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洞外忽然飞进一只红血蓝鸽,翩翩落于教主肩头,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拆开信纸速速一扫,眸中却失了淡定,那眼神有惊疑有担虑,眉宇也该有微微蹙起,苏绾璃不及问怎么了,他便已然起身:“我要出去一下,你也该起来了,起来后去我房间睡,饮食起居我会派人为你安排,照顾好自己。”言毕转身离开,倒是走得干脆,头也没回。
苏绾璃得以出水,却不明白心下为何感觉怅然若失,他让自己去他的房间睡,那他呢?
果然……他所谓的“出去一下”,事隔一夜未归,直至翌日下午苏绾璃悠然醒转,他还没有回来。
苏绾璃不像他,睡觉是不戴面具的,确实闷得难受,只是这个点醒来,外头日上三竿,屋内也颇为敞亮,在未曾戴回面具之前,苏绾璃不敢唤人进来问他的情况,然而在床头翻找了许久,居然找不到自己那美丽的面具了!
“去哪里了呢?去哪里了呢?”苏绾璃急得团团乱转,没有面具如何见人,别说是使者们进来自己无地自容,要是教主突然回来,更是无所遁形呀!
找着找着从床上找到桌子前,赫然发现教主的桌子上居然有面镜子,这厮不也是面具人?需要镜子吗?
苏绾璃本欲把镜子放倒,自己可不愿瞅见那丑陋的模样倒了午饭的胃口,可拿镜子的时候无可避免被镜子的光芒反射到自己脸上,欠揍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还是看到了镜子里那个肤如凝脂的自己。
等等!肤如凝脂?
不会吧?苏绾璃赫然端起镜子大胆一瞅,当即倒抽了口气,恍惚以为镜子没擦干净或者是面魔镜,这东西,居然照不出自己右侧脸颊的斑斑血丝。
是镜子坏了还是自己好了?这个问题在苏绾璃脑海里反复旋转最终没能得出答案,苏绾璃赫然起身夺门而出,大呼来人。
彩衣使者远远跑来,恭恭敬敬行了礼,还真开始拿她当教主夫人敬重了:“姑娘起了?何事唤奴婢?”
“你抬起头来。”苏绾璃道。
彩衣使者把头一抬,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等待命令。
苏绾璃心下略喜,她并没有看到丑八怪的反应,但还是需要确定一下,遂问:“我跟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姑娘是指什么变化?”彩衣使者有些茫然,“奴婢只是觉得姑娘瘦了。”
“哈!哈哈哈哈……”苏绾璃突然大笑,吓了人家小姑娘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
苏绾璃笑着笑着便悲从中来,眼泪潸潸而落:“我没有毁容……没有毁容,梨花红就好像一场噩梦,纠缠了我几天,我终于醒了……我终于醒了!”
彩衣使者蹙眉看着,不明所以因而也不敢乱动,直至苏绾璃笑够了哭完了,转身又问她:“你们教主呢?”
“教主昨晚出去,今早回来过,吃过午饭又出去了。”
“他回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他去过姑娘房间,还让奴婢把姑娘面具丢了。”
“是他拿走了我的面具?”苏绾璃大惊,“那他在我房间做了什么?”
自己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竟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儿,难道是他治好了自己的毒,那么自己的丑样儿,岂不全被她看了个通透?
苏绾璃下意识捂脸,跺脚恨道:“他就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人家嘛!”
彩衣使者看不明白,她只听吩咐办事,全然不知其中细节,眼下瞅着未来教主夫人这番羞涩懊恼的模样,加之自己的想入非非,还以为是教主和夫人昨晚春宵一刻值千金,成了好事,遂也不敢多问,只说:“夫人饿了没?要不要传午膳上来?”
“你叫我啥?”
“夫人呀。”
“我……还不是呢!不许乱叫!”
“是,姑娘。”彩衣使者只当她害羞不敢承认,乖乖顺从,心下却是认了这位夫人,“那么午膳?”
“我现在……没心情吃饭,让我平静一下。”苏绾璃说完,转身回屋砰一下关上了房门,然后扑到镜子前,端着镜子仔细琢磨,还真真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就好像从未中毒一般,这皮肤之下游走的血丝如被神力迅速抽走,甚至抽走的时候,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90章小公主之死
真是见鬼了!
苏绾璃发誓一定要等他回来问个究竟,可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天,他毫无音讯,使者们亦不知他去了何处,更说不上归期,苏绾璃却失了耐心,第三天便收拾包袱离开了擎天顶。
“姑娘又要去哪里?教主走前吩咐我们好生照顾姑娘,姑娘走了,教主回来我们如何交代?”
“他走得也不负责任,夜夜的夜不归宿还一去不回,要我等他到地老天荒不成?”苏绾璃忽然觉得自己的口气像个怨妇,忙轻咳一声改口道,“你们帮我告诉他,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于是扬长而去。
这两日来,梨花红当真没有再出现过,苏绾璃料它不会反复,便放心大胆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路游山玩水耽误了七八日才回到苏家庄,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见苏龙黎了。
可是——
“什么!他不在?”苏绾璃大感失望地看着苏二夫人的泪眼婆娑,憋屈道,“去哪里了?”
“宫里出了事,他进宫去了。”苏二夫人摸着苏绾璃恢复如故的脸蛋儿,喜不自禁,“璃儿,你出走这几天可担心死娘了,这……是去了哪位高人那里?伤全好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娘又要去惊动你爹了!”
“娘,你放心,你女儿我是江湖儿女,白道**都有认识的人,这点区区小毒,自有法子解除。”苏绾璃吹着牛皮,便马不停蹄地要往宫里赶,“宫里出什么事了?我也好久没去了。”
“元熙死了。”
“什么?!”
……
苏绾璃一路策马扬鞭往皇城去的时候,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苏大夫人说过的话,麝香之毒,让元熙成为体弱多病的公主,难道真与二娘的绾婷一样,幼年就夭折了?
绾婷死因,苏绾璃一直没敢告诉苏二夫人,也打算永远瞒下去,随着苏大夫人的死,一并沉入记忆深处,可元熙的死却不得不把这份记忆翻出来,犹自新鲜地血淋淋。
其实苏绾璃走得急,苏二夫人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更坏的消息:因为元熙夭折,丽妃伤心欲绝,差点滑了腹中不足三月的胎儿,如今胎儿危在旦夕,丽妃日夜煎熬在保胎的痛苦之中,**之斗再度陷入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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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璃赶到合硕宫的时候,苏龙黎也在,他正坐在寝卧外厅等御医诊脉出来汇报丽妃和胎儿的情况,见到苏绾璃冲进来,赫然一震,起身惊问:“璃儿,你的脸……”
苏绾璃浅浅一笑:“没事了。”笑中透着苦涩,往帘子内瞅了瞅:“姑姑怎么样?”虽恨极苏幕这位养父,然苏丽这位姑姑却待自己一直很好,苏绾璃懂得知恩图报,敬她如嫡亲的长辈。
可苏龙黎在进宫之前翻天覆地寻了她好几日,面容依旧憔悴,心中仍有怨愤,不理会她对旁人的关切,拽着她肩膀的双手不自觉用大了力:“这几天你去哪里了?要知道我找得你好苦,你那个丐帮的师父,甚至你隐居的爹,我都问过了,你就像消失了一般,害得我一个整觉都没睡够!”
大龙山脉擎天教,只要白胤溪嘴巴子紧,他苏龙黎当然找不到。
“我去解毒了,你瞧,我这不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往后不许这样!”
“哥哥既已知道我会武,还担心什么呢?”
“就算你是神仙,我也担心!”苏龙黎气她的没心没肺,眸燃烈焰气鼓鼓怨道,苏绾璃心下一叹,暗想我还真是神呢,你也是神,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元熙究竟是怎么去的?”喝口茶定了定神,苏绾璃低低问道。
“猝死。”
“这么突然?”
“所以才觉得蹊跷……”苏龙黎叹了口气,“那晚姑姑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元熙是由奶娘陪着,与往常一样睡了,奶娘守得累了,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元熙的身子都凉了。”
“御医怎么说?”
“体弱,受寒,心脉衰竭。”
“这未免太过笼统。”
“元熙太小,查不出究竟,姑姑又不肯让御医给元熙剖尸细查,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皇后抵死不认,何况也没有证据,姑姑也快要崩溃了。”
“我进宫本是来照顾元熙的,没能保护好她,是我对不住姑姑。”
“不关你的事,这五年来,你带给元熙的快乐,我们都看得到。”
“这才害得她跟我一样调皮,连夜里蹬被子的习惯也学得有模有样,是不是因此受了寒才……”
“你不要多想,这事与你无关。”
“难道真是皇后所为?”苏绾璃知道坤安宫的那位一直深居简出却深藏不漏,单从夏奕从小被她毒打鞭挞,便可知其心狠手辣,何况有苏大夫人透露的麝香一说,更令苏绾璃对其感到毛骨悚然,“夏奕呢?他和你情同手足,这件事严重威胁到你们的关系,他的态度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