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去,里面空间倒是挺大,就是家具没几件,墙壁也空落落的,布满了灰尘。
连久久也挽挽袖子拿了块布像模像样地动起手来了,米凡也不好意思闲站在旁边,也跟着搭了把手。
因为浑身都没有力气,她动作缓慢得堪比树懒,饶是如此,跟着兄妹俩回去的时候,身体就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她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也不是疼痛,就是不舒服,还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睁开了眼,呆呆地望进一片漆黑中。
迷迷糊糊地到了天亮。
早上随着塞林和久久相继起床,米凡也完全清醒了,身体依然不适,可对那位艾比盖叔叔的期待让她有了很大的耐心忍耐。
塞林依旧去上工,久久在家中坐不住了,咬着手指头趴在门边守着,一会跑出去十多米看看。
米凡把久久拉过来,给她看她写的字。
久久有点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哥哥还要好久才能回家,不要心,嗯……这个词……心急?”
久久撅着嘴不悦地说:“可是艾比盖叔叔要比哥哥来得早啊。”
忧心忡忡地想了会儿,她又说:“不知道艾比盖叔叔还找不找得到我们家。”
米凡摇了摇头,塞林口口声声说他这位叔叔是个高材生,不可能找不到自己家,他的家离这里又不远,自然是能找到的。
然而久久却坚持认为艾比盖叔叔会迷路,她往外面跑了好几趟,觉得已经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叔叔的影子,于是更加相信他已经迷了路。
也许是明亮的光线让米凡觉得身上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把久久拉到旁边让她乖乖坐下,拉着她的一只手,米凡另一只手抵着额头,闭上眼安静地等着。
谁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米凡还略有些欣慰,能睡着是好事。她直起腰,把掉到脸颊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咦?
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睡着前这只手是不是牵着久久的小手呢?
久久呢?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连床底下都看过了,都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而挂在门口的小花帽不见了。
这丫头,不会是跑出去了吧!
米凡在门口转了好多个圈,这小丫头比她都弱,要是出了事……
咬了咬牙,希望这孩子不要跑太远吧!
她找了件塞林的连帽长衫穿上,遮住尾巴和耳朵,给自己壮了壮胆,迈出了门。
在废墟中走了没多久,一条长长的大道就出现在眼前,正是她抛弃了布尔后逃来的那条路。
米凡站在原地,后方是一片连绵的倒塌的废房,而前方,是一条笔直通向地平线的道路。她就在这两者的交汇点上,犹豫徘徊了良久。
她不敢往前走了。
如果在找到久久前,再次被陌生人认出她,她依然无法逃脱,再不可能有如今的好运碰到塞林兄妹两人,更何况她现在随时可以离开。
可是久久……要是找不到她,她要怎么和塞林交代?
内心中畏怯和自我指责强烈交锋,米凡苦恼地蹲下抱着头。
不,等等,也许久久没有走上这条路,而是往后面那片废墟中去了呢?或许她直接去艾比盖那栋房中等着去了?
还是还去艾比盖那里找一找,如果没有的话再说吧。
如此定下,米凡松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顺着路正走过来,甚至离这里已经很近了。
米凡心猛地一跳,和布尔一起被追时留下的糟糕情绪瞬间影响了她,巨大的慌乱让米凡磕磕绊绊倒退了两步,甚至不顾得会引起对面那人的怀疑,转过身就跑,就像真的有人拿着把刀在追她一样。
艾比盖早就注意到了道路尽头的那个小小身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久久,毕竟昨天他就已经通知了塞林,然而走近看清了一些,便认出对方并不是久久。
看身形同样是女孩,可她却穿着男孩的衣服,那件衣服有些眼熟。
正当艾比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半个时刻内唯一出现在他眼前的人时,他却看见那女孩站起来,好像看见了他,然后立刻就往后逃跑了。
艾比盖猛地一眯眼,翡翠色的眼眸随之一暗。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逃开,而她身上穿的,是他走前送给塞林的衣服。
米凡身体虚弱,时不时被地上的碎石绊得东倒西歪。而轻而易举追上来的那人,与高大的身体匹配的是修长有力的一双腿。
米凡猛地往地上扑去,一地砖石硌得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死死地压在地上。
“小偷?”很是磁性的男声带着鄙夷响起。
☆、说话,寻到
米凡被压得脸都变了形,倒是没有做无用的挣扎,就让那人抓着她。
手底下的这个女孩出乎意料地顺从,被他按倒在地后就不动了。
艾比盖还没遇过像她这样的小偷。他左手反扣着她的手腕,右手拽着她的后领把她提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为了防止她突然逃脱,艾比盖一直抓着她的手,这样两人的身体就靠得很近。米凡侧着身,肩膀挨着他的身体,深深地低着头。她不知该怎么做,如果她能说话的话,也许还能忽悠过去,现在她最怕的是,他扯掉她的衣帽。
见她一直不吭声,艾比盖拧起眉,不悦地哼了声,粗鲁地抓住把她脸遮得看不见半点的帽子,往后一扯——
嘶!他的手同时隔着帽子揪住了米凡的头发,把她的头扯得向后仰去,米凡疼得抽了口气。
艾比盖正好对上了一双盛满了惊恐的黑色的眼睛。
是个很娇弱的女孩,或者,已经可以称之为少女了。
然而艾比盖并没有因为她的长相而放松警惕,手下力道一点也没有放轻。
皱了皱眉,他说:“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米凡张了张嘴,无力地想:你、你想让一只宠物说出来什么啊?
她提心吊胆地盯着这人的脸,明明长相不错,说话却又硬又冷,他有可能放了她吗?
艾比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米凡的脸上,刚才才觉得余光中有什么东西。视线微微向旁一斜,出乎意料地看见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艾比盖叔叔!”久久的声音遥遥传来,艾比盖和米凡都是一愣。
“它是你姐姐?”
被欢欢喜喜的久久拉回他们家中,面对久久的说法,艾比盖显然难以接受,这一只虽然连他都差点误认成了女孩,可看耳朵明明就是一只小馠啊。
为了早点见到亲爱的艾比盖叔叔而提早回家的塞林急忙解释:“米凡其实是人!”
“……你都这么大了,别和久久一起胡闹。”
塞林脸一红,立马解释了一遍,从他将米凡捉回家到他发现米凡可以用文字和他交流。
艾比盖听着,依旧半信半疑。
默默旁听的米凡,反复地看着艾比盖,原来塞林口中的叔叔长这个样子,军人似的深绿色寸头,脸部轮廓硬朗,长手长脚的,看起来更符合雇佣军或者警察之类的职业。
刚闹出的那场乌龙,鉴于他除了扭痛了她的手腕,并没有伤害到她,米凡大度地原谅了他。当然,艾比盖根本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仍在怀疑塞林是不是智商退化到了和久久一个年龄段,才会认为这只据说十分娇贵的宠物是个人。
塞林不服气地说:“真的,米凡,你跟艾比盖叔叔说啊。”
米凡点了点头,举起实体机给艾比盖看她写下的字:你好艾比盖,我叫米凡。
“……”艾比盖盯着米凡沉默良久。
“被研究所的实验搞成了这样?”
听完塞林的解释,艾比盖的尾音往上挑,难以置信地说:“她告诉你的?”
哎?实验?
跟艾比盖一起听塞林说出他对她现状的解释后,米凡也跟着吃了一惊。
什么实验,她是穿越过来的啊。
艾比盖一边自语道:“我怎么没听说中央政府还有这种实验项目。”
一边掰着米凡的脑袋把她左右晃晃看她的样子,还让她张开嘴看牙齿。
将米凡蹂躏了一遍,他宣布说:“这就是只小馠,起码身体是的。”
“那你有办法让她恢复人身吗?”
艾比盖古怪地看了塞林一眼:“虽然有类似记忆移植的研究,但都还在动物实验阶段。如果你确定她是人而想帮她的话,那就要先找一具合适的身体。”
除了自己的身体,她可不想附身到陌生人的身体上!米凡听着,连连摆手。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她写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看着这一只宠物写下字,艾比盖感到说不出的古怪,好几次扭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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