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菲,我,我”梁寒想将自己的不安告诉江雅菲,可是话到嘴边,自己先自嘲的笑笑,什么自己又变得那么不自信了呢。
林霄半躺在靠窗的船舱里,说是做江雅菲他们的奴仆,如今他的样子哪里又能下地干活,自从离开了橘洲,上了船,半个月来一直都是梁寒在照顾他。
梁寒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林霄正怔怔的看着江水,虽然他身上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棉质衣服,却被林霄穿出飘渺的味道来,如果不是他面容骇人,从背影看,真到像是哪家的落拓公子。
林霄并未察觉到梁寒的到来,他的神思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梁寒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小几,只见饭菜依然完好,显然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阿木,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林霄听到梁寒地声音,转过身,目光深深,“是公子啊。”
他慢慢将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膝盖,淡淡说道“我见这江面开阔,沙鸥飞翔,一时看的兴起,就忘了吃饭的事了。”
梁寒笑笑“不是说了么,不要叫我公子,喊我梁大哥就好,江南这个季节是最美的,等我们到了灵州,那里山青水秀,你见了肯定会更喜欢的。”
林霄微微笑道“梁大哥好像对灵州很熟悉。”
梁寒一边将冷了的饭菜收起来,一边笑着说道“大人和我都是安州人氏,安洲和灵洲挨得很近,自然对那里比较熟悉,我帮你将饭菜热热吧。”
看着梁寒走出去的背影,林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苦笑,自己当真很差劲,和江雅菲成婚三载,自己居然对她一无所知,连自己的妻主是哪里人都不清楚,更别提和她们家打过什么交道的了,唯一的一次,江雅菲老家来人,自己居然很冷淡的就直接让管家招待了,自己连面都没有露一面,后来才知道来的是江雅菲的二姐。
见梁寒从林霄的船舱里出来,手里端着冷掉的饭菜,江雅菲眉峰微微皱起“又没吃东西?”
梁寒叹了口气“阿木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而且雅菲,我总觉得,他的身份很神秘,你说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江雅菲沉吟“寒儿,你想多了,我却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不管怎样,我们到灵州后再说,如果不行,我们可以将他安置在老夫人那里。”
梁寒点点头,将饭菜热好,再次给林霄送了过去,看着他吃了小半碗饭后,收拾好,回到他和江雅菲的船舱。
江雅菲正在练字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女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梁寒站在她旁边默不出声,静静的为她研墨,江雅菲写好后放下笔,“有心事?说给我听听。”
梁寒耳朵微微一红“哪有,别瞎猜。”
江雅菲微微笑着抬眼看他“我们的寒儿有些紧张了,是么?是不是觉得马上就要到地方了,离家近,感觉不太自在。”
梁寒被说中了心事,脸也红了。
江雅菲握住他的手,两个人亲昵的靠在一起“放心,寒儿,我和你成亲的事早就禀告家里,再说,你跟我已经这么多年了,母亲必不会为难与你。”
梁寒抱着江雅菲,闻着她发上那淡淡的香气,只觉得心都被她填满了“雅菲,我不担心,我知道,你心里是对我好的,我欢喜还来不及,我不是为我自己担心,我是怕别人觉得你找了个如此平凡的夫郎,我怕他们嘲笑你。”
江雅菲对上他的视线,凝视着他澈如潭水般目光中倒影的自己,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也爱不够,“寒儿,你怎么总是这么妄自菲薄自己,你要记得,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别人无论说什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彼此觉得幸福就好。”
江雅菲叹息着将自己更加帖伏在他的怀抱中“我太笨了,你说对不对,这么珍贵的珠宝放在我的眼前,我居然无视了这么多年,梁寒。”
梁寒答应了一声。
江雅菲低低的说“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梁寒慢慢低下头,吻在她红润如珠的唇上,辗转脉脉,,呼吸交缠.
正文 29台风险情 海中救人
灵州清城县两面是山,一处靠海,到也是个富庶的县城,江雅菲所住的地方是前任县守留在此处的一处官宅,等同现在的公房,地方面积不大,却也被前任收拾的干净娴雅。
几间卧房的窗户正对着蔚蓝色的大海,夜里能听到海涛的声音。
林霄的腿还在恢复期,虽然依然打着支架,但有时候是可以拄着拐下地走上几步的。他拒绝了去江雅菲母亲所在的安城,说“我是给大人做仆从的,我只欠大人的恩情,别的什么人我可不愿意去服侍。”虽然久经磨难,但隐隐依然有着一份骄傲,江雅菲和梁寒想了下,到也不是养不起这么个人,只得作罢,让他跟着住了下来,等他伤好再做打算。
六月的清城县正是雨季,恰恰正是台风开始高发的季节,自从到了清城县,江雅菲已经带着梁寒差不多跑遍了全县过去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
县里也贴了公告,将一些常用的防台办法贴了出来,比如通知民众多多储存粮食和水,多多准备照明用的蜡烛、可以点燃的柴火,比如在家里准备大红绸布,万一遇到了险情,可以挂在房屋顶上求助,到时候可以让县里救人的小船一眼就能看到。
江雅菲是为了摸察情况,她想弄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还住在低洼的地方,多少人还住在老旧容易破损的房屋,这些容易出事的危险地方又有多少老人和小孩子,县里还有哪些地方容易出现山体滑坡。这些都是关乎清城县民生的大事,可惜的是,她的前任县官给她留下可用的东西并不多,为了督促防台风,她还跟着衙役们一起催促那些依然准备冒大风险出海捕鱼的小船回港避风。
清城县里的很多老人在多年后回忆时总是能想起那个面带笑容,温和又亲民的县官大人,她总是亲力亲为的跑在地第一现场,她们总是啧啧称赞,她那时留下的许多的防范措施,如今依然在沿用。
台风来临的时候,林霄正躺在床上休息,他只觉得天地突然变色,窗外本该明亮的天空突然黯淡失色。
他惊慌的喊了一声,只见平时负责照顾他的一个老仆梅叔关切的走了进来“阿木,出了什么事?”
林霄脸色发白的听着打在屋顶瓦片啪啪的声音问道“梅叔,是地了动么?大人去了哪里?”
梅叔安抚他道“阿木,不是地动,是台风。你不是灵州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六七月份好刮台风,刮台风的时候就是这样,天昏地暗,还下大雨。”
林霄惊问“那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死人?”
梅叔叹道“伢崽,你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呀,刮台风怎么会不死人?有的时候厉害了,风把人都卷进海里。”
林霄一听这话,急急的就要翻身下床。
“阿木,你做什么去,大人走时吩咐我看着你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让你去的。”梅叔大惊。
“大人还在外面呢,她还没回来,我要去看看。”林霄拄着拐就要站起,被梅叔死死拦住“伢崽,你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大人说了,如果刮起了风,她就宿在官衙里。你放心,那里地处高地,海水淹不上过来的。”
林霄听着打在屋顶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整个屋子很快就伸手看不见五指,心里越发焦急“她,她真是这么说的?那里确实安全么?”
梅叔将他按到在床榻上,“你就好好休息吧,莫要操那么多心了,大人比你我都要知道好多事的,她怎么会去那么危险地地方,你千万不要开窗,我就在外间,有事叫我,千万莫开窗哟。”
梅叔帮他点了灯后,走了出去。
林霄躺在床上,果然没有多久,就听到大雨噼啪的打了下来,天色昏暗。
梅叔还真说错了一条,江雅菲此时还真没在县衙里,海边的渔民来报,还有一条船尚未回港,江雅菲一听大惊,带着梁寒就奔到了港口。
“阿米,是谁的船没回来。”江雅菲问给自己报信的小孩。路上风太大了,他们只得弯着腰拉着手前进。
“是玉娇姐姐的船,”阿米愤愤的说道“都怪村东头的田生,如果不是为了他,玉娇姐姐怎么会这个时候下海。”
江雅菲听这小孩子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风里雨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原来,玉娇是个孤儿,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因为家贫一直娶不上夫郎,后来媒婆给她说了个媒,正是住在村东的田生,十九岁,是个鳏夫,为了娶田生,玉娇已经给了田生前妻主的母亲十吊钱了,可是她还是嫌少,最后说,玉娇如果不在月底再给他们家五吊钱,她就把田生嫁给村里的老寡妇。
玉娇自幼和田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当年因为田生是童养夫,没有办法,可如今田生的妻主死了,田生和自己有希望在一起了,玉娇如何不想把握住机会?但凡有点希望,她都想抓住,这不听说刮风的时候,海里会涌出一种银枪鱼,而这种鱼,一尾都能卖上八百文,她顶着风险就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