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凡暗自咬了咬牙,稳步走到他跟前。
到这时,加莱反而有些犹豫了起来。
当初伊凡夫给他看乌尔里的审讯结果时,他其实是将信将疑的。然而米饭醒过来后,从眼神和小动作中,他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它懂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米饭丢之前,虽然也能听明白他的口令,可也只限于那几个而已。而普通的宠物聪明的话,也是能理解主人的意思的。所以对于它的聪颖,他从来不觉得吃惊。
但是现在这种程度,就有些不对劲了。
“米饭,你……”思量了一会,加莱开口。但是米饭忽然将手伸到他掌心,手指轻擦而过。
加莱一愣,看着它拿走那条项链,戴在自己脖上。
米凡小心脏砰砰直跳,清了清嗓子,说:“咪——”
啊,没有把翻译器打开,她忙把红色的晶石按下去。
又轻咳了一声,她张了张嘴,小声说:“那个……加莱,我……”
随着每一个字从她嘴中出来,加莱的表情僵硬不动,眼睛却越瞪越大,怔怔地看着米凡。
被他看得噎了下,米凡有点忐忑地停下来。
“你……刚刚是在对我说话?”沉默一会儿,加莱轻轻开口。
“是、是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说:“翻译器?”
她点点头。
然后两人接着沉默。
米凡越来越不安,不会被当成妖怪吧?要是她现在求情他可不可能就不杀她了?
“我、我其实……”她颤巍巍地想要解释一下,被加莱打断了。
“那个大点的男孩曾经说过你可能是政府试验中换成小馠身体的人,是吗?”
哎?塞林怎么还相信着这个?她摇摇头。
加莱松了口气,他也觉得应该不是,他还记得刚带米饭回家时,她的确是什么都很懵懂,连话也听不懂的样子,内里不可能是人。
确定了这一点,他恢复了淡定:“那么,你是小馠吗?”
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米凡犹豫道:“身体是,但其实……我本来是地球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小馠了。”
“地球?”加莱一挑眉。
“嗯,那是我的家。”
加莱想了想,没在记忆中找到相关的内容,在资料库中搜了搜,全星系高等智慧星球联盟中,也没有地球这个名字,所以说,在这个从未听闻过的星球上生活的米饭,仍然是一种没有进化完全的低等生物。
“加莱,我想……”再次被加莱打断,米凡震惊地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该叫我主人。”
哈?
米凡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不是小馠,我是人啊。”
“是地球生物。”加莱强调,“按照联合法,你们仍不属于智慧生物,经过稀有性、无害性等统一审核后,如果没有列入保护动物的范围中,你们可能被列入可食用食物名单,或者归入自由发展区内。如果是后者,地球生物仍可能流入市场成为新种宠物。”
米凡听愣了,她还以为顶多是被当做稀奇的外星人或是穿越者,但是从来没料到的,坦白以后竟然还是宠物的地位吗?
加莱食指撑着额角,歪着头看她纠结的脸。
“其实你还是有选择的。”
米凡已经不抱希望了,垂着肩膀问:“什么?”
“第一,作为新物种被国家物种归纳中心接受,鉴于你特殊的情况,是很好的研究对象,他们应该会好好对待你。第二,我放你自由,你可以随意去哪。第三,你跟着我。”
所以说,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可以回地球吗?”
加莱微微一笑:“如果能够确定地球的方位,并且有经过那里的宇宙飞船的话——”
米凡眼睛一亮。
“也要看我的心情。”
眼中的小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
“好吧,好吧……我跟着你。”然后在心中补充,做你的宠物。
娱乐性地看着米饭脸上变幻个不停的表情,由惊到喜再到沮丧,加莱暗笑两声,长长的银白色睫毛眨了眨,他表情沉静地点了点头。
“那加莱,你能不能——”
“叫主人。”
米凡一顿,偷偷咬了咬牙,憋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说:“主、主、主人!”
嘴角无法控制地微微翘了一下,加莱拿手掩住嘴,说:“地球生物连话也说不顺吗?”
米凡一瘪嘴,作为地球人代表被嘲笑了!
为了不给地球同胞丢脸,她挺了挺胸,鼓起勇气大声说:“报告主人!”
“什么?”加莱含笑问。
“久久和塞林两个其实是救了我,而且这个翻译器也是他们的叔叔给我的,你能不能不要追究他们的过错,把他们放出来?”
加莱没想到她会扯到那两个三级人身上,事实上,将他们交给伊凡夫后,他就没放心思在他们身上了。
一开始,是看她昏迷不醒,病弱不堪,以为她被虐待才会生气。然而,听她的说辞,那两个孩子却是对她不错的。
加莱从不会对那些三级人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然而也不像乌尔里和一些贵族那样,将他们当做脚底下令人厌烦的发臭的垃圾,所以他本不想再管他们的。
既然米饭这么说……
加莱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这一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但是——”
看着米饭紧张的目光,加莱愈发感到了调戏她的乐趣。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为、为自家宠物做一点事情又有什么关系!”米凡涨红了脸,为了无辜可爱的久久,泥煤的豁出去了,反正她之前也没拿自己当人,这点口头上的服软不算事儿!
加莱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的倒是。”
米凡仍不敢放松,等着加莱再反转一次,不过他挑了下眉毛,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她。
米凡心里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叫主人。”
米凡你要忍耐!!
她按下额头上爆出的井字,扯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主——人——你明天能把他们放出来嘛?”
加莱微微眯起眼;“明天再说吧。现在先睡觉。”
米凡琢磨出味道了,加莱这是在逗着她玩呐。于是不满地瘪了瘪嘴。
加莱已经坐回了床上,屈膝撑着下巴,浅笑着说:“过来,睡觉。”
以前他不拿她当小馠,睡一起不在乎,现在都说她是地球人地球人了,在睡一起她会害羞的好吗?
好嘛,她知道,就想逗她觉得很好玩吧?想看她不自在,谁怕谁?
被加莱撩拨得有点炸毛的米凡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跳上床,然后,因为床太高,上身一扑扒住了,可膝盖磕到了。
米凡脸埋在松软的被中,腿垂在床外,听见旁边加莱低低一笑。
☆、小短腿
米凡幽怨地趴在床上,这边家具都是按这些外星人的身高设计的,加莱这种一米九的身高也只能算是正常。平常不方便就算了,偏偏这时候让她出糗。
她埋着脸不想抬起来,加莱倾身,帮她扯了扯衬衫。他的手碰到了她大腿一下,米凡一个机灵蹬腿上床,扯着衬衫角十分不满地瞪了加莱一眼。
加莱面色古怪,侧过脸憋了半天,才轻声说:“屁股露出来了。”!!!
米凡绝望地捂住脸,她忘了衬衫下是真空来着。喂,你以前不是扒人家衣服都面不改色吗?现在一脸“非礼勿视”的正经样是怎么回事?不要这样好吗?搞得她更尴尬了啊!
米凡很想嘤嘤两声扑向枕头,事实上她只是放下手,红着脸淡定地说:“请主人明天帮我买内衣吧!”
加莱仍侧着脸,点了点头。熄了灯后,米凡可以不用担心走光了,抱着被子滚成一团,尽量地滚得离加莱远一点。
加莱虽然挺想抱着米饭睡的——可是考虑到这段日子她瘦得身上都没了肉,抱起来不舒服,而且她好像已经被他惹毛了,今晚还是不去招惹她了。
加莱如此体贴地想着,闭上了眼睛。鼻端米饭的浅香清晰地萦绕着,精神松弛下来,睡意很快涌了上来。
这边加莱安静地睡去了,而米凡仍是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
比如身为地球人怎么还是个做宠物的命呢?再比如明天加莱真的会去救塞林他们吗?然后她还很悲愤地想,为什么她觉得加莱变得无耻了呢?
但是她还是很相信加莱说的那些话,比如如果地球被发现后可能面临的那些命运,被保护还好,列入可食用动物名单简直不可忍!还不如像她这样做宠物呢,好歹还能活着。
米凡的思维发散开来。
做宠物的话,地球上的萌妹纸们岂不都没法逃脱外星人的魔爪了么?要是遇上加莱这样的主人也就罢了,问题是危险的外星啊,做个宠物都时时刻刻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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