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没料到我有这般反应,微皱起眉头自语:“难道是药性相冲?”
唉?你连药性相冲的都喂我吃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拿蛇不当动物,草菅蛇命啊!不过,冲不冲的先别管了,先把我搁凉水里吧,我好难过!
可惜他没听见我的心声,反把我抱在心口来回踱步,口中念念,似乎是药草的名字。貌似他在回忆是否喂了我不该吃的草药。
我本来就热的难受,他还用他身上的温度慢慢熨着我,我哪能受得了。一难受,身上的凶性便被逼了出来,我使劲缠着他的胳膊,神智有些混沌。他仍不知死活地用手抚摩我,无疑是送上门来让我发泄,我张口咬在他手腕内侧,直到毒液注入他的血液里,我才惊惶的松开嘴:天呐,我居然咬了他!
他没料到我会发狂咬他,怔怔愣在那里,居然没有甩开我。毒素蔓延很快,他殷红的唇更加鲜红,几乎滴出血来。我心虚地蹿下他的胳膊,缩在门边不敢看他。他身形有些不稳,颤颤的朝我伸手……
我刚想凑过去,就见他‘噗’的喷出一口血,软软倒地。
那艳红的颜色比我咬过的所有动物的血更红,我一头蹿进门外的草从里,再不敢回头。
☆、第六章 (3570字)
忍着浑身不适,我本想回巍山,可始终心虚的很。怎么说也是他救了我,若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死了。
身上的烧灼感逐渐加剧,我感觉背上撕裂一样的疼痛,钻入草丛的时候我发现寻常对我来说小树一般的草居然变小了。现在不止是背,浑身都好像被撕裂开一样。我难过的翻来覆去时忽然发现自己比原来大了十倍有余,而变化不止是这样,在这个不该蜕皮的时节,我竟然开始蜕皮!
原本手指般粗细的身体变大了十倍有余,撕裂样的疼痛感全因原先的皮已经全部撕开。蜕掉旧皮,我看着雪白的白皮有些发懵:我怎么变成一条大蛇了?
不止是这样,原本空虚的丹田现在隐约有一股力量,我软弱的身体也好像充满了力量。心中窃喜不已,这仿佛就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精气?
我试着把腹里那团热流运用起来,起初有些力不从心,慢慢的引导竟也能随我所想流到各处!那些能量全是凭我的意念控制,收放自如。我有些激动地想着变成人形,念头一起,身体攸地起了变化——原本雪白的大蛇变成一具人类女人的身体,赤着身子躺在草地上。一些墨色如丝的东西披散的我身体周围,我有些迟钝地用手抓起那些黑丝般的东西,是头发。摊开手,根根手指分明,真的是人类的手。
我激动的都要哭了:终于可以变幻成人了。还以为自己天生残障,原来我也可以变成人!
不知道是那些毒草逼的,还是后来的药草喂的,总之这一切都得益于这短短两日。
想起喂我药草的那人被我咬了一口,心中的雀跃渐渐淡了下去。脑海里跃过他的影子,他最后口吐鲜血倒下的样子,心中总是不安愧疚。其实蛇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就算我一走了之,他也找不到我。只是,他还有机会找到我吗?我自己毒液的威力我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机会再醒来了。
我敲敲脑袋有些懊恼,懊恼我咬了他,懊恼我伤了他。想到他会死,我心里竟有些难过。或许我该回去看一下,就算他死了,至少我要埋了他,人类不都讲究入土为安么。
为了弥补我的愧疚我决定回去把他埋了。刚要走,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还是赤身裸|体,好像有点不像话。忽然看见自己刚才蜕下的皮,我手一抓,那堆破皮就变成一件女人的衣服。换好衣服我才不安地往他的竹屋走。
回到竹屋我差点一个跟头栽死——为什么,他没死?!
是的,我用还不太用的利索的手揉揉眼睛,再次肯定,他没死。甚至气色比之前还好了些!
今天是闹哪样……毒草加药草让我这个残障小白蛇有了精气,连我的剧毒毒液都能治病救人了是咋滴?
那人端着杯子正要喝水,看见我手中的杯子遽然落地:“杳姬……”
妖、妖姬?
我还没看见我自己变幻的人形是什么模样,不是这么妖孽吧,叫我妖姬可不太好啊!虽然我本人是没什么意见……
他一下走到我面前,抬手在我额间轻轻抚摸:“火莲花,是火莲花……你回来了。”
我觉得眉心痒痒的,更摸不着头脑,我是回来了,可是跟火莲花有毛关系,难道因为之前我吃了你的火莲花,现下这厮后悔了?我都消化了,想退可没有啊!
“其实……我是那条小白蛇,咬你的那个。”我用纯洁的眼神看着他:“你看,我是回来谢谢你帮我变成人形,天帝保佑,幸好我的毒液没有伤到你。”
他呆了一瞬:“白蛇?”
我用力点头。
“怪不得,我用火莲推算出你在这附近却始终找不到你,原来你转世成了白蛇。”他自言自语着,我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他忽然捉住我的手痴念:“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我差点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一个人对你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会很怪异,我现在正深深陷在这怪异里。刚才的火莲花啥的还没整明白,又把我弄的更不明白!
“你说什么呐?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要发飙啦!”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终于从间歇性抽搐中恢复正常了,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你没有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看什么看,我去哪看?反正是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如常这般彪悍地想着,转念忽然想起自己有了一副人的皮囊,不由生出强烈的期待:不知是美不美?
要知道除了狐族,就数蛇族美貌。娘亲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我肯定不能差啊!
我忍住雀跃:“还不曾看过。”
他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纳闷的我站在屋里继续纳闷。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盆子,把盆子放到桌上后,他对我招招手。
我依然在纳闷,还是凑了过去——原来是一盆水,水在盆里晃荡着,依稀有两个人影随波晃动。
“你看——”等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后,他示意我看水面。
我在天山的寒泉边也时常以水作镜这么看自己的倒影,不过那时候只能看看自己是不是又白了,是不是长大了。现在看到的可是变成人的样子,我屏着呼吸睁大眼,随即看到一张很漂亮的脸,犹胜娘亲。尤其是一双眼睛,不是黑白分明而是妖异的红色。
我皱眉龇牙,却意外的没看到毒牙,红唇下一对可爱的小尖牙,那是我的毒牙?怎么这么短?
最诡异的是我的眉心,居然凭空生出一个似火焰,又似莲花的红色印记。
“这……是我?”我怀疑地伸手摸向水中的丽影,水面脆弱,瞬间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那道俏丽的影子也破碎开来。水面很快又平滑如镜,看着渐渐沉定下来的容颜,还是方才的模样,我担心地问:“这就是我啊?那……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他怔怔的看着我出神,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最后停在眉心处:“好看。”
倒不是厌恶他的触碰,只是想起我如今也是有婆家的人了,要是和别的男人搞出点不三不四来,我娘那张不算老的老脸可往哪儿放啊!到时我的日子可想而知就难过了。如此,脑袋便往后缩了缩。
他动作一滞,手依然举着,不进也不退,看着颇是尴尬。
我也尴尬的很,随口找话道:“你是谁呢?你不怕我吗,我是蛇呀!”
他抿嘴一笑,脸色稍红润了些,眸光闪动,似有无数星辰落进:“我怎会怕……”
我翻个白眼。我那句话的重点是‘你是谁’,而不是‘你不怕我吗’。这家伙真会避重就轻!
不嫌麻烦,我再问:“你是谁?”
“千业——”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眼里有莫名的期待,脸上潮红加剧,却不是正常的红。
“千业?”我复念了一遍,“这名字……”
他见我似在细细琢磨,期待之色更加明显。不知是不是激动过度,掩唇咳了起来。
“——很好听!”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名字有点怪’,但是看他那么期待,我也不好打击他,于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他脸上的期待化做失望,继而苦涩地笑了笑。
说好听还不满足啊?原来男人也这么难哄——
他当然没听见我的腹诽,面上潮红异样,一直望着我,直到嘴角蜿蜒而下流出一缕鲜红,忽然在我惊叫声里颓然倒地。
“喂!”
我当然不会去接,他那么大的个子,岂非要砸死我!
其实我这脾气除了耐心有限,真的算是不错了。所以在拖了他半柱香时间仍没把他拖上床后我才爆发:“虽然你晕了,但是麻烦你下次晕的时候能不能离床近一点!”
我继续拖——
话说这可比我活吞一只兔子来的累多了,好不容易把他弄上床我已经累的要死,只出不进气儿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他晕过去了,我也不好立刻离开,便坐到他床跟前瞧着他。左看右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烫的很,怪不得刚才脸上那么红,原来是烧的。