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点儿声。”月老走到门口,推开一条小缝隙,确认四周无人又轻轻将门合上。
阿喜见他这番作为,简直和做贼一般,狐疑道,“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月老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淡去不少,抬手整理自己微微有些散乱的银发,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听见没有?”阿喜不耐烦地拍落月老手中的银发。
“粗俗。”月老鄙夷地瞪了一眼阿喜,继续整理自己的头发,“我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喝喜酒。倒是你,不是回大罗天了?怎么藏我这小庙里?”
“我本想回大罗天看师父,可是师父又去凡间收徒弟了,实在无聊,就跑你这儿牵牵红线玩。”
“什么?!你又乱碰我的红线!”月老听说阿喜动了红线,气得跳脚,飞快地跑进二楼小阁,看到里面并无任何异样才终是放下心来,想到阿喜是在作弄自己,又气得跑去找阿喜算账。
阿喜晓得月老知道自己戏耍他一定没完没了,倒也不担心,悠哉地将事先藏好的佳酿拿出来斟上,慢慢品味。
“我知道你藏在那儿,出来吧,这可是我从大罗天带来的佳酿,不尝尝可惜了。”月老本要破口大骂阿喜一通,可回房时被一股扑鼻而来的酒香定住脚步,琢磨着要不要和阿喜翻脸,却不想阿喜早就看透他的心思,无事般招呼着共饮。
既然小阁没乱,我也没必要小题大做,再说,阿喜就这德行,今日看在大罗天美酒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月老心下打定主意,一阵风地冲过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来,别客气,这酒专门为你取的。”阿喜为他满上,自己也依靠着软榻,眼睑轻合。
“好。”月老的酒虫子被勾起来,可是一发不可收拾,恨不能抱着酒坛痛饮一番,喝得正酣,已有了醉意,看到一旁闭目眼神的阿喜,伸手推推他,“你这么够朋友,我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阿喜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我跟你说啊,”月老又偷偷摸摸地溜到门口,看了又看,再次确认无人在外面,又走回去小声接着说,“我今天在瑶池看见玉帝了。”
“哦?玄昱的秘密?”阿喜双眼放光,就连黑痣上的长毛都抖擞了几下。
“你小点儿声。”月老捂住阿喜的嘴,面露惊慌,看到阿喜直对他眨眼才松手。
“快说说。”
“我想着今天众仙神都去参加二郎神的婚礼,西王母的瑶池肯定无人把守,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谁想,我刚刚到了后院就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开始我以为是有神仙在偷情,就偷偷溜过去想看个究竟……”
“玄昱和谁在偷情?”
“别打岔,听我说。”
“你快说呀。”
“我躲到瑶池边上的桃树后,悄悄地朝瑶池望去,发现一身穿月白色外袍的女子匆匆跑远,有些纳闷,再一想,那个男的去哪儿了?我正要凑近看,玉帝从瑶池里猛地站起来,吓得我赶快缩回去,一动不敢动。”
“你怕什么,还不借机勒索他。”阿喜的心眼果然够坏。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可没有女娲娘娘撑腰,要是被玉帝发现我撞见他此等下流之事,还不活扒了我。”月老想起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阿喜眼珠转了几转,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可见到那女子的模样?”
“那女子的模样没看清,却把玉帝看个精光,还别说,那体型真是完美。”月老微眯双眼,意犹未尽。
“行了,你个色胚。”月老艳羡的神情惹得阿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哎,原来没看见呀。”
“对了,”月老对阿喜勾勾手指,“见面分一半,我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你多少有点儿回报吧?”
“什么回报?”
“得了吧你,少和我装糊涂,我还不知道你,你跑去住在昊天通明宫,不就是为了玉帝的小秘密。”月老太了解阿喜的个性,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想独吞玉帝的秘密,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
阿喜一派失望之色,“玄昱的秘密不好找。”
“少和我打马虎眼!”月老生气地给了阿喜一拳头,“你能得到二郎神的日记就是我出的主意,玉帝的日记也一样。”
“真没有,可能玄昱不爱写日记。”
“没有就算了。”月老皮笑肉不笑道,“明儿个我就把二郎神的日记交给玉帝,说是你送我的。”说罢哼起小曲儿,自在得意。
阿喜拧着眉头,犹豫着,要是玄昱知道日记的事,以后肯定没有机会继续探寻他的隐私,不过就是本破日记,给就给。阿喜谄笑地抱住月老的胳膊,讨好道,“双双,我和你开玩笑,过两天我让宛白给你送来就是,不要伤了和气,天庭再大,懂我的只有你一个呀。”
“这还差不多。”
次日,阿喜就悄悄回了昊天通明宫,使了隐身术进院子,说巧不巧,正好撞见玄昱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宛白的房间外,似是在纠结着什么,阿喜在一旁看着玄昱的动作,心中甚是好奇,难道玄昱看上宛白?进度也太快。
玄昱搓着手,像是下决心一般,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向里面偷窥,阿喜心痒难耐,一点点靠近,在另一处也戳出一个洞,向里面看去,震惊地发现宛白刚刚脱去衣衫,整个身体都暴露出来,玄昱竟然偷看宛白洗澡?太下流了!
阿喜扭过头看向玄昱,见他面露纠结,并非有情欲之色,可是好端端地为什么偷看宛白洗澡?
难道宛白……出现在瑶池的女子?阿喜又继续向里面看去,宛白正抬腿跨进大木桶里,该看的,不该看的,可是看个遍,阿喜立刻看向玄昱那边,发现他面带失落,摇着头走出院子。
玄昱一走,阿喜可就纳闷死了,摇头是表示宛白不是那女子呢,还是宛白身材不好呢?不管怎么说,宛白是他的人,怎么能被外人欺负!阿喜终是找到他的立场,追了过去。
“玄昱!”阿喜冲进玄昱的书房,顺手将房门关上,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干什么偷看宛白洗澡?”
玄昱突然听到阿喜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得知偷看宛白的事被阿喜撞见,一下子愣住,没了应对。
“流氓!”阿喜不客气地骂道。
“喜神注意你的言行。”丑事被揭穿,玄昱有些恼。
“哼,”阿喜冷哼一声,“做都做了,就别怕别人说。你今儿个不说清楚,我就找西王母评理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玄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也是突然想到宛白平日里总穿月白色的袍子,一时头脑发热就跑去偷看,想确认一下宛白是不是那女子,可恨的是,宛白不仅不是那个女子,这等下流事还被阿喜逮着,实在太背!
“阿喜,我求你个事。”
“让我别说去呗,不行!”
“我对宛白没那意思,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只是想讨一颗连理珠。”
“连理珠啊,行呀,可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吧。”
“你看上的可是宛白?”
“不是。”
“可是女子?”
“废话。”
“她叫什么?”
“不知道。”
“她住哪儿?”
“不知道。”
玄昱的回答让阿喜只觉自己头顶一大片乌云,淋湿自己,也淋不醒魔障的玄昱,郁闷地翻个大大的白眼,“圣明的玉帝,你开什么玩笑,一问三不知,简直就是在骗婚,还让我当帮凶。咱们还是先说说宛白的事吧。”
正文 第五章 卦声四起
玄昱也知道自己过于唐突,他总有一种预感,恐怕很难再见到那女子,正是这种患得患失的相思之情折磨得他痛苦难耐,寝食难安。“阿喜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冷不丁地被玄昱这么问,阿喜先是怔愣,后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前世的事,没什么特别。”
玄昱也没指望阿喜会说什么着调的话,只是目光飘远,如同陷进万丈深渊,恍恍惚惚,找不到出口。
“回神。”阿喜抬手弹了玄昱脑门一下,“知道我阿喜的本事了?羡慕二郎神了?不要着急,我日后会帮你留意。”
无端被阿喜弹一下,玄昱也未生气,探究地看着阿喜,似是要在阿喜身上看出个洞来。
阿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琢磨一下,自己未曾说什么不尊的话,“我脸上有花?”
玄昱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阿喜竟以为我在胡言乱语。”
这小子还不是很呆的嘛,阿喜对玄昱又有了新的看法,嬉笑道,“我当然有认真听,可是玄昱啊,我不能帮你骗婚,太不道德。”
“什么骗婚?”玄昱气得拍桌子。
“别急。”阿喜耐心地说道,“我问你,那女子嫁人了吗?”
“不会吧。”
“就当她没嫁人,可是她想嫁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