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你屁事,”胡杏儿用手掀起锅盖,却是一锅银耳百合粥,“不成你想把让她眼睛斜下来看你?”
“正是如此!小眼杏!你真是我的狗头军师!”慕怀宇大叫,用手使劲拍着胡杏儿的后背,“她们家不仁不义,前年她家恃强抢了咱们家好几桩生意,我得替父亲和大哥报仇!”
“呵,慕怀宇,难为这事你一直记得,小毛孩子管起家里的大事了。”
“那是,”慕怀宇得意洋洋道,“我慕怀宇是家里的男子汉,要替家里分忧解难,哪能像你们女孩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更不能像燕子姐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在懒床。”
肖燕尔不自觉厚颜地咧了咧嘴,且听这两人继续说下去。
“嘿,我们女孩子不如你们男孩子,”胡杏儿乐呵呵地,“那你想怎么为家里分忧解难啊。”
“嘘!”慕怀宇将手指竖在嘴边,“别让人听见,胡杏儿,我只和你说,你要是传出去,我就再也不和你玩了。过几天就是比武大赛了,听说凌翩翩学了一堆妖术回来,大哥虽然这两年武艺突飞猛进,但我怕他中了妖女的妖术,就争不成第一了。”
“那你想怎么办?”胡杏儿脸色郑重地发问。
“我去王屠户家偷一盆狗血,胡杏儿你帮我一起泼到那妖女身上,破了她的妖术!泼她个满头满身,看她再怎么骄傲,哈哈哈哈……”说到得意处,慕怀宇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正笑间,却见胡杏儿对着他挤眉弄眼,他还以为胡杏儿突然间是不是抽风了,兀自笑个不停,却觉衣领突然被揪紧,小身子腾空而起,紧接着屁股上啪啪挨了几巴掌,只听肖燕尔边打边吼道:“我让你小小年纪不去玩泥巴掏鸟窝,偏偏要去招惹女煞神,你以为别人都像我一样打你几下了得,还有你!”肖燕尔一指胡杏儿,“你今年也八岁吗?被个小孩子糊弄来糊弄去,看来是我平日待你们太宽容了,统统给我出去,去院子里搬石头!”
女暴君发脾气的时候,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胡杏儿和慕怀宇悄无声息,贴着墙边,尽量离肖燕尔远一些,慢慢往外溜。肖燕尔眼也不瞅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噔噔走出厨房,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顶着秋日明媚的阳光,胡杏儿和慕怀宇被安排从外面搬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被肖燕尔指挥着乱七八糟安置在院子里。可怜慕怀宇每次抱着块小小的石头,翘着“狼尾巴”,跟在胡杏儿身后,边走边弓腰做着吃力状,嘴里还不停唱着:“小燕子啊,得得坏哇,搬石——头——啊,叽里咕噜,吱抓哇稀里哗啦啪啪啪吧唧吧唧砰——…哈哈哈。”胡杏儿再三追问这首歌的意思,他才悄悄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是,燕子姐姐心眼坏,希望她哪天走路摔一跤,摔得吧唧吧唧响。
“小宇什么时候变勤快了?”肖燕尔的父亲慕仲奇和大哥慕子恬一早去了布庄,刚回来就看见小怀宇满头大汗地干活,甚是奇怪。慕仲奇中等身材,长着一张阔阔的方脸,短短的鼻子,表情一向比较凝重。慕子恬身材高大,面容瘦削,鼻梁高挺,剑眉入鬓,眼神坚毅,一张脸平时也绷得紧紧的。这会两个人看着弓腰长尾的慕怀宇,都禁不住乐了。
慕仲奇满脸慈爱的眼神,摸了摸慕怀宇,还没说什么,“父亲、大哥,哎哟哎哟……”慕怀宇故意用胖手揉着自己的小肩膀,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燕子姐姐睡懒觉,还打小孩!燕子姐姐是个坏蛋!你们要为小宇出气!小宇是个乖小孩!”
历练 第二章 狗血能破妖术?
杭如镇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开始了。
杭如镇是纺州最大的一处商贸集中地,尤以销售各种锦罗绸缎棉布的布庄集中,也是一个武术之乡,基本每个生意家族都有几个武艺突出的子弟,生意越好的家族在子弟学武上投资越大,相应地谁家子弟武艺突出,就像一座金字招牌,也会带动家族生意蒸蒸日上。
每年镇上都举行声势较大比武大赛,比赛时,大量的外乡人前来观看,直接带动了杭如镇商贸业的进一步繁荣。今年参赛者总共30多人,比赛共分三轮,第一轮分五组进行比赛,小组里面战胜场次达半数的人进入第二轮比赛,第二轮抽签一对一比赛,胜出者进入最后一轮。最后一轮只剩了8个人,抽签一对一比赛,最后两人进行冠亚军比赛。
要在比赛中胜出,要实力,也要运气。今年就有两个实力兼运气特别好的人,一个是慕怀宇看不顺眼的凌翩翩,一个是肖燕尔的哥哥慕子恬。
凌家为当地最大富户,经营绫罗绸缎生意。凌翩翩是庄主凌杰青的长女,从前年开始拜江南名耆风鸣子为师,刚刚回来便表现出不凡的身手。慕家近年来声名鹊起,庄主慕仲奇经营有方,布庄生意日益兴隆,近年来特别销售一种彩锦,花样独特,被镇上百姓喜爱。慕子恬众人只知,成年后与父亲一起执掌布庄,却不知从哪学得一身好功夫,今年大赛一鸣惊人。
镇上的百姓每天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两个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英姿勃发,两人在所有的赛事中所向披靡,没有遇见过对手。
虽然都是胜利,但两人的武功路数大相径庭。凌翩翩使用的武器诡异奇绝,她使用一把不受控制就能进攻对方的宝剑,间或还抛出一张纸符,直接将对方的武器炸毁,遇见炸不毁的武器,还抛出明晃晃的飞圈将对方完全笼罩其中,无法活动,只有被宰割的份。这样的武器和招数,众人闻所未闻,只觉过于霸道,私下议论纷纷,但也说不出怎么不合适。
慕子恬的功夫则走的纯阳刚的路线,根基扎实,凭一把雪铁宝剑笑傲赛场,拼的全是浑厚的内力和纯熟的招数,让对手熟得心服口服。
巧合的是,这两位出色的男女一直没有在赛场上相逢,一直到最后一场——冠亚军之争。
这几天慕家最兴奋的就是慕怀宇了,他进进出出,忙着为大哥准备这,准备那。肖燕尔时刻留心着,她依然记得哪天慕怀宇和胡杏儿的对话,生怕这两个人一不小心出去闯下祸来,见慕怀宇似乎忘记了的模样,渐渐放下了那颗惴惴的心。
冠亚军比赛这天,不仅镇上的百姓,方圆百里的男女老少也赶来了。比赛巳时开始,刚刚辰时,擂台附近就堆满了人。
杭如镇主办赛事的人商业头脑发达,在擂台附近设置了多个摊位,贩卖小吃、布匹、首饰、胭脂以及一些零散玩意。比赛没开始的时候,众人就在附近闲逛。
吃过早饭,肖燕尔带着胡杏儿和慕怀宇就先行赶到比赛场地,挤在人群中闲逛。辰时刚过,便看见凌家子弟在凌杰青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来了。慕子恬还没有赶过来。
却见凌翩翩柳眉杏眼,一袭红衣,走在路上,衣带生风,果然是眼睛朝天,睥睨众生。
肖燕尔留心观察身边的二位。胡杏儿站在那里,撇撇嘴。慕怀宇竟然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少见的表情。”她内心咕哝了一句。不过在凌家众目睽睽下,慕怀宇一小孩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她于是只管自顾自地闲逛来,对大哥的胜负,自己虽然希望赢,但也不是非赢不可,顺其自然好了。
因为比赛时间尚早,凌家一众子弟三三两两散在人群中。凌翩翩没有闲逛,自个立在擂台一边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却见一七八岁的女孩,扎着两只朝天辫,左手捧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芦,一边咬着一边向她招手。她本不打算理会,那女孩却一个劲地朝她笑:“姐姐,姐姐,来啊。”
凌翩翩不耐烦地走过去:“什么事?”
“姐姐你来,”女孩拽着她向一边走去。
凌翩翩没见过这个女孩,想来是外镇赶来凑热闹的人,女孩拽着她往前走到前面五十米一处空地,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烦了,站住问“你什么事?”
“姐姐,”女孩停下,“有个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女孩用嘴含住糖葫芦,摊开黏糊糊的右手,手上却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简简单单几笔画了一个长发姑娘,眼里流下两行长长的泪水,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字“哭吧哭吧”。
“什么鬼东西!”凌翩翩随手把纸条一扔,转身向擂台方向走去。
“姐姐,你别走,”女孩拉住她,那哥哥说,让我把这个也交给你,那女孩郑重地把盒子放到凌翩翩手中。
凌翩翩犹豫了一下,慢慢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个小纸包,再打开还是个小纸包,一直拆到第七层,露出一个透明的长条状东西。凌翩翩认了半天,方才认出,这大概是什么动物的膀胱之类的东西,她气得七窍生烟,心里暗骂,一把将这个东西扔掉,却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和辛辣混合的味道,她被呛得打了个喷嚏,眯起了眼,接着一个纸包射来,纸包打到头上后登时破裂,粘稠的液体流到她的脸上,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凌翩翩俏丽的脸瞬间被浇成了大花脸,眼睛过了半天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