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然后下了此事最后的结论:“然后,天下道门立鼎一役少了九成,再打一架,从来消失于历史!这就是天道的目的。”
“你以前从来不知道?”紫宁真人眼睛忽然睁开,瞪着叶逐羽。
他缓缓摇头。
“你师父也不知道?”紫宁真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不知道,这是蒙蔽天机,如果不是冯双提醒,我们可能走到最后,还自以为得计,浑不知早就中了天道的陷阱。”
他忽然激动起来,急急道:“掌教,借我一间静室,我要联系师父,与他一起重新推演一些事情。”
紫宁真人没有迟疑,知道兹事体大,立刻喊来一名知客道人,带 着叶逐羽去静室联络师父。
已经瞎了的叶逐羽把那知客道人领着出了道德殿,殿中只剩下冯双和紫宁真人两个人。
“冯双,我们去看看你师父吧。”紫宁真人揉着太阳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道。
冯双扶过掌教,向殿外走去,惊讶的发现,本来已经衰老到一定地步的紫宁真人,好像又老了几分。
☆、章三山中.二
宏大的道德宗比平日冷清了许多,功力在灵丹重天以上的弟子都被派出去了,灵丹重天以下的弟子通常在本宫呆着,没有师门长辈带着,没有什么机会出入太上道德宫闲逛。
到了歧鼎宫,更感觉到清冷之感。黑色的绢花挂满了每一道大门,极是肃穆,压抑到夏虫都忘了鸣叫。
烈日当头,冯双却紧了下衣襟。
黑色的绢花,只有真人意外死亡时,才会出现在通剑峰上。其他时候,无论是寿元耗尽,还是飞仙兵解,都只会当作庆典来做,挂得是红花。
此时的歧鼎宫,大部分弟子都被派去守御定风凝水锁龙阵,冯双推门进了歧鼎宫正殿,一切如旧,长年不灭的丹炉燃料着经年不灭的火焰,只是主持的人却年轻了许多。
上了道德宗后,讨论天下事,与紫宁真人祭拜景则真人,冯双都恍如一场梦境,感觉到什么,大脑紧张的思考着什么,回避着什么。
只有此时,才清晰的感觉到,景则真人已经不在。
她还记得,那个替王侯将相指点长生大道的和蔼真人,用两只大鸟拉着的车,划过千里云气,把自己带回了通剑峰。
一步修途,踏上了复仇之路。景则真人总是很忙,醉心与自己的丹鼎之术,与弟子接触不多。
可转念想来,也是这样一个怀着大慈*的师父,不逼着冯双去取得什么,也没有因为她的五行混沌之体让她加紧修炼,才让她可以更快的成长吧。
师父在这个殿上,丢给自己一本看不懂的经书,就让徒弟给自己讲解。
师父在这个殿上,讲经三日。说尽自己在修真路上的体会。
师父也是在这个殿上,说我要闭关一月,从此就只剩匆匆一睹,从此再无相见。
好像很少很少,少到冯双至今不了解这个师父,除了炼丹还喜欢什么。
这样的师父,却是说了句有两个可以传道的徒弟,就安心与敌偕亡,用自己换了她一命。
冯双静静温热的鼎炉旁,许久才听到一个疲惫的声音。很是惊喜的叫道:“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主持炼丹的年轻人,当然是清彰。他眼中尽是红丝,却极是欣喜的捧着手里新出炉的一瓶丹药。看向冯双。
“师兄,我回来了。”冯双向他笑笑,用袖子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
一触之下,却发现他的脑门滚热,竟是在发烧!她一声惊呼。微带责备的道:“师兄,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三四天了吧?”清彰竟是不知道!
冯双看见地上大大小小瓷瓶,显然都是新炼制的,挨个分辨道:“玉液还气丹,每炉需要八个时辰,三炉;风石止血散。每炉需要六个时辰,十炉;新肌散,每炉需要三个时辰。十炉;化劫断续膏,每炉需要十四个时辰,二炉……”
地上的丹药尽是外伤和战斗中需要用的灵药,一瓶瓶算过去,越算越是惊心。只自己看到的,就需要多少时间了?何况肯定还有他宫来取出的。所以……
“师兄,哪里是三四天?你至少一个月没有休息了!”冯双拉过他就向偏殿走去,按倒在床铺上,用命令的口吻道,“你给我躺下休息,我去给你熬药治病!”
“不行!”清彰挣扎着坐了起来,“上元宫还需要十瓶太初本元丹,我还没炼,他们配药的应该回来了!”
冯双这才知道,歧鼎宫如此清冷,是因为人都被清彰派去处理药材了。
清彰还是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冯双死死按住。
“你生病了知道吗?”她生气的道。
“我没病,我就是大夫,我会连生病都不知道吗?”清彰本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用力反常的涨红起来。
冯双微微叹气道:“你看,你力气都没有我个弱女子大了,怎么会是没生病呢?”
清彰梗着脖子,一脸不乐意:“我答应了景耀真人,要在明日前炼完的。”
“找别人炼去。”冯双没好气的道。她刚给他号脉,却因为他心情太过激荡,总他听不准,生气了,反正他是修真者身体好,干脆坐到桌边下了个虎狼之剂。
“师傅没了,现在只有我能驱动神农炼髓鼎!”清彰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更红了,“师父没了,师父没了啊……”
他忽然不再说话,翻过身,脸冲着墙。
冯双明白,他这些日子一直用炼药撑着自己,不去想师父的事情。
否则以他的修为,就是一个月没有休息,也不会生病。
清彰从小上山,一直是景则真人带着长大,二人间的感情,远比自己深厚得多。他的人生观,他的本领,他行事的风范,都和景则真人很像很像。有时冯双看到他的脸,不经意间,还会以为是年轻时的景则真人,又在醉心医术的掰命研究。
虽然清彰已经可以独立说服楚皇,大殿上以医术打败碧云坞长老,但那也是因为有慈父一样的景则真人坐镇,他才有的底气。
师父师父,授业之师,处世之父。
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只能看见清彰肩膀耸动,带动被褥摩擦的声音。
冯双只感一阵无力,软坐在椅子上,咬着握得紧紧的拳头,怕打扰到无声哭泣的大师兄。
一个月,他独自处理在乱世中飘摇的歧鼎宫一个月,安排人为,处理景则真人的杂事,一定累得要死。
许久,清彰对着墙安静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师妹,替我熬药吧,我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嗯。”冯双见他恢复了精神,用力的点头。
“等等!”清彰突然转过头,这俊逸挺拔的男子中,除了眼睛有点红,又回复了往日的月神似的清冷。
冯双愣在门口,以为他又改了主意,不由眼神闪烁,犹豫着是不是先去把药熬了强行给他灌下去。
看到的样子,清彰好笑道:“我是说把药方给我看下,担心你给我乱下药!”
“喂,师兄,不带看不起人的!”冯双这才松了口气,去桌子上拿了笔,和药方一起递给了,“师父可是说了,他生平两个可以穿衣钵的弟子,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我了。”
正在勾画药方的清彰忽然愣住,问道:“师父夸过我?”
冯双很用力的很用力的一点头,想起自己最后听到的那句话。
她把那日自己去寻陈易,最后景则真人来救自己,遇袭身亡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清彰。
“天下道门,传承第一!我景则收了二个可传衣钵的好徒弟,何需来世?所以从不惜命!”
讲过这句话,清彰却没有什么反应,平静的把批改过的药方递给了冯双,躺回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冯双注意到,这次师兄没有等墨迹干,就把药方叠了,以前的他可不会这样。
他的手,摸上了剑柄。
冯双出去熬好了药,因为是方剂,不需要炼丹那么麻烦,很快就好了。清彰痛快的饮尽,没有二话的躺下去。
看到他如此痛快喝下药,冯双才是彻底放松下来,见他真的想通了,转身离开。
一脚迈起门槛,却听清彰道:“师妹,听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声音很单薄,像一只受伤的孤兽,纵横交错的伤痕都藏在威风的皮毛下面,内里已经血肉模糊。
安安静静的,冯双坐到她旁边,期待的看着他。
清彰一笑,开口道:“其实你都以为师父是个很平和的人,其实错了,师父也很凶的。小时候背药典,我是第一个全背完的,师祖把满山的药草指给我,我全答对了,别提多骄傲了。那个时候南边正闹瘟疫,师父去帮当地百姓看病,并不在山上。等师父回来,别人都在背书,我却在一边玩,他就打了我一顿。”
“那个时候我小啊,什么都不懂,哭着说我都背完了,就跑了开去。师父抓回了我,大声说,如果你真的都背完了,我给你道歉,如果你背错了,以后你师弟做的功课,你一样都不许拉下。他取出十样药草给我,我全都认了出来,也说出来主要药性,得意的等着师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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