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招架的人鱼 (一木森)

海胤做思索状：“将近四百岁。”看她彻底惊呆的样子，失笑捏她的脸：“怎么，发觉自己睡的是个老家伙，觉得很丢脸？”
秋融恼地拉下他的手：“你是王子？”
“嗯。”
“我记得你说过有很多兄弟姐妹。”
“前阵子我的第四十六弟刚出生。”秋融瞠目结舌的样子又惹海胤一阵失笑，搂过她的头直蹭。
“你排第几？”
“九。”
“……刚不是说繁殖能力弱吗，怎会有那么多兄弟姐妹？”
“人鱼的伴侣一般只会有一位，靠男人鱼的贝母维系。”海胤的手抚上秋融的小腹：“就是你身上这块发亮的东西。”秋融讶然覆上他的手，听他接着道：“贝母对鱼族人相当于婚娶灵物，只要沾到雌性的血泪，便会自动植入身体，而男人鱼亦相当于套上了枷锁不能与其他雌性结合。”海胤嘴角募然薄凉一笑：“不过，他偏偏不信邪，命巫师研制出了一种反贝母的药，可以不再受贝母束缚，随意与任何女人鱼厮混，儿女自然一个接一个地增加。”
秋融皱眉问：“你说的是？”
海胤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平滑的左脸上：“就是烧死了我娘还不解恨想将我也烧死的亲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胤撑着脑袋放远视线：“在我娘之前，他娶过妻，给他生了八个儿女就去世了，然后娶了我娘，生下我……”随着脑中回忆的画面，他的声音也变轻变慢：“在我记忆中，他们曾很亲密，亲密到旁若无人，那时他还未成王，两人终日厮守一起。尤记
他迷恋我娘的容貌和头发，每日都要亲自给她梳发上妆。可到他做了王后，就整个人变了。”
“变得暴躁吗？”
“不仅暴躁，还多疑，凶残。我娘爱赏花，他建了个种满花草的庄园给她，后面做了王不能常陪我娘，便开始怀疑她不忠，就算将庄园里所有的男性都杀光，还将她幽闭，仍是咬定她有男人。终于有一天，他拿火烧了她的脸，将她彻底毁了容。”
秋融静静聆听，默默握着海胤发凉的手。
“后来，我娘冒着危险解下了他的贝母，带我逃到平原，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了近二十年。来到这里，我们遇到了多才多艺，却甘心做花农的继父。他发觉我们是落难人鱼也义无反顾地收留我们。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念书识字养花，我还不曾遇过这么细腻善良的男人。自然而然，也感动了我娘，他们就相爱到一起了。”
“这个山庄就是你继父的吗？”
海胤点头:“我娘最爱蓝花楹，他们一起种了许多，刚种下时，树苗还不够你高，养了八年，就都长有两多米高了。”
“八年？他们……”
“是，他们只在一起八年就死了。那时正是阳春三月，漫山的蓝色花海，瞬间被烈火吞噬而空……当时父王出现时，我几乎认不出他，他枯瘦地只剩一张皮，头发也脱地不剩一半……”此时的海胤声音极淡，宝石般的蓝眼瞳灰蒙蒙地放空了：“我刚喊了他一声父王，他就将火把打在我脸上……他说，就算她死也不能让她瞑目。”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声音，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缓道:“后面这里荒废了几十年，那时我已和他决裂，回来见树没有死绝，当时又无处可去，便就此留下来。不知不觉就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忽感胸部有些窒息沉重，他皱眉低头一看，就看到正抱着他的秋融，搂的极紧，让海胤惊讶她还有这种力道。
“闷了两百多年……所以一出来就分饰三个身份折磨我是吗？”秋融抬起微红的眼睛：“你是为了取走贝母才出现的？”
海胤看着她，道:“是。”
“只要我和其他男人结合，你就可以拿回贝母，所以你千方百计要我嫁给守青，是吗？”
“是。”
“为何不用你娘的那种办法？”
海胤脸色微肃：“你是人类，承受不了那种方式。”他眨开眼：“况且，你嫁给守青也并不坏。”
秋融摆正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娶到你的未婚妻吗？”见海胤默然，秋融顿感喉咙干涩之极，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你的未婚妻……是不是现在还在等你？”
海胤轻叹口气，低唤了声：“融儿……”将头靠在她的额角:“在我最脆弱的那段时间，她救过我，我答应过会娶她为妻。我试过爱她，也让我的贝母植到她身上，但是感觉始终不对。在山谷住了这么久，从未对她牵肠挂肚，而她也从不曾真正理解过我。后面我们的关系决裂，贝母意外落入了一个丑丫头手里……”海胤兴味地斜睨秋融:“当时看到你的鼻涕将它糊地脏兮兮的，都害我不敢去抢回来。”
秋融脸一红，却毫无反驳之力，只能抿嘴干瞪着他，那可爱的模样让海胤忍不住亲向她，不想秋融侧头一闪，反咬了口他下巴，极之突然令海胤身一颤，心顿时麻痒地就像被猫挠了把，双瞳也瞬间变成明亮鉴人的晶石蓝。
秋融没发觉他的变化：“然后呢？”
“她知道人类得到了我的贝母后，一直想找人强占你，记得在西海岸溺水的那次吗？你不是真的溺水，就是被她抓走了。”秋融想起当时手腕脚踝上诡异的勒痕。“我见躲她也够久了，便答应等你一嫁人就娶她。只是，不知你平日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将我的贝母养地这么饱。”他的脸慢慢俯过来，手滑到她的下腹:“害我很好奇钻在这里面是什么感觉……”
秋融一把按住那只手，却挡不住贴过来的热唇：“可是她……等等，你还没说完！”
海胤稍稍放开她：“最近她旧伤复发，我回去了一趟，已经告诉她不会和她成婚。这几天我去找到治她的药，只差最后两味。待她伤好了，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你觉得如何？”说着，就又低头探寻她的唇。
如此轻松的话语让秋融有些不能置信，怎么眨眼间就破除了万难？
秋融再度推开他：“就这么简单吗？你的父亲呢，他不干涉吗？你哥也站你这边了吗？”
海胤扬眉：“如果他们能奈何什么，你岂能像现在这样惬意地压着我？”秋融脸一热，挣开他的臂弯要走，却被一把按在了大腿上：“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早就想这样压着我了。”
秋融恼羞大叫：“南海胤！……”声音瞬间被他吞去。慢慢地，她的手滑上了他的背。



次日清晨两人吃着早点，秋融说怕安子担心找人，要尽快回家一趟。
“怕找人？见你当晚没回就知你们的计谋成功了，怎么可能还会担心。”海胤哼道：“我看你还不如担心他高兴忘形地掉到海里面了。”
说到和安子结谋的事，秋融就噗嗤一笑，边吞粥边兴味地看着海胤：“真没想到，你栽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手里。”
海胤斜睨她：“可不是，我活了四百年，城府竟不及你们这两个小鬼深。”
“城府？安子只是将你写的字给我看了。要怪就怪你和南思乔的字都叫人过目不忘，无法不让我将你们联想到一起。”顿了下，她想起另一件事：“哦！安子还说给过你一幅画，我找了几次都没找着。你藏到哪儿去了？”
海胤眉头跳了一下，问道：“什么画？什么时候？”
秋融皱眉：“我的画像啊，元旦前给你的。”
海胤淡淡哦一声，低头继续喝粥：“丢了。”
秋融眯眼盯着他，笃定道：“我不信。”
海胤好笑地瞥她，嘴含着粥口齿不清道：“不信就不信。奇丑无比的画我留着做什么，你真以为我迷恋你迷恋到要看着画来过日子？”
秋融磨了磨牙，忽然坐前去，伸手就摸他的胸背，害海胤差点将嘴里的粥喷出去。
“一大早就思淫欲不太好吧？而且刚吃饱剧烈运动会肚子疼的。”
海胤一本正经地训道，手却一把将她抱到大腿上。
秋融顺势抓过他的手臂摸他的袖袋，连腋下也不放过:“少给我装傻，快把画拿出来看看。”
海胤万般无辜:“真的没有。况且这身衣服是你替我穿上的，衣服里面有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他眼睛募然一眯，手滑上她的臀:“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此占我便宜对吧？”
秋融哭笑不得，做投降状地举起手:“我算服了你，满脑子都是些下流事，我向你投降还不行吗？”说着就跳下他大腿。可没想到，她的手缠到他的腰绳，无意一抽手，就将腰带扯了下来，衣袍顿时一松，露出了一片精壮的胸膛。
海胤亦讶然呆住，转而低笑着盯住满脸烧红的秋融，眼里尽是赤裸裸的邪恶:“你真是坏到极点，竟敢这样调戏一个男人……”说着慢慢站起身:“看来要让掉进海里的安子再等多半天了……”
秋融见状撒腿就跑，可才刚跑出门，一只邪恶的手就轻轻松松将她拎了回去。不管她的哭喊求饶，严严把她困在了屋中。


下午时分，黎村秋家屋檐下，陆维安正聚精会神地画着画，这时，他敏感地听到一阵由远而近的熟悉脚步声，刚想抬头，耳边就响起一把低沉的嗓音。
“又在画那个村姑。如果你将我也画进去，或许可以提升这幅画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