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青守馨都被说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屋内响起两声嗤笑,是离开一个月刚回来的,坐靠在门边一直没吭声的海胤。
他仍是那副慵懒的姿态,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意:“这叫欲擒故纵,一听就知是个大淫棍。呵,还正直呢,哈哈!这是我这几天听到最好笑的事。”说完,还不屑地瞟了眼秋融。
秋融不怒反笑:“大淫棍?大淫棍不应是好喝懒做、到处沾花惹草的人吗?怎么会是默默在深山里养树的人呢。”
这次海胤没有预想地反驳回来,而是望着门外某处不知想什么,表情是少有的凝重,令秋融略感讶异。
回到自己家,秋融才发觉浑身酸痛难忍,大概是今日做的事太多的缘故。
泡在热水中,秋融想起海胤坐门边望着外面沉思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总感觉他和平日不大一样。
拍拍脑门,秋融勒令自己停止想象,想他还不如想那个仙境般的山谷还来得愉快。
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海浪声,秋融忽然想夜游大海,心刚想身便动起来,随意穿上衣服,光脚走向夜晚的海滩。
今夜的天空美得令人窒息,繁星亮若泪滴,似随时会抖落滴进她的眼中。深蓝的海水在温柔涌动,诱惑着她走进去,海水舔上了小腿,透心的凉意超过了她的预料,令她不由打了个战栗。
“哗……”
一阵异样的搅浪声传入了耳中,她循声望去,海面上,一抹幽蓝一闪而过,快地恍若幻觉一般,可就算是那么一下,也足够令秋融忘记了呼吸。
紧接着,“哗啦!”更大的拍浪声在另一侧响起,这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条线条优美的幽蓝鱼尾,快速拍打过海面又隐了进去。
秋融脑一片空白。
几乎本能地纵身跃入了海中。
凉凉的海水将她包裹,却毫无窒息感。她眯着眼刚适应海中的光线,下一秒,一只八尺长的人鱼便从她身前贴身游过。
此刻,她离它是那么地近,近地几乎能触上它那头如丝绸般的苍蓝长发,更看到它身上一层一层细密焕发着光泽的鳞片,柔软摆动间,全身从不同的角度折射着醉人的光亮,美幻地叫人无法移眼。
就在她情不自禁伸手触上它的背时,巨大的尾鳍一摆,灵巧地闪过了她的手,眨眼间就游到了前面,然后缓缓转过了身来。
秋融屏息凝望着那只人鱼。
是一只男人鱼。
他的躯体纤细修长,但肩膀与背脊的线条极为有力好看,手指长而尖,五指缓缓张开便能看见连接手指的一层薄薄的蹼。细窄的腰下是线条优美的硕长鱼尾,如扇般的巨大尾鳍在缓缓摆动,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性感。
可他的脸,却是模糊一片。
她向他游过去,人鱼却敏捷地避开,她一停下来,就又回转身来。
为什么要藏起你的脸?秋融张嘴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虽然看不清面目,可她知道人鱼正看着自己,能感觉到他的矛盾,想靠近,又满怀戒备。
秋融把手放在腰间的贝壳上: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人鱼未作回应,只是头发的颜色在慢慢变鲜艳。
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
这时人鱼的发色彻底变成了耀眼的冰蓝,忽地鱼尾大力一摆,瞬间窜出去很远。
秋融错愕地追过去:别走!
可人鱼没有再回头,将她远远抛在了后面,消失在海的最深处……
“碰!”
秋融惊醒过来,喘气瞪了漆黑的房间良久,才相信只是做了个梦,一个真实地令她心悸的梦。
守青陪秋融一起送安子入学院,回的路上,守青三番几次鼓起勇气要表白,却总被秋融四两拨千斤地跳过去,途中又遇见同村人一道回村,表白只好再次延迟。
竖日早晨,秋融穿上安子的衣服赶往山庄,因心情轻松愉悦,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来到林中那面湖泊,秋融就看到卧在树梢上的人。绕过湖来到树下:“庄主。”
那人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只掀了掀眼皮:“来得挺早。”
“庄主也早啊。”
一把匕首掉落在秋融跟前。
“五棵树。”
“没问题。”
和上次一样,树上的人没发出半点动静,难道是睡着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亦不喜欢聒噪的人。
差不多清完一棵树时,秋融想起一个问题,抬头就问:“庄主,这……”不想正好对上他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令秋融心里略略一惊。
那人却丝毫未觉不妥,眼睛闪都没闪一下,只是加深了眼中的清冷,声音是一贯的不耐烦。
“想说什么就说。”
应该是在想其他什么,绝对不是在看我。这样想着,秋融稳住了心神,接着道。
“这些树是什么树?如此高大,种了多少年头了?”
“近三百年。”
秋融讶然,竟比想象的更古老:“是庄主祖上所种吗?”
“嗯。”
“这么大的树林,庄主都是一个人打理吗?”
“现在不多了个瘦子吗。”
秋融瞅了瞅那人嫩白的右脸,好奇心继续膨胀:“冒昧问一下,庄主的年纪……”
那人眉头轻挑:“你认为呢?”
“至多三十。”
那人哼笑了声,懒懒道:“你认为几岁就几岁吧。”
秋融见他不愿多提自己的事,便转移话题:“这些树叫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蓝花楹(yin)。”
他们没再说话,沉默并不令秋融感到难受,反而越发感到愉悦,喉咙不由溢出小曲,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哼着。
中午,他离开了一阵子,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根焦黑的红薯,扔在她手上,啥都没说就又跳上了那棵树。
秋融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去湖里洗了手就坐在地上消灭了甜软的红薯。
因有午睡的习惯,吃饱后坐在树旁哈欠连连。
“休息会儿吧。”树上的人忽然道。
秋融不好意思地抓头:“谢庄主体谅,给我两刻钟便好。”
不一会儿,盘腿靠在树干的秋融便睡熟过去,歪歪地吊着脑袋的模样甚是有趣。而树上的那个人,微微向这边侧了侧身,树荫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等秋融醒来,已过了半个时辰,庄主已经不在。秋融洗了把脸,继续挖虫子。
像算准了时间般,秋融快清理完第五棵树时那人就回来了,像只鸟一样不知从哪儿飞过来,轻轻落在秋融身后。
“回去吧。”他递给秋融一张银票,面额和第一次一样。
她毫不客气地塞入自己的衣襟:“谢庄……”
“南思乔。”
秋融没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他就又一脸不耐烦了:“以后别给我听到什么庄主什么在下的,难听死了。”说完就飞身踏掠而去,很快消隐在林中。
秋融傻了半晌才噗笑出来:“好秀气的名字,难怪会不好意思。”
往后,秋融如约每隔一日来山庄,那个叫南思乔的男子依旧像看犯人一样在树上静静看她除虫。
时间一长,两人的搭话次数也增多了,似约好了般,除了对方的私事,其他的事情几乎无所不谈。虽然南思乔总能以各种哭笑不得的方式将话题扼杀,但秋融发觉南思乔并不像他说话口气那样凶恶小气,反而是个甚好说话的人。
“南思乔,你在这里都吃些什么?”
“随便吃。”
“包括生鱼?”
“偶尔。”
“……今天的午餐不会就是吃湖里的小鱼吧?”
“被你这么一提,还真是好主意。”
“喂,你有没发现这附近有很多野兔子?你知不知道你家背后长了很多香蕈?你该感激我的良心,没有趁你不注意偷摘回家……”
“所以呢。”
“所以,你再不做个灶房出来太对不起自己了。”
尽管不愿相信,可这里真的没有灶房,就连碗碟瓢盆都没有。
在秋融三番四次不厌其烦游说下,南思乔终于在屋旁搭了个棚,筑了个小灶坑,买来锅铲碗碟,当天就做了顿色香味俱全的野味午餐。
秋融厨艺不算很好,有时还比不上安子,她已做足准备接受南思乔毫不留情的炮轰,可没想到,南思乔非常安静地吃掉了两碗饭,把三碟菜吃得一干二净。
他动作斯文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然后随手扔在桌上:“下午做了饭再走。”就出去爬他的树床了。
如此,秋融在山庄又担起了大厨的责任。
自一个月前梦见人鱼后,秋融就常在睡前回想这个梦。
看着脐眼中不痛不痒、始终耀着蓝光的贝壳,虽然已当做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有时仍感到无比神奇。多年来问过无数做贝壳买卖的人,从未听人见过这种会嵌入人身上的贝壳。
可是,它的存在定有着某种意义吧?梦中的人鱼,是否和贝壳有着什么联系?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秋融已睡意全无。望了望沙漏,子时,刚好在退潮,索性出去游个泳吧。秋融批了外衣出了门。
一样漆黑的夜海,可天空没有泪珠般的繁星,海中也没有等待她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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