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可怜自己辛辛苦苦磨出来的草汁就这么没了,心里不是滋味,颇有些愤懑地抢过叶子,不容置疑地命令了一句:“我来。”
苏绾璃一惊,连远处的杨环伊也是一惊:夏奕太子居然屈尊为人敷药,这实在是令苏绾璃受宠若惊:“好啊!”答得全无矜持,亦令杨环伊吃味:“太子哥哥我好多了,还是我来吧?”
“你好好躺着休息,不要乱动。”夏奕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不从,他话音刚落,手上已经开始动作,别看他铁血无情不知怜香惜玉,为女孩子敷药居然相当轻柔,小心翼翼一丝不苟,每寸伤口都不放过,嫣红与碧绿相融,触目惊心,夏奕忽然轻轻感叹了句:“咬得真重……”
他是在心疼自己吗?苏绾璃心花怒放地这样想,自觉也是无比花痴,可才尝到被美男心疼的甜头,一盆冷水就紧接着泼了下来,“可见环伊伤势不重,那我就放心了。”
苏绾璃满头黑线一身冷汗,灰溜溜地垂下脑袋,沮丧地撅嘴忍痛,坚决不表现出丝毫柔弱之态,良久,夏奕才觉察出了异样,好奇问了句:“你不疼吗?”
疼!当然疼!能不疼吗?咬你试试?苏绾璃吸了口气,摇摇头:“不疼。”
夏奕就诧异了:刚才杨环伊上药的时候叫得特别凄惨,我见尤怜,同样是十几岁的女孩,她即便是练家子,又岂会毫无反应?
“那批刺客究竟是何来历?”苏龙黎恰在这尴尬时分出现,原他方才是检查刺客尸体去了,可惜未曾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刺客皆是死士,出来执行任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身上自然不会留下线索,唯一能够断定的就是他们的目标是夏奕。
“竟敢刺杀太子,简直是活腻了!”苏龙黎愤愤然道,却很快遭遇苏绾璃的驳斥:“刺杀的当然得是太子,要不然轮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呀?人家还不屑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苏绾璃的伤势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苏龙黎一把拎起她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回宫!”
倒是很有王者风范,虽然未来的王者抱着他家伊伊正跟在后头:“马车恐已残破不堪,不知能否撑得住路途颠簸。”
“骑马吧,你保护你家伊伊,我照顾我家璃儿,看这一路上还有谁敢造次!”苏龙黎翻身上马,将苏绾璃揽在怀中,便策马扬鞭往北去。
苏绾璃极为享受这种被宠溺环绕的安全感,苏龙黎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丝丝弥漫,令她陶醉其中,忘了手臂的痛:“要是永远到不了皇宫该有多好。”
“为什么?”苏龙黎不解其意,蹙眉问。
“这样我就可以永远被小哥哥抱着啦!”这是苏绾璃心中的话,嘴上却是这样说的,“因为我娘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跳海。”
“那是谁嚷着非要进宫的,太子不许,厚着脸皮也要耍赖?”
“那是为了摆脱大娘的魔爪!”
“还有呢?”
“为了要跟哥哥在一起。”
苏龙黎一听这话,当即忍俊不禁,黑眸淌露坏笑:“小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谁让你这么喜欢我呢?心里只有我,嘴上再怎么掩饰也是藏不住话的。”
苏绾璃把脑袋深深埋在头发里,别说是脸蛋已经红成了胭脂绯,就是耳根子,也烫得快要熟了一般,恼恨自己口无遮拦,尽把心思泄露,无所遁形。
于是一路入宫,愣是没跟苏龙黎再多说一句话,直至宫门前下马检查,苏绾璃才一脸苦逼地问他该怎么办。
自己包袱里的暗器和鞭子,居然不允许带入皇宫,守门侍卫的盘查一向严苛,直承皇命,连夏奕也无权过问。
苏龙黎明显有些生气:“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不带胭脂水粉,尽整这些铁玩意儿干嘛使呢?”
“你难道不知道她其实……”夏奕暗惊,正要说话,突然被苏绾璃打断,“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多不安全,不带些武器防身,尽带些胭脂水粉的管啥用呢?”
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说得对,但苏龙黎仍有疑问,咧嘴嘲笑她:“可你即便带了又如何?你又不会。”
苏绾璃默然承认,不予反驳,倒是夏奕怀里的杨环伊想为她澄清,只不过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夏奕打断:“你好好休息,别多话。”
杨环伊委屈地扁了嘴。
苏绾璃暗暗佩服夏奕的领悟能力,向他投以感激眸光,偏这厮不领情,不可一世地斜上眉眼不看她,苏绾璃倒也无所谓,只是转而恳求苏龙黎:“我这些暗器可以不带,但这鞭子,我舍不得。”瞅了瞅苏龙黎背后的剑,颇有些愤愤,“瞧你不也带着,凭什么哥哥可以带剑,妹妹却连根鞭子都不许?”
“我如今也算是太子跟前一品持剑侍卫,我当然可以带着武器来去自如呀!”苏龙黎这样一想,恍然大悟,“对了,我有个法子!”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27章姐妹反目
“我如今也算是太子跟前一品持剑侍卫,我当然可以带着武器来去自如呀!”苏龙黎这样一想,恍然大悟,“对了,我有个法子!”随即转身对守门侍卫赔笑道,“不好意思呀,小哥,其实你们都误会了,这些武器是我的,瞧我妹子这弱柳扶风的身子骨就知道她哪里会使这些玩意儿,这些都是我苏龙黎的,我练了新的功夫保护太子,你们可以向皇上如实汇报。”
“既是苏少爷的,为何不早说?”
“我这不是让我妹妹提着,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们给盘查出来了嘛?”
“原来是一场误会,太子,苏少爷,请吧。”侍卫得了个恰当的理由好交差,自然放行,就算东窗事发,今日被苏龙黎扛上身,他日也轮不到他们做替罪羊,就这样,一行四人才顺利入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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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往哪里走?”夏国皇宫气势恢宏,然苏绾璃曾身在神界,亦见识过魔界,举世无双的美轮美奂早已看倦,自然不会觉得这人间的亭台楼阁值得稀罕,尽管如此,苏绾璃仍是被这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感染,一步一步伪装婀娜淑女走得极为小心谨慎。
“先去皇后的坤安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苏龙黎告之。
苏绾璃蹙眉:“不先去姑姑哪儿吗?皇上呢?不用去拜见皇上吗?”
“皇上日理万机,哪管你这等**小事?”苏龙黎拉过苏绾璃,附在她耳边悄然提醒道,“**皇后最大,自然得先去向她请安,姑姑是自家人,反倒不急在一时。”
“可我听说这**是我们姑姑最得宠,皇后是只缩头乌龟,不争不抢逆来顺受……”苏绾璃话没说完,就被苏龙黎狠狠一记扣在脑门上:“休得胡说,让太子听见饶不了你!”
也是,皇后再软弱,然太子之母的身份摆在那儿,将来如果福大命大,到底是威震**的太后,念及夏奕,苏绾璃也惹不起,当即顺从地跟着他们前往坤安宫。
只是苏绾璃没有想到:流言蜚语到底只是流言蜚语,不可尽信,惹不起的不是夏奕,而是皇后——传说中懦弱无能、倍受夏帝冷落、丽妃欺负的夏后,看上去端庄得体、不苟言笑,周身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寒之气,敢情夏奕这般得冷,竟不是上辈子的残留,而是遗传了他这人间的娘?
“民女苏绾璃,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二夫人早有谋算,所以苏绾璃打小就学过宫廷规矩,繁琐的礼节行得有条不紊、落落大方,然即便如此,夏后面上仍是毫无客气的笑:“人说侄女像姑姑,当真不假。”
苏绾璃一怔,苏龙黎却忽然笑道:“娘娘说笑了,我们家里人都觉得我四妹和谁都不像,她自己也几度怀疑是被捡来的,娘娘若与她相处几日,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性和江湖儿女一样豪爽!”
苏绾璃不解苏龙黎为何要这样说,但他这样一说,皇后紧蹙的眉头居然有所舒展,敢情是皇后与丽妃的积怨太深,与丽妃有关的人,她一概厌恶,苏龙黎是个例外,可惜容不得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无非是蜻蜓点水般地说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夏后至始至终板着脸,对苏绾璃冷淡至极,夏奕与其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反倒是苏龙黎这大嘴巴,吧唧吧唧说得风声水起,也亏他会调节气氛,否则谈及杨环伊的时候,夏后的气也不会这么快就消——
“环伊不是回家待嫁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夏后在与苏绾璃滴水不漏的对话中知道这妮子看似稚嫩憨傻,其实心中最是清明,既然套不出她进宫究竟目的何在,便也渐渐失了兴致,将话题转移到一直被冷在角落的杨环伊身上。
“回母后,是我将环伊带回……”因着杨环伊一脸难色怯怯,夏奕想为她说话,却被夏后冷冷打断:“母后没有问你。”
夏奕当即不再说话,对其母敬重如山,因而服帖得像只小绵羊,心怀忌惮、千依百顺。
杨环伊孤立无援,只好自行起身,再度行了大礼,才小心回禀:“环伊请皇后娘娘降罪,环伊此生只想一心侍奉太子,不愿远嫁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