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瞪眼:“红菌老祖!”
“好吧,”秦菜摇头——这人是真的疯了,“红菌老祖就红菌老祖吧。”
看在一千两百块钱的份儿上……
一番折腾之后,白河望定她,许久终于递过去一个红包,缓缓道:“日后你我便是师徒,你既入我门下,便要刻苦修行,戒贪、戒淫、戒嗔。我辈身入玄门,便是自领贫、夭、孤之命。为师是三者中的贫……”
他话未落,被正在掂量红包的秦菜打断:“什么平妖菇?”
白河一板一眼地解释:“贫,清贫。夭,少寿早亡。孤,克亲克友。”
“……”秦菜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跳将起来,“我了个去!!坑爹呀这是!!我不要拜师了!”
白河声音出奇的冷静:“不行。”
秦菜怒发冲冠:“现在是什么社_会?你懂不懂什么叫人身自由?凭什么一定要让我拜师?还是入这样又穷又短命又倒霉的邪_教!!”
虽然逆着光,但是秦菜清楚地看见白河唇角露了一丝笑意:“因为我一个月付了一千两百块钱。”
“艹……”秦菜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你狠。”
拜师之后,白河用黄毛边纸写上秦菜生辰八字和一些奇怪的字符,在祖师爷像前焚烧。之后便另外给了秦菜点钱,隔壁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秦菜又买了被褥、床单等,算是真的在这里安置下来了。等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夏天天黑得晚,她正在门口择菜准备煮饭,突然前面街道上秦老二骑着自行车越走越近。
秦菜连菜都没丢,握着半把豆芽就冲过去:“爸!”
秦老二只看了她一眼,连车都没停:“嗯,家里猪有点吐,我去叫刘大看看。”
秦菜还来不及说话,他的自行车已经行过了她面前。秦菜只有对着扬起的尘土轻轻说了声:“哦。”
秦菜在家就是个勤快的丫头,在白河家也闲不住,过来就把屋子里内都收拾了一翻,又把桌椅和那些冥钞冥器都擦了一番。就他和白河两个活口,不用煮猪食、喂猪,秦菜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秦菜突然有点想家,她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看到秦老二,心知他可能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已经回家了。
这个家离她只有八里路,她走的话四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可是她不能回去。如果她偷偷跑回去,白河反悔了,秦老二肯定会狠揍她一顿。
六点多,以往这时候该是全家围着桌子吃饭的时间,秦菜心里空空落落的。见白河闭目养神,她把锅里剩下的饭菜都热了热,装在一个塑料盒子里,悄悄出了门。
往家的方向走差不多一里路,旁边有片玉米地,地和公路中间有个防空洞。秦菜把塑料盒子放在洞口。洞里面的阴影里坐了个女人,秦菜也不说话,蹲在洞口看了她好一阵。
她嘴里零零碎碎也不知道念了些啥,不时又突兀地笑一声。
秦菜很久才起身,她知道这个女人叫黄小莲,也知道她是怎么疯了的——黄小莲发疯的那一年,她也在人群之中。九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起哄。
天色彻底暗下来,秦菜终于回了屋。
白河坐在柜台里面的藤椅上,左手执毛笔正替人写着纸钱封面,眼睛却在看她。秦菜放下饭盒,没好气:“看我干啥?”
白河也不生气,只用毛笔杆敲了敲搪瓷的茶杯。秦菜没办法,只好又给他泡了茶。
茶泡好了,他又埋头写字。他人品不咋的,偏生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镇上的人有点什么红白喜事都喜欢找他写对联。他示意秦菜在柜台外面的凳子上坐下来,写好一封纸钱才不紧不慢地问:“你如何知道邱家老太爷的坟会死五个人?”
秦菜也给自己泡了杯茶,心里也明白过来——还真是为了这事兴师问罪的:“你管我。”
白河神色严肃起来:“说。”
秦菜也学他的模样用杯盖抚开茶叶浮梗:“作梦梦见的,你管得着吗?”
白河也并不惊讶,只是搁了笔,又喝了口茶才道:“讲讲你的梦。”
秦菜便开始讲她的梦,白河越听神色越温和,他似乎……挺高兴的:“其实世界分阳阴两面,两界之间只隔薄薄一层。这两个世界原本是平行的时空,也就是说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明白吗?”
秦菜搔头:“这是……要改成科幻吗?”
白河不紧不慢,继续道:“这两个时空的人大多抵背而存在,阴面的时间比阳面快,所有的事都是阴面已经发生,然后阳面才会跟着发生。而有的人同阴面的自己中间这一层间隔比较薄,所以能敏锐地感应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大多数人同阴面的自己隔得厚,而且精神凝聚程度不够,渐渐地完全失去了这种能力。”
秦菜总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在我背后还有一个自己?”她往自己背后看了看,心里也有点发毛。
白河微笑:“其实邱家老太爷的坟地没有问题,只是出殡时间和死亡时间犯冲,形成了梅花煞。花有五瓣,转到一瓣死一个人。坟堆成圆形之后去了花瓣,转不到也就不死人了。也就化解了煞气。”
秦菜撇嘴:“吹吧,你既然知道干嘛不帮忙吗?事后诸葛亮!”
白河又拿起笔,蘸了墨接着写字:“因为我烧了个龟壳,发现是吉凶莫问之象。先时我也曾有不解,后来方明白。”他抬头看了秦菜一眼,似乎也不愿多说,“有些事,时间久了你也会明白,不必急于一时。晚了,给祖师爷磕头上香,睡吧。”
秦菜也不想客气:“那我真睡啦?”
白河头也没抬:“嗯。”
那一晚,秦菜没睡踏实,总怕有人进来,更怕进来的不是人。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半点动静没有。一直到窗外天色发白,秦菜终于睡着了,梦见秦老二和秦妈妈来看她,笑着说接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渣一会认真写这个故事,感谢宝贝儿们幼苗时期的陪伴哈,也感谢wowow3am童鞋的霸王票哈,爱你们.=3= 关于三清的来处,民间传说很多,有的记载是盘古一气化三清.但是红菌老祖这个传说也是真的存在的,具体神马情况相信只有问这三位了....= = 因为实情不可考,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哈
☆、4
第三章:UFO。
第二天,白河给秦菜的任务是学扎纸人。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技术活儿,先以竹篾为骨、纸为皮,最好用糨糊,有时候赶时间就用胶水、胶布,反正外表看起来像就行。
秦菜对竹蔑不陌生,但是扎纸楼、纸人什么的就有难度了。费了半天劲终于扎出来一个纸楼,但想象力太发达,成品的长相超越了地球的种族。
白河站在“纸楼”面前深情地凝望了它半晌,最后默默地走开了。
十点多有人进来拿写好的纸钱,白河把钱收了,又引着人去挑纸扎洋楼、汽车什么的。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腆着啤酒肚,戴着墨镜,也不问贵贱,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最后他站在秦菜扎好不久的纸楼面前,终于有了和白河同样的疑惑:“这个是什么?”
白河稍作停顿,随后坦然:“UFO。”
……
秦菜绝倒,那中年男子顿时一脸惊叹:“连这个都有!”
白河面不改色:“与时俱进。”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来一辆!!”
秦菜崩溃了,尼玛那是楼房,老子扎的楼房!你家楼房能当UFO啊!她当时就幽幽地插嘴:“就算真有UFO,你觉得你家祖宗会开吗……”
“所以你还需要烧一本操作说明书。”白河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只淡淡地瞅了秦菜一眼,气定神闲。中年男子还在看麻将桌,白河的下一句话却毫无疑问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不然他要是不会用,让你下去教就不太好了……”
……
当天下午,店里不仅卖出去了几个“UFO”,还顺便卖出去了几本“操作说明书”。秦菜扎纸扎到后来,胆子也大了——反正白河卖得掉,她大胆地随便胡乱扎了一通。速度倒是快了许多。白河背着手,原本还指导她,后面就发觉这个徒弟俨然已经无师自通了。
扎到中午,秦菜的手被竹篾割了好几道口子。白河从抽屉里掏了药给她,还没递到她手里,突然想起什么,遂又收回:“这药太贵,徒弟啊,你还是用创可贴吧。”
……
如此扎了几天的纸人纸器,秦菜就开始受不住了:“我说,你不是应该斩妖除魔的嘛,天天让我糊纸人算什么事啊!”
白河不为所动:“糊纸人是吃饭的手艺,斩妖除魔是问道的手艺,你连饭都吃不饱,问什么道?”
秦菜冷哼:“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吧,就会忽悠人。”
这几天正逢中元节,纸烛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秦菜手都扎肿了,白河那个小气鬼终于让她用了一次药。她双手涂着药还要给他泡茶煮饭。好在平时在家里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没那么娇贵,她倒也没抱怨。
下午时分,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来找白河,说是孩子吐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