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白日忽然风云变幻,乌云遮顶,山塘里的鱼成群浮上来张嘴呼吸,蜻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伴在山塘面上低飞,居高临下的羽衣青年散发着煞气,泛着莹光亮蓝色的羽衣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彷如穿透层层乌云的阳光,将他的脸照亮:白瓷般的肤色,血色眸下的疯狂,眉心一点朱砂,隐隐地精致的脸庞上浮现血红色奇怪的花纹,将他半张脸遮盖住。
风刮的厉害,山塘里的芦苇丛伏低做小,贴近水面;丘陵的林木依赖扎根深处,树干和枝叶摇晃得厉害,沙沙地千军万马摇旗呐喊助阵,丹青和冉孤生脚下的土地印出两双浅浅的脚印来,冉孤生站在前给丹青挡下迎面刮来的风。
“他们有的只是平民百姓,你和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竟要这样对待他们?”冉孤生又问。
“他们罪无可恕!”青年回答,半张脸的纹饰烙在脸庞,血红的颜色渐渐加深,黑红得惊心。
流动的乌云从天上落下雨来,淅淅沥沥,如长针,打在地上,润湿了土地。
“知道吗,连老天爷也在为我死去的族人哭泣。”青年又说道,雨打在他的头发、脸庞、羽衣,眼里的仇恨之火好像也被这场雨压制了火势,挂着水珠的睫毛让人感觉他意外的脆弱。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丹青的头发淌着雨水,雨水顺着脸庞弧度滑落聚在下颌,滴落到地上。她听见自己在雨声中模糊的声音:“你的族人是谁?刺桐城死去的人和你的族人又有什么样的关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不上衙门告他们而要走这样极端的路线?”
“呵,原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青年讥讽,“那你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来的?还是说你想要那份悬赏的酬金?”
“我……”丹青语塞,青年眼中讥讽之色更盛。
冉孤生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翠鸟一族的对吧。”
若是翠鸟一族,刺桐城整个捕捉翠鸟职业的人全死了,珠宝商行的东家死亡,拥有最多点翠饰品的富商重伤,这些人物身份毫无关联的,却唯有一个与点翠有关的共同点也就能够解释出来了。
“你还不算太笨。”青年说道,他承认了冉孤生所说的身份。“我替我族人复仇,向你们人类讨回我族的公道!这才是开始。”
雨势再大,也不能浇灭他的心中的仇恨,他的话让丹青打了一个寒颤,或许,是这雨太凉了吧。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他们不过是普通人!”丹青说道。
“物竞天择,世间万物存在一个平衡。”冉孤生说道。
“平衡?”青年反问,“平衡!”他昂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出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没入发鬓,笑声凄凉,“你所说的平衡,就是我翠鸟一族被世人扑捉过度而覆灭!你口口声声的平衡就是因我翠鸟羽毛光鲜,而被世人扑捉活杀,制成你们的首饰,戴在身上炫耀,却让我一族所剩无几,死后不得安宁!”
“轰隆隆!”一道银龙将天劈成两半,闪电亮如白昼,映亮了青年脸上扭曲的怨愤、不甘、凄凉、孤独和疯狂。
“你们人类常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多少人手上沾了我族的鲜血,多少人头戴我族的生命,那就多少人给我族填命!”
“轰隆隆!”又一道响雷随闪电并至,像见证他的话,掷地有声,绝无虚假。
“你疯啦,这么多人……”丹青的声音掩盖在雨声下,她已经浑身湿透了也毫不在意,青年出口狂妄才真正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刺桐城虽人口众多,但被他用了一两天搅和,传出来的消息已经令城里的百姓人心惶惶。
按他所言,头戴点翠饰品的他也取性命,帝都岂不是先得乱套!
“不,你不能做得到。”丹青佯装冷静的说道,但是她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浑身颤抖,连话末的尾调也随她一块颤抖。“泱泱大国,每个城、每个郡,这么多人,你做不到。”
青年笑了,他露出胜利在握的笑容,但又是那样的森森可怖,宛如一个已疯癫的人。“在绝对力量之前,有谁会做不到?等着吧,这不过是个开始。我们,下次再见。”
说罢,他半张脸庞的纹饰迸发刺眼的光芒,光芒成束,冲丹青和冉孤生而来。
“哈哈哈!”笑声回荡在山塘之上,疯狂执着而又隐忍不知名的痛楚。
两人躲避不及,成束的光芒如锐箭一般刺穿他们的身体!
“噗!”冉孤生喷出一口血雾,摔到几步之后。
“噗!”丹青比冉孤生的情况要好些,镜花阁买的澄心镜帮她挡下了一击,将光芒反弹回去刺穿青年!但她也受到光忙锐箭冲击震荡肺腑,喷出一口污血。
青年脚下出现的传送阵,还没将他传送离开,就受到原路返回的光束攻击,嘴角流出一丝血。“这次痛,下次我会在你们身上讨回来的!”
青年传送消失在山塘,雨停了,地上坑坑洼洼,乌云逐渐散去,放晴。
丹青和冉孤生瘫在地上,丹青支起身,动到受伤的肺腑,胸口一疼,又摔在地上,糊了一脸泥。
耳朵伏在地面,土地传来马蹄纷乱声,好像还不只一匹马,由远而近。
“那边有人……”
“快过去看看!”
画影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国师
丹青又做梦了,她看见连绵的山峦之中有一群浩浩荡荡的人行走,扶老携幼,青壮年挑着扁担,披星戴月的赶路,他们脸上没有笑意,只有焦灼。山,也不是名山,穷山恶水的。相扶持的他们互相给同伴加油,饶是如此,每天每夜,这浩浩荡荡的人群都会少了几个人,攀山越岭后,原本一族人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画面一黑,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睛上方是一顶纱帐,四角挂了香囊,渗出清凉醒神的馥郁香气。
“她醒了,快去通知国师大人。”丹青歪过头,床边立了个青衣小婢,还有一个匆匆离去的穿樱草色衣裙的背影,身高和眼前的小婢差不多。
青衣小婢端来了一盏温水,丹青从善如流接过润了润嗓子,然后她又递过一盏,白瓷茶盏里盛了雪白果肉的雪梨,丹青诧异,喝过一口,温热的,是冰糖雪梨。
供在几案的妙石,古松纹鎏金筒式炉袅袅升烟,一把古琴,再看回头顶上的单色素帐,眼前的青衣小婢。
“谢谢,这里是哪里?”丹青喝完,递回茶盏意犹未尽,冰糖雪梨清润,煮的人下冰糖的分寸把握极好,嗓子没有醒来的时候干涩喑哑。
“这是刺史府,你被国师大人救了回来。”青衣小婢回答道。
刺史,国师?
“那你知道和我一起的同伴现在在哪里吗?”
青衣小婢摇头,她去添一把香丸的时候,那个离去的小婢也回来了。“姑娘身体可好?”
丹青深呼吸,胸腔震动,咳嗽了数声,她连忙平缓下呼吸。“还行。”
“国师有请。”小婢伸出手,代为引路。
偏厅正前方挂红木雕刻四君子,案桌上摆一对缠枝牡丹长颈瓶,两人坐在主位的檀木椅上,见青衣小婢搀扶丹青前来后,一人放下手中盖碗打量丹青,另一人视若无睹。
丹青来时她身边两位小婢交代她面见刺史和国师的时候的应对。“贫道见过刺史大人、国师大人。”丹青福了福。
“请起,坐。”朱色小科?绫及罗官服的抬手,示意丹青到一旁坐下,这一位就是刺桐城刺史了,而那位饰玉紫衣的中年人则是国师。
婢女红袖添香,屋里弥漫清淡的檀香,给国师、刺史和丹青添上茶水,婢女退出偏厅,并带上了门。
“你怎么就昏倒在城外山塘?最近城里并不太平,一个小小姑娘家,跑到城外,不担心会有危险吗?”刺史上来居然摆的不是官架子?这稀奇了。丹青心里琢磨,她一个丫头片子没有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我和朋友一起去的,可是结果变天了,一身落汤鸡。对了,刺史大人,请问我那位朋友呢?他现在可好?”
“那个小兄弟,他至今昏迷不醒……”刺史捋了捋下颌叹息,目光如炬直盯丹青,拍案喊道:“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人?在刺桐城遭此艰难,本官定为你们做主!”
“待会可否方便让贫道去看我那位朋友?”丹青避开刺史的话题询问道。
“自然,不过本官有几个问题要询问,待会回答完了,你再去见也不迟。”
丹青点头,不过不知道他们想要知道些什么,还有国师……
“你们在刺桐城外遇见了什么?可有异象?”
因点翠而牵连的命案,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利字当头,从而过度捕杀,让那个自称是翠鸟一族的族人以命抵命的方式报复。
丹青沉吟片刻,“大人,不知您派人张贴有关点翠褪色的悬赏现在还可否生效?”
刺史一愣,看向那位喝茶的国师,国师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丹青,刺史道:“生效,你快说点翠褪色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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