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燕小飞回到天庐湾的时候,沙鹰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秦菜团成一团,把脚搁在他腿上。燕小飞是真的买了宵夜,进门先把沙鹰乱丢的鞋子收好。沙鹰这才问了一句:“去哪了?”
燕小飞把吃的放在茶几上摆好:“去看我师父了,他伤得不轻,我不放心。”
沙鹰这个人是真的欠揍,当即就接话:“哟,他还活着?!”
燕小飞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径自去房里拿了毛毯给秦菜盖上,然后他在秦菜旁边坐下来,把她放在沙鹰腿上的脚抱过来搁在自己双腿上。很自然的动作,没有丝毫做作。
第二天,人间总部传来消息,秩序偷袭了逍遥阁。因为事先没有准备,逍遥阁不论男女,一律被屠,血流成河。逍遥阁是陆少淮的根据地,对此他震怒无比。第一个受训斥的当然就是星宿厅——这么重要的事,先知竟然没有提前报备。秦菜与众长老研究了一番,确定是秩序的人试图蒙蔽先知的灵觉。天道中存在的变数实在太多,即使是先知,也不是全能的。
而秩序既然号称维护天道,对于天道运行的轨迹,他们当然非常了解。只是秩序居然也走出篡改、蒙蔽天道这一步,可见实在是黔驴技穷了。
应果儿向陆少淮进言——放弃所有人间据点,全力进攻不羁阁。
这个方案一经提出,人间还是有些胆寒——秩序的尊主,到底还在不在?万一他还在,他可是能够改变天道的。而且这位消声匿迹这么多年的传说人物,如今修为又到了什么地步?
一旦进攻不羁阁,而他还在的话,不羁阁,只怕会成为人间众人的修罗地狱。
陆少淮久久沉吟,最后一步啊,偏偏举棋不定。最后他仍是看向秦菜:“先知意下如何?”
秦菜对他的态度一直都非常恭敬:“无论尊主在或不在,都改变不了如今秩序和人间的形势。事已至此,不论胜败,蓝愁愿作先锋,协同白判官长,一探不羁阁虚实。”
她这话一出,在场许多高管都松了一口气——有替死鬼了,暂时卖命也轮不到自己了。自然当场溜须拍马,将先知的高风亮节给大大地恭维了一番。秦菜也没和他们罗嗦:“请二爷恩准。”
陆少淮看了一眼白芨,白芨倒是无所谓,反正如果人间要直接进攻不羁阁,他这个判官长怎么说也是首当其冲的。陆少淮一拍桌子:“白芨,拨给你长老一百六十名,判官部的人,你自己调配吧。”
白芨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秦菜。
第二天,白芨同秦菜率人围住了三画职业中学,兵贵神速,一经到达,白芨立刻下令对三画职中所有秩序的人进行屠杀。不羁阁是个接引法阵,陆少淮拨的这批长老,就是为了齐齐施法布置另一个法阵,严防不羁阁撤走。他们立刻开始结成结界。
吕裂石等人也没料到人间居然有这样的胆子,连尊主的威慑都可以视若无物。这时候匆匆返回,但见三画职中已是血肉横飞。许多玄术师因施法过度,爆体而亡。
“秦菜!!”吕裂石一眼看见了白芨身边的人,一身黑色连帽长袍,短发奶白,因为阳阴二气都靠异眼中和,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果然是秦菜!吕裂石有些气急败坏:“你竟然为了那个谈笑,挑起秩序与人间决战!你根本就是个魔鬼!!”
秦菜把玩着半月型的金色法宝,腕间冤孽流光浮动,她声音带着笑,竟然很有几分优雅:“我本来就是魔鬼啊,七年前秩序追杀我的时候,不就已经下了定论了吗?”
吕裂石一时语塞,这不仅是个魔鬼,还是个厚颜无耻的魔鬼。身边的人一批一批地倒下,血溅到身上,腥气令人胆颤:“秦菜,你那个助理的死和秩序无关,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是吗?”秦菜浅浅一笑,手上的法宝光芒刺目,“还请吕长老亲自去向他解释一下。”
吕裂石本也是个聪明人,他说这些也是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等待其他人来援。而秦菜完全没有片刻停顿,白芨开路,这些人又哪里是其对手。吕裂石率人抵挡,他也深知,一旦不羁阁失陷,从此以后,秩序就算是土崩瓦解了。
不过十分钟,白河、燕重欢都匆匆赶来。双方对恃,人间的人才不得前进。秦菜站在三画职中的教学楼前,笑得千娇百媚:“师叔,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别怕。”
白芨莫名其妙:“何事?”
秦菜笑得几乎弯了腰:“秩序的尊主还活着。”
……
白芨真的是忍了好久,才没有骂脏话:“那我们这次带这么多人来,是送死的?你不会真的是白河派到人间的内奸吧?”
秦菜轻抚他的肩头,笑比暖阳:“所以别轻敌,保命要紧。”
白芨很快就明白了那句别轻敌是什么意思--秦菜轻盈地跃过前面的判官,她的法宝,是一把半月形的弯刀,尾端缀着长长的金链,她持刀而立,右手掐诀,一切接触的东西全部化为泥雕。
--五行逆转,反噬和消耗都是非常大的。元素转换越复杂,越难持久。她直接把人还原为土,算是节省能量了。这种逆天的术法,很快就在秩序之间引起恐慌--身边的同伴,突然变成了泥像。但是他们的眼睛里还流露出痛苦、惊怖和绝望。
人群之中尖叫四起,秦菜一步一步走向三画职中,秩序稽查步步后退。
明明稳占上风,白芨却不敢有半点松懈——秩序的尊主,真的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手心开始出汗,既紧张,也兴奋。秦菜示意他不要进去,自己抢先一步攻击吕裂石。吕裂石法宝一亮出,立刻也遇到了和燕重欢同样的尴尬——化作了水滴。他心下惊恐,符咒尚未祭出,秦菜手中一团魔火已然扑面而来。
大凡玄术师,拼的是爆发力和持久力。爆发力,同样的术法,施法速度的快慢,波及范围的大小,在不同修为的玄术师手里,这些都是完全不同的。而持久性,比的就是消耗,谁的法术消耗小,谁的魂魄灵气储藏量大,谁能坚持的时间更久。
所以符咒以及施法程度的简易,是所有玄术师研究的课题。
这次一交手,吕裂石就肝胆欲裂——他绝非眼前人的对手。这真的是当年那个丫头?
秦菜根本没有使用五行逆转之术,她在吕裂石祭出一张符咒的时间里,连续祭出四张符咒。吕裂石被火烧得一身狼狈,再也不敢出手了。秦菜这才继续往前走,秩序的残党在后面颤颤兢兢地跟着他,白芨也率人随后。秦菜站在八号教学楼前,不羁阁,真的好久没来了。
她抬脚,正欲上楼,突然,周围响起一种奇怪的声响。眼前的教学楼片片开裂,转眼变成了一轮透明的圆月。月亮中心的阴影,隐约是一条小河,河边半蹲着一座玉雕。小河流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响在每个人耳边。月亮的光芒非常柔润,祥和如同佛光。
突然地,流水声中夹杂着一种清脆的声响,像是……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尊主!是尊主!!”秩序的人突然就精神大振了!原来尊主真的还活着,一直都存在!
圆月中央,那座玉像片片碎裂,紫气突然浸透了整轮圆月——传说中,仙灵之气,就是紫色。人间这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骚乱,秦菜站在原地,月心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冲天紫气之中,只看见他长长曳地的衣袂。他抬眼望向身下仰头瞻仰的人群,声音很轻,却是一种判决的语气:“扰乱天道者,罪入阿鼻。”
杀气漫延开来,激起人心底埋藏的恐惧。他轻抬左手,微微掐诀,轻声道:“云聚。风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狂风骤来!秦菜突然抱住白芨,宽大的黑袍随风扬起。白芨一怔,但见狂风过处,无数人血肉横飞、身首异处。这才是真正的神,他掌握着众生。当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再强的人也只能如蝼蚁般卑微。
他的目光扫过秦菜,不是看,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他看上一眼。他只是右手微抬,那狂风便敛聚在他手中,如同一个旋转的地球仪。他没有法宝,因为这天地万物,都是他的法宝。
白芨第一次觉得无力:“这家伙,真的可能战胜吗?”
他手里的风越转越快,突然慢慢向秦菜所站立的方向滚来,越近就越大,隔得老远便可看见里面绞肉机一样高速旋转的气流。秦菜缓缓放开白芨:“离开这里,你带来的人,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白芨立刻退后,风形的圆球滚到秦菜身边,一身黑色长袍的秦菜突然不见了。狂风呼啸着发出狰狞的声响,但里面也是空的,不见血肉横飞,不见残肢碎肉。吕裂石等人都跪在圆月面前,但视线还是注视着这里。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