赶路的法器‘小竹屋’,这小竹屋容纳他们几人还很宽敞,速度不算快,但特别平稳,可阻风挡雨,还有很好的防御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