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苏绾璃一把傍上夏奕,“和我爱的人。”
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夏后眸色凄厉:“你确定要动手?”
“不,我不敢和您动手,除非您先动手。”苏绾璃早就看到了夏后藏在宽袖底下的手里持着那根沾有夏奕血泪的藤鞭,从夏奕懂事开始,就与这根鞭子结了怨。如今残留在上面的血,早已褪成绝望的暗红。
“好!接招!”夏后干脆利落,出鞭竟在一瞬间。
苏绾璃不料她不是来吓唬人的,而是动了真格,在片刻的震惊之后,苏绾璃出于本能抽出腰中软件,以软件对付软鞭,苏绾璃并不逊色。
可错就错在苏绾璃并不逊色,夏奕疾呼:“不要伤她!”,却已经来不及——夏后突然将鞭子一收。紧接着整个身子便生生往前一扑,苏绾璃始料不及,收势太晚。软尖虽软,灌了内力却坚韧无比,一下子刺入了夏后的肋下。
听到剑尖破皮入肉的闷声,苏绾璃才觉醒自己上了当。
夏后来此的目的与夏帝截然不同,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劝导夏奕,不是为了痛骂夏奕,也不是为了鞭打夏奕,她是他的生母她非常清楚:那些招数早已没用,她来此,是为了置苏绾璃于死地。
她抱着病体而来。首先就凭借弱势占据了有利地位,随后便以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苏绾璃误会她会伤害夏奕,借着又以出其不意的攻势掩人耳目。最后突然将前戏全部推翻,心甘情愿迎上了苏绾璃的剑。
她伟大到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逼苏绾璃刺出那一剑,最后无论是谁先动的手,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苏绾璃刺杀皇后。罪名成立。
看着夏后倒在血泊里,苏绾璃丢了剑。失神间竟自嘲惨笑:真是讽刺,自己的剑若再往上几寸,恐怕夏国皇后就要羽化飞仙了。
然即便一剑不足以致命,她病体未愈又身受重伤,苏绾璃也难逃罪责,夏奕疾呼御医,担虑的眼神除了关注夏后,更多地扫到了苏绾璃身上。
怪不得她,这是夏后的阴谋,可是她却入了网,事情变得棘手,夏奕焦躁,更心疼她,在御医尚未赶来之前,他一把拾起苏绾璃的软件,执在自己之手,冷沉与她道:“记住,这是我的剑,不是你的,误伤皇后的人是我,不是你。”
“可是……”
“这是命令!”夏奕话音刚落,御医匆匆赶到。
兹事体大,御医馆几乎出动了所有御医,随从还有太监小厮,皆是手忙脚乱的同时,不可置信地看着呆若木鸡的苏绾璃和执剑在手的夏奕。
不过须臾,当这个消息传入乾仪宫,惊得才从东宫回来的夏帝,一个趔趄,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近身太监慌忙上前劝慰皇上保重龙体,并小心询问:“圣上若觉龙体不适,此事不如交与大皇子全权处理罢?”
夏帝一道厉眸狠狠刮来,冷峭怒问:“夏冲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为他说话?交与他,你们是想一起将太子逼入死路吗?”
太监一听这话,吓得扑通一下匍匐在地:“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一时多嘴,并不干大皇子的事,更不是对太子爷不敬,皇上明察……皇上请饶命啊!”
“滚!”夏帝蹿他一脚,“朕还没有老到要你们一个个都急着觊觎这把椅子!”
老太监忙不迭滚远了,夏帝一口气没顺上来,瘫坐在龙椅上,扶着眉头忧思万千无处遣,手掌紧握座椅把手的龙头,轻轻敲了三下,一名黑衣隐卫从龙椅背后现出身来,跪在夏帝跟前,不发一言,等待命令。
“查到……那擎天教教主的身份了没有?”
黑衣隐卫郑重回禀:“属下几经确认,是太子!但大皇子先我们一步查到了,并曾擅自动用朝廷军队袭击擎天顶,失败。”
夏帝颔首,喃喃感慨:“果然不出朕所料。”
“太子岌岌可危,皇上打算如何处理?”隐卫大胆询问,“要不要黑羽毛……”
“不,稍安勿躁。”夏帝打断他,“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替朕到北国求一株醉仙草。”
黑羽毛,是夏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秘密训练的一支部队,黑羽毛是俗称,真名乃是“黑羽兵团”,以黑羽毛为标记,只听从夏帝一人之令,夏帝此举,与现如今夏奕在外崛起擎天教如出一辙,只是夏奕的党羽更为明显罢了,他虽然把自己藏起来了,却从未让擎天教低调过。
“是。”黑衣隐卫得了按而不发的令,消失在龙椅之后。
这把龙椅能如此稳固,黑羽毛功不可没,然而,夏帝老了,孩子们的羽翼渐渐硬过自己,究竟谁能脱颖而出,还未可知。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112章为何夺我所爱
太子刺杀皇后的消息从东宫传出去,很快席卷乾仪宫、坤安宫、合硕宫、龙黎轩……甚至整个皇宫,在即将传出宫门之际,被夏帝一骑飞尘而来,将长舌之人斩于马下,然后与众人道:“不过是朕赐了一柄软剑给太子,太子与皇后切磋,误伤了皇后而已。”
这般理由,实在太过荒谬。
夏帝当然也知道荒谬,可他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一言九鼎,他带头撒谎,谁人胆敢说个“不”字就是明着造反,所有怨言与质疑只能往肚子里咽。
夏帝不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是他故意将维护太子做得如此明显,就是要在太子弱势的绝境下扶他一把,从而杀一杀大皇子的锐气,从而让局势再度回到平衡。
是谁纵容谣言扩散,是谁唯恐天下不乱,夏帝心中一清二楚,马蹄下的尸体,就是夏冲的党羽,夏帝不认得那张面孔,但夏帝认得那一群人日益膨胀的野心,无时无刻不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今朝夏帝金戈铁马驰骋宫内只为斩杀这一介小喽啰,看似小题大做,实则杀鸡儆猴,他要让他们看到:他的英伟不减当年,要逼他把龙椅让给别人,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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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安宫。
皇后已经昏迷整整三日,御医们素手无策,可是皇上不急,虽然每日派人送来滋补的汤药,却不催促御医们尽快令皇后复苏,这一点也不像夏帝惯有的风格,御医们诚惶诚恐。却又不敢将怀疑显于脸上。
那碗药,皇上只准赵御医经手,赵御医又是个闷葫芦,医术精湛却不爱与人打交道,旁人所有的好奇和打探,尽止于他。
太子每日在坤安宫服侍皇后,尽心尽力,所谓的误伤皇后,并没有遭遇夏帝一声责骂,更休提夏冲大闹乾仪宫要求将他收押的惩戒。夏帝给出的答复是:“他伤的是他娘,又不是你娘,我这个做爹的都没吭声。你瞎急个什么劲?平日里不见得你对皇后如此上心,大不敬的放肆细数一大堆,这会子怎如此牵挂人家?”
如是,夏冲不敢闹了,再也没人敢追究夏奕的错了。
苏绾璃亦每日陪伴在侧。帮助夏奕照顾皇后,皇后不醒她既担心又庆幸,担心皇后被自己伤重了,万一一睡不醒去了咋办?庆幸皇后不醒,没人说出那一剑是自己刺的,否则。才被夏帝暂时压下的纷争,又将掀起一股血浪。
“你娘不醒,你不担心吗?”苏绾璃悄悄地问夏奕。“我却是愧疚得很,假如那日你不担下来,现在一定没这么好过。”
夏奕回眸见她低头忏悔的小样儿,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草,叫醉仙草。人服下后,陷入沉睡。每日与梦为伴,以为梦就是现实,醒来后,还信以为真呢,南柯一梦、桃源仙境皆是如此,他们不过是在醉仙草的熏陶下,足足睡了几十年罢了。”
“真的假的?”苏绾璃大为惊讶。
夏奕浅笑:“你可信,也可不信。”
“那难道说你娘是吃了这个草?”
夏奕颔首。
“谁这么大胆敢毒害皇后?”
“是父皇。”
“为什么?”
“他若不这么做,我们也没现在这么好过。”
“那这草吃多了可会致命?”
“那倒不会,父皇背后有高人,用量极准,赵御医也看过的。”
“这是缓兵之计,虽然狠辣却于我们有利,只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娘一直昏迷吗?”
“可我更不忍心你受到伤害。”夏奕拥她入怀,唇瓣抵上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已是眼下奢侈的缠绵。
可即便如此,仍是被一道杀气四溢的戾眸打断了温软,夏奕身子微怔,琥珀微眯,他终于还是来了——
坤安宫后花园正门,苏龙黎长身直立在那里,黑曜石的眸子,恨意涌动,杀意盎然。
苏绾璃回宫后一直躲避见他,可这会子,似乎是躲不掉了,拖延不是个法子,拖延只会令他更加暴躁,好像失了心的人沦为了野兽,这般的眉目,连苏绾璃也赫然觉得陌生了,他一步步走近,可两人都感觉得到,中间有一片无形的海在无限扩散,远了距离,成了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