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一定是太上老君家整天吃灵丹妙药找人自通的灵犬吧……
回到屋写了封信给师父师娘,简要的说了这件事。便跑到隔壁屋里去找水行歌借血鸽,这信不急,普通的信鸽也可以,只是想寻个借口去他那里。
敲了门,一会宋毅走了出来,声音低冷:“姑娘若没什么事,就少来打搅教主。”
我愣了愣,见他要走,伸手拦住他:“宋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教主此番来中原是有重要的事,不是替姑娘解决麻烦的。况且自从与姑娘一起,教主便不断负伤,即便是欠了姑娘什么恩情,也早就还清了,还请姑娘自重。”
我没法反驳他,因为貌似水行歌每次化身后都会受伤。进了屋里,水行歌已斟好了茶,推了一杯到我面前。我盯着气色毫无异常的他问道:“你的左护法为什么对我偏见这么大。”
水行歌淡声:“大概是你长的像一个故人,那个故人,是宋毅的师父。”
我又气又觉好笑:“那他应该更尊重我,而不是讨厌我。”
水行歌摇头:“几年前魔教遭难,他的师父抛下全教的人,卷了钱财跑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娘,顿时理解为什么宋毅这么讨厌我了。我喝了一口茶,气氛莫名的就沉寂了,良久,我才问道:“猞猁是你?”
水行歌顿了顿:“是。”
“还有呢?”
“血鸽,蛇。”
说到蛇,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想当时真危险,跟个吸食了一夜迷情香的人在一起,难怪当时我换衣服的时候它要逃。只要对方是个女人,作为正常的……雄性?咳咳,也会有反应了吧。
想到这,我忙轻咳:“所以你是每到初一十五的前一天,身体就会开始虚化无力吗?”
水行歌点点头,面色淡然,浅应的鼻音却在提示着我,他不太愿意说这件事。我本也不打算细问,可顿了一会,他又道:“六年前,四长老突然叛教,武功并不算上乘的他,却轻易杀了我父亲,又斩杀了许多教中高手。后来三长老从中原回来,查明他与魔签下契约,献上魂魄得了魔性,武功大增。”
我咽了咽,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件事,我一定会觉得这人在说故事,可水行歌化身是我亲眼所见,无法怀疑。
“我让追随我的教众假意服从,趁他设宴,向他敬酒,将他灌醉。教众半夜放我入教,我潜入他的卧室,将他斩杀,谁想他入了魔道,身死心未死,打斗中我不慎被他抓伤,魔性渗入体内,自此每到初一十五,我便会化身所触碰到的第一件东西。”
我怔松道:“也就是说,你如果那日在子时碰到的是桌椅花草,也会变成那样?”
水行歌无比肃色的点了点头,我蓦地想到变成一朵花的水行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在他杀人的目光下还是止不住笑,最后笑趴了……
教主大人,我不是故意踩场的不要把我丢出去。
“你不怕?”
我摇头,笑的脸颊都酸了,揉着脸道:“不怕,因为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人。”
水行歌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养血鸽,不是为了送信,只是血鸽召之则来,而且动作迅猛,如果是化作它的模样,大部分情况下可以安然过一天。”
血鸽确实是个好的选择,而且又是水行歌养的,即使教众发现他不在卧室内,见了血鸽也不会质疑。
“所以你找万神医,就是为了解魔毒?”
“嗯。”
我挠挠头:“这种事的话,其实得找那些道士或者术士吧?”
水行歌说道:“当初我中了魔毒,就快毒发而死,有个奇人路过救活了我,可是体内余毒尚存。那个人,就是我一直说的恩人。”
我恍然,原来水行歌欠的是这份恩情。
“他因为有事,不能亲自去找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因此拜托我。又告诉我,那姑娘可解百毒,找到了她,不但是帮了他的忙,也是帮了自己。只是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线索。”
我下意识往自己手腕看了看,正有些失落为什么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却见手腕多了一截红线,只是尾指的半截长,也非水行歌之前所说的整圈红色胎记。我抹了抹,在哪染的,难道是刚才抹胭脂的时候滑了一指?擦了下没擦掉,只好作罢,沐浴的时候再用热水好好洗洗。
“今晚我就去澡堂帮你找。”我拍拍心口,末了又问他,“要是找到了那个姑娘,恩人还不回来怎么办?”
水行歌想了想:“那就由我一直照料她。”
照料……一直……我第一次希望恩人姑娘是个老婆婆……
晚上拿着换洗的衣裳到了澡堂,一进里面已经是白雾弥漫,热气扑来,九月的微凉立刻散了。
我从人群中走过,细看她们的手腕,找了半个堂子,也不见有红圈印记。正打算继续穿梭,就被一个人拽住,回头一看,是个胖大婶,她怒目圆瞪:“小姑娘,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把自己裹的这么紧,又贼头贼脑的看我们,有什么目的?”
堂子里的人炸锅了,纷纷离我三丈远,一脸看色狼的表情。
“听闻近日有貌美男子装扮成女子混进澡堂偷窥,这个该不会就是那色狼吧。”
“长的还挺水嫩,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我瞅了一眼那个惊恐万分的“黄花大闺女”,日落黄花就看到了,大闺女完全没看到啊大婶!你不要趁机装嫩,一眼看去你起码生了四个娃啊!
“打她!轰她出去!”
见她们提水桶扔毛巾,我忙轻身闪了出去,锁上木门,匆忙拿了衣裳穿好,胡乱扣上扣子,从院子里跃步而上屋顶,跑了好几座屋顶,累的气喘。
“要是让师父知道堂堂五毒教的弟子竟然做这种事,一定把我往死里打。”我正摇头叹气,便听见一声轻笑,回头看去,街道上的朦胧灯火照来,看的分外清楚,我没好气道,“我可是在替你找人,你笑什么。”
不对,我缩了缩,水行歌这家伙一笑必然没好事,这不是我前阵子总结出来的规律吗。
水行歌无比正常的坐□,上下看我:“你是进澡堂找人,还是去踢馆子?”
“……”我差点没咬他一口,“那些大婶姑娘说我是色狼,偷看她们!”
水行歌这次笑的更开了,爽朗俊气,倒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怀,可为什么偏偏是笑我被大婶追杀的这件事上。我低头抱着他的胳膊要咬,他的面色骤变,几乎是将我推开,煞气满满:“我血里还有魔毒,你也想初一十五变成怪物吗?”
听见怪物二字,我愣了愣:“水行歌,你不是怪物。”
他淡声:“我是。”
“你不是!”我重新抱了他的胳膊,怕他突然跑了,“你是人,只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他斜乜我:“什么奇怪的毒会让人初一十五变成怪兽?”
我气的炸毛,探着脑袋死活要咬他一口以示我一点也不怕他不将他当作异类。水行歌微微睁大了眼,忽然抬手,却不是推,而是抱住。背后的手掌力道微重,就算我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四目相对,愣住了。
九月下旬的夜晚,无月,有风。屋顶下街道人声嘈杂,小贩的吆喝声飘扬。我们这里却静的悄无声息。
身子微微压在他的身上,散落的发垂落在他的脖上,这姿势暧昧的不能再暧昧了。
良久,我试着动了动快要麻木的手和腿,忽然不想离开,再开口,声音都喑哑了:“水行歌,我说过,你别对我这么好……我现在……好像……好像……”
他凝神盯来,目光浅柔而安静。
我停了停,使劲捶了他一拳,瞪眼,刚才他根本就没在自卑顾影自怜吧!都已经在我面前坦白了他还自卑个什么。
这一拳下去,他蹙眉,抓住要走的我:“好像什么?”
我哼声,理好衣裳,将扣子仔细扣好:“我好像饿了。”
“……”他的唇角又抿高了,起身,伸手,“去吃东西。”
我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想放,又不敢放。想放,是因为喜欢他,想把手把自己交给他。不敢放,是因为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像爹那样,娶了一个又一个,而我只是弱水三千。
其实一直在自卑的人,是我。从小就淹没在了一众好看的师兄师姐里,武功也差。水行歌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到底还是没有把手放在他的掌中,自己蹦了起来,拍拍屁股:“走吧。”
水行歌的脸顿时黑成了宋毅第二……
我顿时心惊胆战,敢当面拒绝教主大人温暖的手,沈秋你一定是活腻了活腻了吧。
水行歌意外的好脾气,声调依旧轻柔:“想吃什么?”
“饺子。”
“嗯,那就去吃饺子。”
“还有阳春面。”
“嗯。”
“烧鸡也要。”
“自己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