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刚刚那场天地为之失色的战斗,仅仅是大家的错觉一般。
琉璃慢慢的抬起左手,笑容灿烂明媚:“不好意思,我认输了。”话说完,内心已经几个白眼翻过去了,她能赢么?她敢赢么?
直到周围的人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胳膊,司仪这才从目瞪口呆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脸上立刻挂上职业的讨喜的笑容,吉祥话张口就来:“新娘为上,日子过得顺顺畅畅。看来咱们的新郎以后要成为妻管严了。”
听到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容,司仪这才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招呼着客人:“新人进场,久久长长。各位宾客,欢迎你们参加墨狄先生和萧简小姐的婚礼,请进酒店入座。”
司诺看着那对新人被簇拥着进入了酒店,放慢了脚步,远远的缀在了人群的后面,直到和还杵在人群中央充当阻碍物的古中舒平行,这才顺手拉了他一把,避免了对方被人撞上的结果。
“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司诺知道他问的就是一句废话,痛苦俩个字不是正明晃晃的在这位脸上挂着么?
但是他想了这个场景不止一次两次了,当初萧简被赶出萧家的时候,他就想一拳打在他那张万年温文尔雅的脸上,问问他旁观的时候有没有丝毫觉得愧疚。
他认识了萧简多少年,就认识了古中舒多少年,当初的两人却走到了现在的地步,眼前这个理智到近乎懦弱的男人,的确要负上相当一部分责任。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等着看这个男人露出后悔的模样,他一定会买好价钱最贵的相机,将那一幕拍下来留作纪念。
但是真的见到了,心情却突然复杂起来,想到这,他张张嘴却是什么话也继续不下去了,只能招呼道:“走吧,婚礼开始了。”
古中舒看着已经看不见新人的门口,敛了眼帘,说:“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司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却什么话也没说。
都说年少的岁月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到这一刻,司诺才看见了时间横卧在他们生命里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生命中,总有那么多自以为的唯一。
无论已经失去的,还是未来即将得到的,都会在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103章
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萧简就已经在撑了,她性格原本就是那种坚毅的人,又是最希望婚礼能圆满结束的那个。
在交换戒指完毕后就突然晕了过去,之所以用突然两个字,是因为在此之前,竟是连墨狄都没有发现异常。
她自始至终都是挂着笑容,大方、喜悦、热情、又带着些羞涩,即便是挺着个肚子,站着也从未给人一种臃肿沉重的感觉。无论熟识与否,包括墨狄在内的人,都看出来了萧简的心情确实很好,而且不仅心情好,气色更好。
期间,墨狄也感受过萧简,一点没有感觉到萧简的勉强,可事实就是萧简在他面前晕了过去。
他的脸色很镇定,抱着萧简离开,还不忘拜托孙家将婚礼宴会主持主持下去,为此还刻意留下了墨翡坐镇。
直到墨狄带着萧简离开,孙母脑海里还闪着墨狄那双微微发抖的双手,她看了看自己丈夫,一脸担忧:“诶,希望母子平安。”
昏迷的时候,萧简其实是有意识的,她能听见墨狄是怎么吩咐的,甚至连墨狄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但无论怎么挣扎却依旧醒不过来。
热量是从指尖开始消散的,从手臂,四肢,躯干,到五脏六腑……
她下意识护住肚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模糊一片中她还是清晰的感觉到墨狄正抱着她,灵力如流水一般灌入她的体内。
“阿简。”
“恩……”
“阿简……”
她听出来了墨狄语气中的不对劲,却连应答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睛又睁开,示意自己在听。
她除了肚子,身上每个部分都在消瘦,墨狄花了很长时间让萧简养回来的身体,最后还是抱起来都会感觉到咯人。阿简依旧穿着那套礼服,血色的布料,金色的花纹,乌黑的头发,衬得萧简的一张脸几乎没有血色。
他缓了缓,将抱着萧简的手缓缓收紧,平稳的声音却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好不好?
他问她好不好!
萧简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焦距的眼中溢出的绝望几乎要将墨狄灼伤,墨狄将手覆在萧简的脸上,将她的眼睛遮住了,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细微的颤抖着。
轻轻叹了一声:“阿简,我们去孕育谷。”
他的话刚落下,萧简头一歪已经再次昏了过去。
孕育谷之行,原本就已经计划好,定在萧简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一来那时候帝都那边应该会牵绊住,没时间关注这边的情况。二来,萧简体质太差,墨狄希望能专注的帮助萧简恢复一段时间。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琉璃墨翡二白都是随时待命的,几乎是墨狄开口的瞬间,自觉的去整理东西。
半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委托飞羽队队长,护送了医生和相关的医疗器械医药秘密进了孕育谷,人类汽车的速度在他们看来并不快,半个月的行程,他们花不了几天就能追上。
这一日,宴会的餐桌还没撤下,墨狄一行人已经行色匆匆的进了孕育谷。
当夜,孙老在自己舒佐上看到墨狄留下来的一张纸笺,上面的字迹几乎浸透纸背——
“阿简情况特殊,需去孕育谷待产,此中纠葛众多,不便细言。半年内,若是未见我们出现,阿简名下所有资产尽归孙家掌控,不用派人找寻,我和阿简生死相依,哪里都是埋身地。”
空荡的书房传来浓浓的叹息。
罢了,生死有命。
孕育谷气候四季不变,每天清晨,浓浓的雾霭就笼罩了所有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墨狄一行在浓雾中疾行,因为速度太快,远远看去只看到一道道的残影,瞬间就从一头到了另一头。
期间和几个扫蛋的队伍相遇,纵使从他们身侧擦身而过,都未能有人察觉。
第五日,凌晨五点半。
朝阳缓缓升起,雾霭也悄然散去。
墨狄扫了一眼周围的灌木丛,步子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没有再继续上前。
“原地休整。”
话音落下,身后两道身影刚刚踏上地面,他们的神色警戒肃穆,身上的衣服因为雾气的浸染,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甚至连发梢都在往下滴水。
墨翡抹了一把脸,指尖动了动,灵力在身体运转一圈,所有的水分化成一道雾气消失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墨狄怀里的萧简周身的结节依旧在维持着,正安静的沉睡着。
维持着周身的结界可以保证自身不受雾气侵扰,几个小时不要紧,若是持续个几天,消耗的灵力也极为可观。
墨狄将萧简放在琉璃准备好的防潮垫上,将萧简身上裹紧的毯子拉开一些,露出萧简那张熟睡的脸,他半跪在地上对着一旁的琉璃说,“刀,杯子。”
墨翡上前了一步,对墨狄说:“还是我来吧,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损耗的太过厉害,真遇上什么事情,反而会得不偿失。
“让开。”墨狄吐出两个字,没有用命令式,却让墨翡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左手刀右手杯子的琉璃,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精神威压,在神赐这个阶层,依然是一种本能畏惧。
墨狄的动作很快,接过匕首转了个头,将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的划了几厘米深的一道口子,浓稠的血液顺着手臂涌入杯中。
一杯鲜血刚刚满,那边的手臂已经自动恢复正常,连道印子都没能留下。
墨狄看着熟睡中的萧简,将手心的寒意用灵力驱散,这才轻轻的拍了拍萧简的脸颊:“阿简,醒醒。”
萧简睁开眼睛,几秒钟却不得不再次闭上,意识模糊这种事情,萧简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记忆最开始,就是她那老掉牙的车祸穿越桥段,歇斯底里的惊叫声,撕心裂肺的疼,然后是想睡到天荒地老的意识。
后来,被赶出萧家那会儿,一身都是伤,半死不死的发着高烧,那会在迷迷糊糊中恨不得自己找一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蜷缩着不想动弹。
再后来,和墨狄签订血契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身体改造,身体被碾碎重塑,意识反倒是朦胧连绵成一片痛感,甚至连思考的空间都被痛感占据了。
每一次情况不同,但是每一次都是濒临生死边缘。
她努力的将腥甜的液体一口口的咽下去,喉咙都像是被刀划过,每一口都疼的心尖发颤。
每个穿越女主角都有灾难体质和避祸技能,可她这一生貌似只和灾难体质,避祸技能经验值趋向于负数,这日子过得,一次比一次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